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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第三百一十二章 ...

  •   在岐山两个夜晚,我睡得并不踏实。头一晚夜子郎讲故事哄人,可是不管我怎么听就是睡不着,没办法,翻了翻行李,把带来的一包安神药拌了米汤让我吃下。是,那原本是给溯儿准备的,反而我吃了药后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中午,夜子郎实在受不了了一边带着崽子一边往炕里丢柴火,想叫醒我又舍不得,只好当晚收拾了行李,第三天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回泽了。
      溯儿的小布鞋灰扑扑的,夜子郎怕洗了干不了,只好让她光着脚待在推车里。
      说起来,这辆推车也许久了。推到半路的时候,轴承上的锁扣开始嘎吱嘎吱响,于是大晌午的,我们流着一身汗,一个找水给崽儿喝,一个弯着腰研究了半天才把螺丝和锁扣重新固定。
      狼王也不是闲人,到了家又准备起来第二天一早收粮。生怕下雨,天刚亮就起来了。溯儿回到家后睡得很香,我关紧了门窗让她自己呆着,臭狼起来我也起来,棪子住在家里也要帮着收粮,我一早备了好多凉茶,用大塑料壶装了起来放在井里泡着。今天不看诊,但是比平日多了一桶冰凉茶。什么菊花,布渣叶,金银花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听棪子说绣楼养了一只家猫,肥得像只染了云霞色的猪。一抱来,果不其然,我们仨在田里割着稻,他和溯儿,小猫在道上追逐打闹着。溯儿从来没这样仔细接触过猫,也不怕它,挥了挥手就玩起来了,但是猫有些超重,溯儿抱不动它,一抱起来绣楼就怕她摔着,忙把猫抓到笼子里关起来了。
      太阳实在烈,未至正午我们便休息了,只把打好的稻子都铺到地上,用刮子抹平,好散发水份。溯儿太贪玩,抓了两把稻子身上就起了红疹。我吓坏了,夜子郎安慰我:
      “只是皮疹,没事的。”
      随后,他便拿了一片白色药片碾碎了兑糖水里喂溯儿。我原本吃不下也睡不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溯儿的疹子慢慢消下去了,我便拿烧开过的水给她擦拭脖颈后的汗液。我从来没给她剃过胎毛,两岁了一直留着头发,到了夏天夜子郎就给她扎辫子,她不喜欢,散着头发也热。我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起剪子把溯儿的头发剪短了。她皱着一张小脸,见夜子郎凶巴巴地也不敢动,这才剪齐整。
      “喂了西药,一会儿就好起来了。”
      夜子郎说道,拿起面巾擦了擦她的脖颈,不一会儿溯儿就哭了,两手伸长了要去抓脖子。
      “还是换件长衣裤吧,棉绸的。”
      我道,将溯儿交给他了,回到田里和棪子又割了一会儿稻。又忙了半个时辰,地上又铺了一块黑布,听说这种黑布可以让稻子干得快些。我和棪子合力把两袋稻子铺平晾晒,忙完后已经过了午时。吃饭的时候,棪子对他师父抱怨:
      “和狐狸干活还真是累,就算天塌下来了都没得休息。”
      我们当然听得出来这是玩笑话,臭狼认真了,只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只道:
      “吃你的菜吧,明儿就换岐儿烧菜了,看你吃不吃得下!”
      听他语罢我直皱眉,放下筷子猛踩了一下他的脚,质问道:
      “吃不下?你的意思以后我都不用烧菜了?你一个人占着灶干嘛呢?”
      “不是,岐儿,你烧的菜当然好,就是他们吃不惯。”
      夜子郎多少有些尴尬,棪子想帮他说话却被绣楼抬手拦住了,劝道:
      “岐儿,你别生气,我看这位狼王是故意说来逗你的,他这徒弟才是真的烂舌头。”
      “我明天就自己开小灶,显着他了。”
      我道,拿起筷子把碗里的一块丝瓜酿肉拨到一旁了,简单喝了碗汤后便不再进食。我气夜子郎不给面儿,棪子算小辈,绣楼是好友,我也不是爱面子,就是想给夜子郎一巴掌,只是孩子也在,不好扇过去,真不知道是谁平日总缠着我烙饼子,不爱吃菜了又要我蒸菜吃。
      赌气太过,结果半夜饿得睡不着觉,恨不得把院子里的十几只鸡烤了,或者过水和腌料熏上个一两个月,能吃一年。
      “岐儿,你怎么还不睡觉,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我饿得嗦手指,夜子郎转过身一看才知道,又抱怨道:
      “方才下棋的时候还有芋头糕吃,端到你嘴边你又摇头,现在饿得肚子叫唤,大狐狸都这样,小狐狸长大了可得怎么教呢”
      我忙得侧身装睡,夜子郎倒是安静了会儿,没多久就起床了,我看溯儿手里还拽着什么包着的饼干,没想到一仔细看就是普通的玩具。说起来,之前跟着玉儿去东城玩儿我还在那里看到了一种特别小的房子,可以拼起来玩儿,就是吃不了。
      “岐儿,这个点你别把崽子吵醒。”
      夜子郎小心放下了食盘,拿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水递了过来,闹个别扭,我压根不想看他,没曾想他直把杯子兑到我嘴边了,害我喝了两口就开始咳嗽。
      “好了好了,吃芋头糕吧,你今日火气太大,不过我以后不乱开玩笑了,吃吧。”
      夜子郎端着一小碟芋头糕。房里虽然只有一盏小灯,但我看得见,他眼里满是赤忱。
      “你放着,我洗个手先。”
      我道,双手撑了撑铺子要下去,谁知道夜子郎忽然拿起一块芋头糕塞到了我嘴里,又笑道:
      “我把外头的蜡烛都熄了,半夜三更的,你要出去啊?”
      我忙得摇了摇头,夜子郎伸手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叼着那块芋头糕。
      “看样子是真饿了,我去煮碗面。”
      他道,二话不说就出去了。我把嘴里剩下的半块芋头糕咽了下去,剩下的用小碗盖住了,实在难吃。它是拿熟糯米粉和蒸好的芋头用木头砸出来的,像打糍粑那样,一般不会太甜,没有蜂蜜和茶也吃不下去,不知道还有哪里是这样吃的,总之,我更喜欢玉儿会做的芋头丸子。
      半夜寒气从地底下反出来,我整个人藏进被窝里又睡着了。溯儿现在不用抱着睡了,我轻松了许多,一直躺到夜子郎煮好面进来把我摇醒。
      “诶,是这两日太累了,沾着枕头就睡?”
      夜子郎问道,转眼见到被盖紧的芋头糕就叹气:
      “我舍不得扔,要不留着明天给溯儿吃吧。”
      “咱又没冰窖,发了霉吃下去坏了肚子怎么办?”
      我怒道,拿起碟子就往窗外倒,刚好后院牲畜多,怎么能算浪费。
      “岐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夜子郎莫名其妙地解释起来,我只好摇了摇头装作没听到,拉上他走去灶房吃面!
      面条是干面条。煮起来也得好一会儿,夜子郎把几根生菜和一个溏心蛋挑了出来。菜都给我,糖心蛋我不吃,他另帮我煎了一颗。
      “臭狼,你真好啊,他们都说我捡了个大便宜。”
      我说,边往他碗里添了一口鲜虾酱。夜子郎歪头看着窗外,冷道:
      “嘴贫,方才不知是谁怒气冲冲地把我芋头糕倒了。”
      “这不是为了孩子吗,吃坏了肚子后悔都来不及。”
      我哄道,可夜子郎还是不太高兴,看也不看我,只冷声问道:
      “哼,一声不吭地倒了,还那样一副凶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生吞活剥了我。”
      话落,夜子郎继续埋头吃面,我吃得比他快,便只放下了筷子靠在椅上悠哉:
      “我都给你赔不是了,夜子郎,你真小气。”
      说完,只见夜子郎端起碗喝净了面汤,终于有那么点儿笑意了。
      “岐儿,我不是怪你倒了东西,我是怪你凶我。”
      我不敢看他,把碗筷收到盆里泡水,想了很久,夜子郎还是低头坐在那里。我真不该让他伤心的,我把他藏在心里,旁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夜子郎浑然不知,真心以为我舍得离开。
      于是下定决心,走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
      “臭狼,你总是愿意纵容我的不好,所以我习惯了。”
      说完,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烫了。夜子郎也没想到我会说这些,只顾着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拽,
      “岐儿,你快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是,我喜欢你,现在岐儿自由了吗?”
      我问道,使了把劲儿牵着他到了房里。
      “岐儿,我不是那些训犬的人…”
      夜子郎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等他说完我已经松开他的手躺到床上了。
      “我知道,现在溯儿还小,等她长大我就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可是岐儿,每回听你说喜欢我都不敢相信,我只知道你需要我在身边照顾崽子,为你洗衣做饭。”
      话落,夜子郎也躺下了,我们相视着,都笑对面那个人像个傻子,可是夜子郎突然拍了拍我的腰窝,笑问道:
      “方才可吃饱了吧?”
      “吃饱了,怎么了?”
      我问道,看夜子郎忽然一脸的不愉快才明白,忙又解释:
      “唉,我刚吃饱,要是吐在凉席上就不好了。你看溯儿睡得多香,别惊醒她。再说,喜欢也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的。”
      我一通解释,不知道是不是越抹越黑了,夜子郎听得认真,权衡利弊后还是罢了,只不过有些担心什么,非要牵着我的手才肯休息。
      “牵吧,你又不是别人,牵一下手应该不会掉块肉吧?”
      我打趣他,夜子郎却闭上眼就睡过去了,忙了一天又爬起来给我煮面吃,的确够累的。
      [叫她小包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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