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233、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是只想死的狐狸，提笔想写臭狼，可是臭狼离我有一墙之隔，我忙放下纸笔，挪了块圆凳坐在桌边捯饬一盆刺球。如果我的脑袋扎上去，是不是血会密密麻麻地流出来。
　　他们都休息了，我觉得自己有些没趣儿。不是不困，是不能放心睡，看了会儿手机也觉得没趣儿。一块发亮的砖头罢了，再好玩的也没有，看不见一会儿眼睛就酸。这手机，不如扔进火炉里，爆炸，我也钻进火炉里，躲起来，疼到失去知觉。
　　“岐儿…什么时辰了？”
　　臭狼一转过身来，我就觉得自己吵了他，忙把外衣脱了上床去。
　　“还早还早，不过我可把菜都洗好了，米也下了。”
　　我道，不知怎地见着臭狼醒来就高兴多了。
　　“也好，你抱着我，我再眯一会儿。”
　　不等我回话，臭狼便自顾自地将我的胳膊搭在了他腰上。不是我郁郁伤怀，是臭狼梦中不安令我愧疚，这么多年来我只顾着玉儿，也不敢想自己是如何的。方才我急着上塌，他一定是怕我要去哪里，生了闷气不告诉他。我还是好想死，抱着臭狼。他明明不那么弱小，我却很希望他是需要我的。
　　臭狼在我怀里睡着，我不住地怕他冷到，又是添被又是将他的背捂住。我想，我是爱他的吧。
　　不过午睡也不能休息太久，约莫两刻钟臭狼自己就醒了，一起来还推我的胳膊，唬道：
　　“岐儿快起来，口水都流到枕头上了。”
　　我左右一看，果真是湿了一片，宝儿在地上边吃果子边笑：
　　“阿爷是不是梦到烤鸡腿啦？”
　　我忙否认：
　　“才没有呢，我才不爱吃！脏死了！”语罢，我忙把溯儿抱了出去。
　　大过年的，我自己抱着溯儿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抱着她在院子里看那些鸡鸭。可惜她不喜欢，哭着挣扎着要走，将我的胸口咬出来一个印子。我没有能给她吃的，所以平日她咬着玩我也不当回事，忽然咬得狠了我就知道她一定饿了。
　　抱进灶房，提起热水壶，倒水，冲奶，一气呵成。
　　“烫呢…是爹爹不好，要是有奶就不会饿着你了。”
　　溯儿哭个不停，张着小肉掌要把奶瓶抢走。无奈，我只好给她碰了一下，她热到了竟不敢哭了，反而紧紧抓着我。这种天气，衣服是不好干的，这孩子一哭就出汗，我摸摸她后背，头更疼了。
　　“喝喝喝！”
　　我一边哄一边带她回屋里换衣服，看她把着奶瓶，我忙把里衣解下来了。大多数孩子都不太喜欢换衣服，那么小一件里衣有三四个盘扣亦或是系带，我这个大人给她换着都耐不住性子，可是没办法，她这么小，细皮嫩肉的，不像给大孩子换衣服能一下儿扯下来穿上去。
　　果然，我就着手把衣服扔到盆里的功夫，溯儿又抱着奶瓶爬到了被窝里去，我再把她抱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她就两只眼睛往上看，盯了我一会儿就哭了。眼珠是越来越黑了，实在很像臭狼生的。
　　我也哭了，看她不穿，只好拿干净毯子将她包住，抱在怀里，怕她身上的热气跑了。臭狼进门一看，直问：
　　“别惯着，她一哭你就抱她，哪里还记得要穿衣服。”臭狼也叹气，关上门窗要给她换，她吃得正香，臭狼直把奶瓶拿了起来。
　　“唉，乖乖的，不要着凉了。”
　　这孩子真是太能哭了，我勉强给她穿好了里衣又开始哭，只有一件薄长袖怎么行？我想了想，直把厚外套给她穿上，可是直到穿好了她还是哭，抱着奶瓶也不吃。臭狼想哄她一会儿，让我去洗把脸，这也不行，她见了臭狼就扔奶瓶。我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好让臭狼出去，自已耐心地哄。
　　“还有呢，这个可贵了，要吃完。”
　　我摇了摇奶瓶，只剩下一指节高。她哭够了，看我不放开她就继续吃了。我这个女儿，我有些后悔了，当时应该和臭狼有她，至少脾气会好一些？看看宝儿，虽然调皮贪玩却也不像她这般暴躁。宝儿还算好带的，虽然小时有些发狼毛，现在也都褪得差不多了。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孩子是灵頑之身，不可轻易冒犯。
　　她吃完了，我也抱她出去走走。万重山和玉儿宝儿都在门边坐着，玉儿在给宝儿绑头发，万重山给他递皮筋，瞧着宝儿安安静静的我也高兴，可是我一过去宝儿就抬头问：
　　“阿爷，我可以抱溯溯嘛”
　　玉儿忙将她抓起坐好：
　　“不可以，等爸爸给你绑好了再去，她刚吃完呢。”
　　万重山又在一边说：
　　“绑错了，你看人教程里不绑这个方向。”
　　宝儿一脸的无奈，指着臭狼就说：
　　“狼爷爷的辫子好看多了，怎么不让狼爷给我绑？”
　　“哎呀爸爸，你们去打游戏，不要折腾我的头发啦好不好嘛”
　　孩子烦了，玉儿和万重山却偷笑。
　　“那我们回去东城了，你在这里好不好？”
　　宝儿哼了声直将玉儿抱住，直说：
　　“不要！紫颐都跟她妈妈回外婆家了，我一个在这里，也没有妈妈和外婆跟我在一起，阿爷有小妹妹要照顾，不能陪我玩。”
　　玉儿舍不得逗她，小心问她：
　　“那你觉得爸比和紫颐妈妈是一样的吗？”
　　宝儿摇摇头，满脸疑惑：
　　“我不知道…紫颐没有两个爸爸，但是她妈妈有两个爸比那么厉害，紫颐就说，她妈妈一点都不怕鬼，可是小舟你很怕。她们家平安夜都会在一起看恐怖电影，有吃人的哦！”
　　这孩子这么一说玉儿都不敢打扰她，怕她觉得自己避讳是因为胆小。我想他也是惊讶，如今的孩子怎么这么胆大。
　　“给你给你，看僵尸。”万重山二话不说就把手机递给了她，一开始也看得有滋有味，慢慢地就不看了，把手机关了。
　　“我不看，看了会做噩梦。”
　　语罢，她又抓紧玉儿的衣摆，万重山直说她：
　　“你看你，你也胆小，以后还说不说你爸比胆小了？”
　　玉儿契合地将手机点开复播，头发也绑好了，宝儿就缩成一团躲在玉儿怀里撒娇。
　　“不看这个，爸比，我们看汪汪队好不好？毛毛可厉害啦！爸比还记不记得，就是那条斑点狗嘛”
　　她一撒娇，玉儿心软得不行，忙把动画点出来给她看，又道：
　　“不可以看得太近，保护眼睛。”
　　突然，玉儿呕了一声，我忙凑过去看他，谁知他又捂着嘴说恶心想吐。
　　这声大，臭狼听了就过来给他把脉，又探他的额头，万重山也激动得不行，忙把宝儿带到一边照看，怕她磕碰了玉儿，不想臭狼看了一番后竟看不出什么，只笑道：
　　“还探不出来，过几日我再看看。”
　　万重山忙得去摸玉儿的中腹，又朝宝儿问：
　　“宝儿，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宝儿也和我一样，高兴不起来，再说她也不懂事，只哭着都不要，随后就起身往外走。万重山这么一看也跟着宝儿难受，边说边追出去：
　　“爸爸骗你的，逗你玩的。”
　　玉儿难受得靠在我怀里不动，我心里也奇怪，只好问他：
　　“不怕，你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少说也两个月了，这和正儿八经的人胎不一样，不怕了，爹爹会陪着你的。”
　　这孩子竟给我摇头说不知道，我真是担心他的身子，只好先让他回屋里躺了会儿，臭狼又拿了梅子给他吃，他笑得勉强：
　　“狼爹，你帮我看着宝儿好不好？我有点累…”
　　臭狼才答应宝儿便被万重山牵了进来，倒是不怎么哭了，只朝着玉儿发难。玉儿看着她这也不好，那也不高兴的，只好起身，将她抱着哄了会儿，安慰道：
　　“怎么不继续哭了？哭得挺好看的，你看鼻涕泡都出来了。”
　　宝儿抬头看了看玉儿吐的嘴唇都白了，忙抬头亲了亲他，又道：
　　“大山说…我再哭…爸比…生气…”
　　玉儿更头疼了，两只眼睛左转右转都在向我求救。他们父女我怎么好说，我随我坐下，就当推辞了。
　　“哦，大山没说错，你继续哭吧，爸比要睡了。”
　　玉儿嘴上这么说，手却一直小心牵着宝儿，听了咳嗽声就给她顺顺背。这下宝儿直问万重山，差点儿又快哭下来了。
　　“我才不要小弟弟小妹妹，爸比有宝宝就会生病，会死掉，医生不是和大山说了吗，不可以出现宝宝，阿爷你看爸比一点都不听医生的话。”
　　万重山忙捂住了她的嘴，又呸呸几声，蹲下来想和她说什么，许是我和臭狼都在，耳朵都红了。
　　“好了，你看小舟都舍不得放开你，就算有小弟弟小妹妹他也会爱你的，对不对？”
　　这天气还有蚊虫，臭狼连忙把预留的床梁拿来组装，理了理床帘布，又道：
　　“咱们出去吧，让他睡会儿。”
　　这般，我也稍稍放心，只留宝儿待在屋里。
　　“宝儿哭鼻子好丑，再哭爸比不喜欢了…”
　　…
　　出来后，臭狼找上了万重山，直问他前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就让他这样了。万重山不好说，一个劲的臊，我让他去把玉儿的羊毛衫拿下来，告诉他玉儿晚上会在我屋头歇息。
　　“你不要怪我们小题大做，玉儿是我们的崽儿，担心是应该的。”
　　臭狼叹了口气，随后忙去把药配了。万重山的处境十分尴尬，看着里头睡得迷糊的玉儿，直言：“我想抱着他睡，行吗？”
　　“他正困，你不如把这堆衣服拿上楼去整理整理，也就三个人，怎么换了这么多衣服。”
　　语罢，我忙把衣服团紧给他。玉儿自从有了宝儿有时就丢三落四的，回了家也是这样，宝儿衣服又小件，他还喜欢给人家买有配件的，又精致，他又收不好，换下来洗了也就忘了。虽然这些事儿忙活起来杂乱，可是我看着玉儿带着宝儿回来，心里好高兴。宝儿也长大了，她还小的时候能一下儿吃好几根皮筋呢。
　　“宝贝，我要睡过去了，你可不要乱跑啊。”
　　玉儿迷迷糊糊地说着，手上还给宝儿顺着气儿，觉着自己没用，想不出好法子和宝儿解释，现在宝儿钻牛角尖，一个劲儿地以为有了小的玉儿就不疼她这个大的了。
　　我想了想，还是把宝儿带了出去。
　　“鼻子脏脏的，阿爷带你去洗洗脸。”
　　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她，好像这两个宝贝都在我心里住着一样。宝儿一看臭狼在做饭就先跑了过去，直道：
　　“狼阿爷帮我拿毛巾，阿爷抱着宝宝呢。”
　　这般，臭狼就顺手给她擦了把脸，说她方才哭得喘不过气想凶她又舍不得，只好把溯儿背了过去，我能好好陪她一会儿。
　　我也是这么想，给溯儿的奶瓶装了些冰糖水就带宝儿出来了，宝儿坐不住，牵着我的手往土堆那儿去，一边捡石头一边问我：
　　“阿爷，我想回家了，在阿爷家容易把鞋子和裙子弄脏，爸比生气。”
　　我看她蹲下也不捡捡裙子忙牵了上来。
　　“你看你看，裙子要卷起来。”
　　她也有些烦了，听了我的话不再去玩，闷闷不乐的，我只好再牵她去对岸走走。
　　“阿爷，我和你说一个小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好不好？”宝儿看着旧家的方向，随后就到了亭子下坐着，我也忙过去。
　　“你说你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笑得像只狗，看她渐渐平静，我实在高兴。
　　“放假前我有去奶奶家，她和大山说，我要是有小弟弟，爷爷就给大山很多钱。”
　　这孩子边说边捏手指头，我忙摸摸她的脑袋，笑道：
　　“阿爷知道了，阿爷一定不告诉别人。还有，你看玉儿不是也有妹妹吗？他也不哭啊，而且阿爷很喜欢玉儿，不是有了妹妹阿爷就不爱他了，如果可以，阿爷很想你爸比还是个宝宝，这样阿爷就可以把他带在身边，可以保护他。”
　　许是我一时说了太多，宝儿听了只知道摇头：
　　“可是爸比长大了，他要是哭了阿爷也不知道，但是大山会抱他，有时候，爸比都被大山抢走了。阿爷，笨蛋。”
　　这些话我听得很刺心，只好告诉她：
　　“那等宝儿想要小弟弟小妹妹的时候，再告诉玉儿好不好？”
　　“才不呢，爸比会很累的。”
　　这孩子晃晃腿，索性不和我说话了。我也无奈，只好假作要回家了。不一会儿宝儿就跟上来了，果然，孩子不能惯着。
　　“阿爷，你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嘛！”
　　远处金光落下，我多少怡然自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