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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第三百零三章 ...

  •   玉儿觉得泽里没什么可玩的,待了一天就想跑去别的地方看看,听他说,他现在需要很多材料。万重山什么都听他的,把收起来的一些野营的装备都拿出来了。帐篷,矿灯,便携炊具,求生包等等,我记得,刚见到他们的时候,玉儿有一个橙色的防水袋子能装水和食物,他就挂在帐篷边,篝火映着他雪白的颊,暖烘烘地像只小狗。
      我同夜子郎哪里也去不了,宝儿每天都有作业,她的小舟不在就不好好吃饭,大半天了吃了一块鸡蛋糕和一瓶牛奶,我认为这种包装好的鸡蛋糕实在是很不健康,把剩的几个都塞到玉儿行李箱了。我围着她转,溯儿看到了不大高兴,闷闷地被夜子郎带出门逛逛,回来了还是不高兴。
      “我说你们,这时候出去玩玩多好,不时兴旅游么?”
      夜子郎一句话,成功把两个人送走了。
      “我明白了,他们就是故意把宝儿放这儿的。宝儿,你要听话啊,小舟才不会不要你。”
      我的手机能打得通电话,宝儿不怕,早中晚打电话给他爸爸。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多远,只知道图片上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住的民宿简单而又精致,说是白天两个人一起爬山去看瀑布了。
      他们的假期不多,我们本就在山里,想什么时候去就去了,所以那几天,我们就一边督促宝儿写作业,一边哄她高兴,给两个姑娘做些可口的糕点,比那个怪味道的蛋糕好多了,一天下午得空,我们带她去挑了衣裳,她高兴得说舍不得离开老家了。
      我的宝儿长得好快,对她来说长大和升级似乎是很漫长遥远的东西,可在我们这些人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了。
      那天,我记得是新历三号,哥俩一早就带了一堆吃的回来,还有几样纪念品,吃了午饭就要回去了,宝儿抱着我哭得喘不过气,撒泼打滚赖在地上就是不想回去,我们都舍不得啊,答应陪她回东城住两天才好的。
      就是这两天,我同夜子郎有趋向于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进展。哥俩一天到晚都忙,但是由于在一块儿干活也不至于错落了什么,宝儿回到了上学的状态后就乖多了。她爱看的电视来来回回就几部,晚饭后玉儿会陪她练一会儿琴,万重山继续扫尾工作,忙完了打扫一下家里。溯儿换了环境不大习惯,但是玩的可多了,和宝儿在一起她很高兴。
      出来前夜子郎带了很多现银,他现在能分辨得清楚一件物品的价格多少算正常了,白天我们就去了好多地方玩儿,他帮我打了发髻,带的都是些十分简单的布衣,没什么人注意我们。
      我们是第二天下午偷偷回家的,玉儿把我们送到路口就赶回家了。夜子郎对我说:
      “岐儿,你看我买了什么?”
      “什么?”
      我有些困,可当我看到他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只五彩的糖葫芦时,我整个人都精神了。
      “太漂亮了!”
      我道,为了不让溯儿瞧见,我一直把它拿在手里,夜子郎问我:
      “快吃吧,袋里还有一个,以后想吃我就跑出去买。”
      我把糯米纸拿下来吃了一颗,后知后觉地随给他递了过去,笑道:
      “臭狼,你尝尝是什么味道……家里还有两斤冰糖,你学着做给我吃。”
      夜子郎点了点头,小心叼走了一颗粉色的山楂球,嚼了两口就吞下去了。
      “岐儿,这没有籽儿,都是山楂泥,怪香的。”
      听他这么说,我又吃了一颗,觉得这个味道真不一样,外头的糖球脆香脆香的,里头是糯糯的山楂泥。应该是加了糯米粉,所以吃着不是特别甜,外头的糖衣正好融进那个味儿里,可以和酸甜的糖酸果儿比一比。
      “狼狼…我饿了”
      我请求着,夜子郎无奈地将糯米纸拆开递给我了。
      “可真好哄,幸好,是我的岐儿。”
      我听不明白他在叹什么气,之后几日夜子郎真的给我做了十分相像的糖葫芦吃。为了感谢他,我回了旧家一趟,用以前收起来的包装纸扎了一捧月季给夜子郎。是春天最后的一束月季了,趁着出太阳的时候剪了起来。
      “花都是我在照顾,你拿着我种的花来送我,借花献我呢”
      夜子郎问道,但仍然是合不拢嘴地把花收好了放在木桶里养了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我无话可说,只抱着溯儿陪他一起看花。在这间隙,我们仿佛忘了许多,岐山,狐王,古疆,巽风泽、、、,种种,不过是因为我们曾驻足于某地,可是人不一样。
      良久后,我只对着天上一轮若隐若现的白玉轻叹:
      “看得见的是明月,回不去的是故乡。”
      夜子郎亦答:
      “古时明月今犹在,故人还似故人心吗?”
      我累极了,只问道:
      “臭狼,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子郎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嘲笑大地,他一直看着东边还未升起的月亮,很快,那轮浅玉便被乌云遮盖,好一场雷霆将至,夜子郎忙跑回去收衣裳了。
      因为溯儿连着几天总是晚睡,我们也就平淡地过了生不如死的几天。玉儿出去后我们都很想念,所以期间交错开去了两三天,知道他为了生活忙碌,给他带了滋补的药膳,带了给宝儿祛火的药膏。他一直都在正轨上,不让人操心的,相继去了几日,总算解了心头的大疙瘩。
      我们担心的是棪子。
      月中旬学堂放假,先生回来和棪子大吵了一架。先生性格可好,至少我不曾见他发过脾气,声色柔和的人绝对不像天天大喊大骂的人嗓调沙哑,他也不是善于伪装的人。
      棪子像书里写的,那种现实主义者,客观得不行,务实,勤恳,但是他是死脑筋,先生脸皮薄。我问了绣楼,说到底是为了住处的事情吵的。本来棪子也是十分体贴他的,可不知道怎么,药铺子挪去没几天他就自作主张把先生家的许多东西都搬到了他自己家里,想到这儿我就气得不行。
      绣楼没有亲人,当晚就摸黑从菜场方向走到了我这儿。他敲门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泽里出了什么大事了。
      他红着眼,或许是一直忍着不愿意流泪,憋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他一开口,我都想去把棪子抓过来给他赔罪。
      “是这样,棪子把我家的大件儿都搬到他家去了,我原本整理课本的桌案和材料也被他搬到了厅上。我知道,我们时常住在一起,你们或许觉得我小题大做,可是棪子他毕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他这样一搬是不是代表着我的私人财产也属于他?往后他要我的命,我也得给他?”
      “太不像话了!我去把他叫过来!”
      我道,这事不仅是丢不丢人的事儿,棪子简直糊涂脑热,这蠢事儿谁干得出来?先别说他们先前如何,难道感情圆满后就不需要尊重了吗?我十分不解,想出门却被夜子郎拉住了。
      “现在去说他也听不进去,他心里有你,或许爱得有些偏激,可这不正是你们之间的牵绊吗?”
      夜子郎心里明镜似的,却还是很袒护棪子。不管怎么样,棪子和绣楼一旦闹掰,损失最大的会是他夜子郎,所以他不能不顾及两方。
      认识他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做事不妥当的地方。他完全想着自己的徒弟会不会失去一个爱人,自己会不会失去一个有能力帮衬自己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一个师父,他竟然不能去劝说自己的徒弟?
      “夜子郎,你怎么这样无情,先生错哪儿了?他连自己的家被搬空了都不能有两句意见?!”
      “你…岐儿你小声些,我的意思是先让他住下,我明天一早就放消息出去,就说绣楼掉大湖里淹死了,这样他以后才不敢自作主张。”
      我一听,原来他早有安排。先生本来就不痛快,这下直点头了,笑道:
      “请二位为我安排藏身之所。”
      “哪里有什么藏身之所,你住玉儿屋头吧,至多明日辰时他就来找了。”
      我笑道,带他上了楼。
      “为什么?”
      他问道,顺便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夜子郎。
      “夜子郎没法儿在他面前撒谎,能装到晌午就不错了”
      这么一说出去,三个人都默了。当年棪子的阿妹没了,夜子郎就是骗她,骗她那个整日都在街上游走的游魂是阿妹,骗他阿妹好好的。棪子会长大,骗不住了,差点儿都不要师父了。夜子郎做不起他爹,做他师父又没尽好责任,从此,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有半句谎言。
      夜子郎准备借他人之口把先生死了事传遍整条街,连夜就去了几个族亲家里。
      我留在楼上陪绣楼说话,他很是疲倦,就像某一刻的我那样,但我们做了同样的选择。他不能悖逆自己的心,我不能伤夜子郎的心。
      “狐岐,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在这世间还有一个这样亲密无间的知己,可到了今日我才知道,棪子会这样完全是他师父教的,我同情你有一个这样的契兄弟,可是今晚却是你收留我,难道真的是命吗?原来,夜子郎对你也不过如此吗…”
      先生说着,往屋顶上指了指。
      “你瞧,狼王连房梁上都刻着你们狐族的图腾,他在备这些木材的时候一定高兴。想着狐岐往后都属他所有,他也愿意这样尽心尽力来爱一个人。在没和棪子搅和在一起时我也曾想过的,哪怕我住得简陋,可是我会把我的桌子分给那个人,把我的绿漆床分给那个人,把我的两个铝锅和我的钱两都给那个人,不是一半,是全部,我带着这颗真心像是居无定所一样,双脚踏出学堂时我实在是无处可去。所以你们的好棪子以为我可以任他左右,把我最要紧的桌案都搬过去了,我以后要挨着床,或者挨着灶房写字看书,西面也没有窗户,我的人生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他一抬肘一迈腿就决定了。狐岐,你能明白的吧?”
      他低着头,因为穿得单薄便扯过一角被子。我听他的话听得伤心叹气,开口只能苦笑:
      “我的药秤和笔都是夜子郎教我拿的,你不一样,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离开的机会,你若舍不得,等你习惯了这种日子,你就再也拿他没办法了。”
      我说的是实话,绣楼未必听不进去,思想了会儿,果然开口问道:
      “可他穷追不舍怎么办?”
      他激动得握住了我的双手,我也有些慌乱,定了定神反问:
      “何不以死相逼?”
      “狐岐,谢谢你。”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放心了许多,看他睡着后我便回屋照看夜里睡得不踏实的溯儿。她不知道,屋外要闹翻天了!
      玉儿不在的时候只有我们仨住着,突然多了一个让人担心的人在楼上休息,我有些不适应。所以,我彻夜难眠,若不是开门声惊醒了我,恐怕我更合不上眼。
      “岐儿,其实这事儿我不想插手,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外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
      夜子郎说道,往绿瓷杯里倒了一半凉茶,看样子丝毫没有困意。
      “我只是可怜绣楼,说到底棪子不像个人,你这个师父把他教成了手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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