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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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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天尤其短,一觉醒来,窗外已是落叶缤纷。
风朔烈是想这么觉得的啦,但是回想起他刚醒来的情形……
头好痛,发生什么事?这应该是他身位将军的第一天吧……
闷哼了一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守在床边的碎云听见他的声音,高兴的嚷道。
“怎么回事?你是谁?”他应该没见过她吧?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自己竟没注意到,看样子是睡太熟警惕性下降了。
“映妃,你不认识我了?奴婢是碎云啊!”她小心的问,以为这是溺水的后遗症。
“映妃?”那不是皇帝后宫的一个称呼么,他什么时候成了那个狗屁皇帝的妃子了?“我是风朔烈,不要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映妃!”
一口气说完他才静心思考其中的问题,并要求碎云将事情重复一遍,以此找出结症。
“这么说,这个身体的名字就是沙映幽,他还没死嘛,也没有赶走我的意思,害我刚来时还以为自己借尸还魂咧。”猜测接近正确答案的风朔烈并不知道沙映幽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存在,而狄休穹正设计逼他出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次落水竟将两人换了过来。
事后风朔烈分析,可能是因为来这里一直神经紧绷,突然放松下来导致对身体的控制力减弱,使沙映幽这个原本人格苏醒,而当沙映幽溺水时神志不清,才会任由精神面强硬的他来接收主导权。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自宫里脱身。
变成沙映幽室所经历的事从碎云口中听说后,风朔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立即意识到了逃跑的重要性。
趁着狄休穹还没来之前赶紧溜才是上策,谁知到那个人会不会上他,无事献殷勤的陪着沙映幽肯定不安好心。
试着握了握手,风朔烈觉得并无大碍,虽然内心有些焦急,但表面依旧若无其事,看不出任何端倪,“碎云,去帮我炖碗姜糖鸡汤来怯寒。”
狐疑的看着风朔烈,却在他平静的神态中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碎云只好答应着出去,顺便将变故通知皇上。
“咯。”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风朔烈一掀被子,双脚向衣橱奔去,换下一身白色的衣衫,套上黑色的。白色太纯洁,不适合他这个双手染血的杀人者。
准备就绪,日已近黄昏,据说狄休穹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不容多想,风朔烈立即向北跑去。
杀手保命的绝招就是逃跑,厉害的杀手,隐蔽自己行动的能力和逃跑的本领肯定是一流的。而且杀手必须一眼能分辨建筑物的基本结构和布局。
虽然风朔烈作为杀手的时间并不长,所接的工作也不多,但他曾经学习的杀手课程让他了解北院有个小后门,可以方便进出。
轻轻的关上门,风朔烈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倒也不急着逃走了,爬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观察地形地势,以便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
更深露重。
除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外,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躲在枝叶茂密的枫树上,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逃过搜捕。
“奇怪,难道估计错误?”没有料想中的严厉巡查,风朔烈开始怀疑前方是否有陷阱在等他。“不管了,横竖也惨不到哪里去。”
黑夜是最佳的保护色,大多数的危险来自于阴暗处,如果想要躲过那种种危险,首先得熟悉黑暗,等适应之后,就会深刻地感受到,躲避危险的最佳方法就是深处于同样的黑暗中,黑暗能保护并能远离危险。
在阴影处游走的风朔烈看见守卫手中的灯笼和屋檐底下的晕红,仿佛隔成了两个世界,令他一阵恍惚。
定了定神,继续赶路出宫。在穷岚府靠近城墙,风朔烈站在离墙最近的一棵梧桐前。梧桐离墙约五米远,无法爬树越墙而过,且城墙约有两僧楼高,没有着力点,亦无法攀越。然而风朔烈并没有皱眉,从怀中掏出一团绳子,一端系了一块石头。利落的爬上树,将绳子甩上一根离墙最近看上去很牢固的树干上,确认不会松脱后,双脚一蹬,开始了……荡秋千。
荡啊荡啊,到墙上方的一瞬间,双手一松,身子向外飞去,安全的越过高墙。在双脚及地的一霎那顺势一滚,减少冲击力,风朔烈已经安全的站在皇城外了。
城外一片空茫,暗寂寂的黑色笼罩,与城内的烛火形成鲜明的对比。城墙里外,两个世界。
没有片刻停留,风朔烈立即向南走向大姐。此时已是寅时将至,月亮逸出云雾的遮绕,雪亮的光芒四下散落,照在他悠闲散步般的身影,和着一树月光,倾城。
上哪儿落脚好呢?
眼看东方泛起鱼肚白,早起谋生的人已经走在路上,风朔烈找到卖早点的地方填肚子。
要不要去慕容府叨唠,顺便去插一脚那大将军的情事,谅他也不敢随便动自己。
打定主意,风朔烈向行人打听到了慕容府的位置,径自上门拜访,也不管府邸主人看到他时的不善脸色。
“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当他的话一出口,慕容延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倒是坐在一旁的慕容玥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是吧,大哥?”
不能当众驳回妹妹的请求,慕容延僵硬的点点头。他果然对那小子没好感。
道过谢,风朔烈就直接回到之前住过的梅苑补眠。溺水之后立即逃亡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的他极度需要充足的睡眠,管他白天黑夜,睡觉最大!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空荡荡的院子尤其冷清。
一天没吃饭,在觅食本能的作用下风朔烈起身让丫环带领去厨房。不去大厅与别人一起进餐时有原因的,厨房的食物最多,而且都是刚出炉的新鲜货,刚好可以让他尝尝口味,厨房里还有许多的点心,这下他就可以不用顾及形象的放开大吃大喝。
“嗯,好吃,林姐,你做的东西真好吃。”将一盘点心抱在怀里,风朔烈站在一边看林姓女子在厨房忙来忙去。
来到厨房的风朔烈很快就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真的?”伸手炒菜的女子回头让风朔烈喂了一口。
“当然,不过糖放多了一点,不然的话会更香浓。”仔细品味着,风朔烈提议到。
“下回我会注意的。来,宫爆鸡丁好了,我盛一小盘给你。”40岁左右的林烟将原本该送到大厅的菜分了一半出来递给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俊美少年。
“谢谢林姐。”好香,不愧是将军府的厨子。
吃了一口,风朔烈就决定以后要常来打扰了。“林姐,能不能说一下慕容府的事?”
“慕容府?你不知道吗?”擦了擦手,让风音把菜端过去,林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这个直率的年轻人她有相当的好感,以她多年来看人的经验,风朔烈虽有时候让人看不透,但绝不是一个坏人。
“慕容府的主人是慕容家的长子,老爷和夫人都回乡隐居了。大少爷慕容延时当朝的护国大将军,处事条理分明,赏罚有则,就是性子太直。”
不会吧,他都能喜欢莫仲凯了,应该挺具有韧性的吧。风朔烈暗想。
“……二少爷慕容曳负责打理府里的日常事务,做事倒也细心,就是太花心了点,和一班京城子弟吃喝玩乐。大小姐慕容玥天性直率,常做男装和二少爷一同出去。主要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你去体会吧。”玩笑似的和风朔烈抢着桌上的食物,林烟说着府上的事。
“谢了,林姐。”塞进一片桂花糕,风朔烈伸手染指菊花饼,府上的人不怎么难相处嘛。
与林烟道别后,风朔烈从厨房出来。
白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他反而精神特别好,干脆在慕容府大院内散起步来。
月光惨淡的苍白,偌大的花园荟萃了江南园林的一切胜处,假山、莲池、曲栏、月桥,还有三五处凉亭,每处凉亭内都挂着一盏红灯笼,在夜雾里透出一团团晕红。
误入时空的旅人,总会怀念原来平凡却熟悉的世界,或者拥有重重羁绊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抛弃一切,皈依故乡,那是来自心底烙在细胞的乡愁。
在这幻境般的世界中,风朔烈隐藏得深不见底的一根弦被触动了,有份柔软的情感遥遥联系着深不可及的空间,那里是他家人的所在。
那是一个幻影吗?
特地来赏月的慕容二公子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抹浓黑色的身影,几乎与无光的背影贴和在一块。
那个人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下,有种忧郁的美,而眼角带着冷酷的伤痛。
纤长而模糊的身影,皎洁如玉的圆月,树木的阴影卓约着映在四周的物体上,让他分不清那究竟是男是女。
仔细看时,那双不见幽光的眼眸,比流水还温柔,比烟花还寂寞。
他低头三秒,抬起眼时已没有任何迷惑与游移,现在的风朔烈又是一个绝情无爱的人。
无人和他一起来到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好不会让他被私事缠住而影响正常的判断,亦不会被用来当作牵制他的筹码。
夜更深了,风朔烈抚着手臂感到有些冷,转身准备回屋继续睡。
不见了……
盯着他看的慕容曳失神的看着那个方向,原本赏月的他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哦,见鬼!
风朔烈暗骂一声。走出凉亭拐向假山的他逐渐被涌上来的睡意所控制,脚下一个不留神就被横出来的一截山石绊倒,很不雅的摔了个狗啃泥。在慕容曳的角度看来他是突然消失的。
幸好周围没人看见否则他的一世英名扫地。
狼狈的爬起来风朔烈躺回那张大床,一条厚棉被盖在身上,一夜好眠。
反而慕容曳念念不忘,夜不能寐。
坐在一张大圆桌前,风朔烈和莫仲恺等和慕容家的人一起坐在大厅里吃早饭,没有等到慕容曳来就开饭了。
“不等二少爷来没关系吗?”风朔烈开口问道,嘴里咬着鱼丸也能字正腔圆。
“没关系,二哥可能昨晚又去哪里快活了,现在还没起来。”慕容家的大小姐心中略带羡慕,现在的她正在禁足当中。
“哦。”反正迟早会出现的,也不急于一时。
慕容府的大厅宽敞明亮,实心红木做的圆桌经过多年的沉浸,隐隐透出玉的温华。
桌上摆着数样小菜,添红带绿的,煞是好看。
风朔烈身为将军与他们慕容家同席倒也无可厚非,但以莫仲凯一个门下食客的身份也能平起平坐,其中暗藏的种种更加印证了风朔烈的感觉。
好想去搅和一下。最好是君有意郎无心,能看不能吃。不过他怀疑那两个人真的知道男人之间要怎么做吗。
双眼斜睨着端坐着吃饭的两个挺拔男子,他的心底有着恶作剧的冲动。
“大哥,怎么不等我就……”
门外传来抱怨声,随后近来一位修长林风的男子,潇洒秀逸,眉间飞扬,犹如二月柳梢飞舞的燕子般灵动。
慕容曳进门的一霎间,看到了风朔烈,口中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个不是幻影吗?
他坐到椅子上,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埋头吃饭的人身上。
实在受不了那粘人的视线,风朔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饭就吃饭,看着他难道就能变饱么?就算是美人也不能打扰他吃东西。
被瞪了一眼后,慕容曳讪讪的回过神,抓起碗筷开始进食,其间还在偷偷看他。
“我吃饱了。”受不了。
将碗筷一放,风朔烈决定去厨房让林姐做点东西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