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307、第二百九十八章

　　上次的事并没有完全结束，在他的逼问下我仍是将自己已知的信息都暴露了。臭狼十分谨慎，看得出来他不愿意透露太多自己的打算，又一次□□后他便变回了原来的自己，我也觉得再这么打听下去恐怕会害他全盘皆输。当晚，臭狼道了一句：
　　“岐儿，你要记住，在你眼前的是夜子郎，在外面的那个才是狼王。”
　　话落，他继续他的无边寂静，我仍坐在他身前翻看通俗易懂、插画精美的科普读物。
　　山下的是夜子郎，山上的是狼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快疯了。我就快失去侦查这一切的能力了，无法辨别，无从寻找。手里的这一本读物，科普着这大千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犬类，我翻过每一页都见不到臭狼的踪影，谁能告诉我，夜子郎是什么做的。不可捉摸的是他，还是在他背后不能见光的一切？
　　于是疯了般，狐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个猛撞打破这死寂。
　　“臭狼！你听我说，你不要再做那些事了，咱们要崽子好不好，我明天就去东城，我会求徐医生给我注射激素的，崽子会很健康，会很像你的…好不好！？”
　　对，再要上一只夜子郎就没有心思做别的事了，只要他一直在我的视线之内他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要他留在家里我就放心了。
　　“臭狼，你答应我，我现在学会喜欢你了，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狐岐！你看看溯儿，你看看溯儿！我要她，你呢？你要不要她？”
　　话音未落，夜子郎便使力抓住了我，将我晃醒了，骂声如雷贯耳。我当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长衫拉开了一半，十分难看。
　　如果一开始不去问先生就好了，如果一开始不把蠱虫翻出来就好了，如果能一直互不相干地在一起下去也不错…可是现在这样，我不仅一点头绪也没有，更头疼的是，夜子郎他真的不愿意让我插手。我同他，已无信不信任这一说，若不是他背后的事太大…怎么会这么瞒着？
　　“岐儿，你不能再注射激素了，你现在应该安静下来，溯儿会吓着的。”
　　他说道，小心爬去安抚溯儿，溯儿不买账，不一会儿就嗯哼哼地哭了，我也忙得凑过去哄崽子，实在也互相猜忌怀疑得累了，就枕着臭狼的胳膊睡着了。
　　可惜睡得不够安稳，不一会儿就被睡梦搅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仗剑走天涯一会儿是臭狼吃醋了。
　　“臭狼，被子我的，不要偷走…”
　　我整个人都还迷糊，夜子郎也还没睡深，一醒来就照我嘴上捂：
　　“嘘，别把那个溯儿吵醒，太难哄。”
　　须臾，夜子郎便从我脚下抽上了一团什么，白花花的棉花里子上都是我的味道，被套已经翻出来一半，可我仍半梦半醒，盖着生棉花被一点儿也不舒服。夜子郎就这点好，手脚快，那被套安安静静地又装了回去。
　　“‘走开，不要盖了，这个床是我的，你走开！’，岐儿，你记不记得你昨儿为了一条被子踢我？”
　　夜子郎手里抓着一个玉米馕，很快就把一整碗白粥喝光了。溯儿就坐在我身边吃着，听得对我一脸鄙夷。
　　“我想喝豆浆。”
　　我道，伸手往他腰间掏过来一只手心大的荷包，里头放着二十来个散钱，豆浆两钱一杯，我就拿了两钱出来，荷包又给他重新系了回去。刚转身背后那崽子就打起喷嚏，夜子郎忙得洗了自己的碗，无奈道：
　　“好了好了，怪你亲爹，一不乐意就扭得像条虫，把你的小褥子也扯走了。”
　　我这一往前走夜子郎还真以为我有心事去喝豆浆，还没到门口就碎碎念起来：
　　“溯儿啊，溯儿，你默默祈祷一下儿吧，希望你真的是他亲生的。”
　　背着身子，他或许也见不到我去拿了退烧液和外衣，再到饭桌时夜子郎已经憋红了脸，只轻声问道：
　　“豆浆我去打吧？两勺糖怎么样？”
　　“不喝了。”
　　我回道，就连我最爱吃的梅菜馕子都没吃，夜子郎包好了放在盘里的，就因为那几句话，我想吃又不屑去吃。
　　溯儿是我亲眼见我自己的皮肉被剖开的，一层一刀，一一针一线，我要用命去爱的崽子，让我懂得爱的崽子，我怎么会丢下发热的她不管，快意地去坐在早点铺门口晒着太阳喝着豆浆呢？
　　“爹爹，疼，嘴巴肉肉，不吃饭了，不要吃饭了”
　　溯儿扬起脑袋，将嘴巴张开了，今天乖得很，也不怕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把羊奶停了嘴里还是长了疮，小小的娃火气重得不行，赶上发热越发地站不住了，揉了揉眼睛就要哭了，只是忍着，呜呜咽咽地往我身上撞。
　　“岐儿，你出去买豆奶吧，顺道买斤冰糖，我炖梨子给她。”
　　溯儿还没安静下来，那边夜子郎就又催了一声，我只好把她背到了身上。
　　出去的时候没什么风，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溯儿躲在我背后时不时抽泣一声，听得叫人十分难受。我这豆浆买的是一脸丧气，买完冰糖又被卖饼的老伯叫住：
　　“囡囡，咋嘛个不自己下来走哈？伯伯给饼吃好不好？”
　　其实他年纪不大，只因为是人族，所以看起来像个老人了。他这样热心溯儿也不吭声了，踢了踢了我的手示意我要过去。
　　“恁这娃儿，精得很，晓得有饼吃就发信号咯。”
　　话落，老伯把一小袋边角料全给她了，只是溯儿还是被热火闹得慌，嘟囔了声谢谢就拿脑袋撞我的脑袋，哭道：
　　“狼亲，要狼亲！”
　　“咋了嘛这是？”
　　“吃饱了撑的，去，你自己回去！”
　　我也烦了，直把她放到了地上。冰糖饼子都给她抓着，也不用再交代什么自己就拎回家了。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争取三岁之前让她学会自己出门打酱油，虽然玉儿五岁的时候还要人追着喂饭吃，不过这个东西也很难说的，溯儿比他闹腾，或许也代表着她机灵呢？我静静祈祷着，果然不一会儿隔壁院子里就传来一声高声呼唤。
　　“狐岐！！人呢？你让你崽子自己回来的啊？！啊？”
　　这声儿差点儿把老伯吓到了，直掩了掩面低声劝诫：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这狼王怕是真有什么事儿气着了，自求多福啊。”
　　“不是吧，婶儿也这样？”
　　我反问道，彼时丝毫不担心家里，反而因为饿了大口大口地靠在烧饼档口喝起了豆奶。但是老伯很好地提醒了我，因为不一会儿婶儿就出来了，对着隔壁，也就是我家后院狂指：
　　“狐狸，家里头是怎么的，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嗷起来。”
　　“我先回了！”
　　我道，立刻抓着铝罐子往后院跑了，意料之中的，跑到门边就遭夜子郎一记迅速且锋利的斜睨。
　　“快去拿衣服啊，好好的不知道跑什么跑！”
　　没等他说完我忙跑去拿了小衣服，溯儿吐了一身，我急得不敢吭声，臭狼也耐不住生气了，换了衣裳就把她放到了小推车里。溯儿不肯，我要抱她也不愿意，哭着就是要狼亲。无奈，臭狼只好让她坐在一边等他炖梨子。
　　我很没劲儿的，只能先去喂牲畜，然后把衣裳搓了。在水池边偷偷往里瞥了一眼，溯儿把臭狼气得眼睛红了，而她自己也蔫了似的直不起背。炖梨子是没那么快的，臭狼安好炖盅就把柴火灭了几支，小火慢炖。溯儿也察觉到他生气了，看他忙活完就起身抓了抓他的手，呜咽起来：
　　“狼亲，鹅没有乖，对不起！”
　　上一秒的夜子郎愁容满面，下一秒的夜子郎生龙活虎，大声回她：
　　“不怪你，是有人不懂事儿叫你跑的，吃完饭不能跑，听话。”
　　于是兵分两路，他抱着崽儿去房里休息，我在药柜边切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溯儿的冰糖梨汤好了他才出来。午饭的菜还没炒起来，我更想喂溯儿，便把手头的活放下去喂崽儿了。
　　梨子水香甜，清咽润肺，溯儿没什么胃口，喝这个也喝不饱，我喂完了没多久夜子郎就喂她吃饭了，胡萝卜切得特别细，加了瘦肉焖成糊给她搭着饭吃。她是喜欢吃的，只不过不如平时吃得多，我瞧着只吃了半碗。因为她夜子郎也没心思泡汤，炒了点肉片就刷锅了。
　　“来，早上剩的米汤。”
　　他道，将最后半碗米汤都给了我。我吃不下饭，就着菜把米汤喝了。臭狼不买账，硬是盛了半碗米饭夹好了菜要我吃下去。他一边看着我一边喂着溯儿，自己忙活到最后才吃。
　　“臭狼，你何必这么辛苦，溯儿，让她自己吃！”
　　我倒，收拾了碗筷就把那套吸盘碗拿出来洗了，之前拿出来用过，溯儿还不大会吃，现在会自己吃了把它吸在小板子上不容易吃的到处都是。
　　“行，让她自己吃吧，从天亮吃到天黑。”
　　臭狼这句话颇为玩味儿，不过溯儿很晓得给老爹争面子，到了晚饭真自己握着勺子一碗粥一小碗萝卜糊照吃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