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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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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虽然宫中表面依旧平静如水,可暗地里谣言漫天飞舞,尘嚣暗扬,皇上生病一下子就拥有了无数个版本,每个版本的开头都是“听说”,让人半信半疑。
不过,皇帝生病已经变成了一项事实,无人再去探究病因和谣言的源头。
在离陌,为了维持政局的平衡,分别设有左相和右相二职,相互牵制,现在皇帝病重,这一均衡的局面被打破。在王位继承人的问题上由于齐凌渡唯一的弟弟齐凌森已死,只能从现任皇帝父辈的子侄中挑选,对立已久的左相和右相难免又会在人选的问题上争执,离陌到时只怕会越来越乱。
“不愧是风朔烈,短短时间就将离陌闹得鸡犬不宁。”
身为一国之君却意外闲散的狄休穹只需处理飞鹰传书来的重要文件之外,剩下的就全交给代理者了。身在离都的他每天都要上街听一下百姓的八卦,变着法子打听宫中的状况。
只身一人前往宫中还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在狄休穹还没低估他时,那狂暴的风就一瞬间吹毁了狄休穹原先的估计。
“拿不正是主子做期望的吗?”
随时都在身边的影卫首领面无表情,对于一切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除了没有去云屿森林。
“可是也太能干了啊……”
感慨似的,狄休穹浮出丝笑非笑的脸色,稍微带了点困惑。
不要以为他担心的是被人功高震主之类的事,他担心的是今后要在风朔烈面前和如今一样占据优势是一件前途渺茫的事,那样他就很难压制风朔烈。
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风朔烈要对他有好感恐怕得等到几年后了。
“这样,很难将他吃掉啊……”
虽然没有什么用处,影卫首领还是为被自家主子看上的人献上虔诚的的祈祷和最深切的同情。
“啊嚏,谁在咒我?”
离陌宫中的某人自言自语,抖落一地鸡块。
不对,不知这个!
不是这种味道!
烦躁的斥退布膳的太监,已经连着几天都没上朝的齐凌渡现在更是连饭也没办法吃下去,两颊有凹陷下去的痕迹,原本一届美男的外貌憔悴了些,明锐的眼中射出的是疯狂的光芒。
到底是在哪里?
那种让人飘飘欲仙的东西,能让人进入梦境,见到自己最见到的人,没有别离。
一场盛大而繁华的梦,梦中无人离开,不曾死去不得相见,父母兄弟脸上永远挂着温软而模糊的笑,深深庭院中繁花似锦,纷纷扬扬如雨落下,朦胧得仿佛会发光。
突然间风流云散,眼前的依旧是冰冷无情的空寂,生硬得让人想哭。
凡未曾得到,便不知失去的痛苦。
那种腐骨蚀心的痛苦,潜伏在心脏中,是不是就要破茧而出,长出荆棘刺绕全身,血流满地。
丁丁当当的碎响,尖锐的碎瓷片铺了一地。
“滚!都给我滚出去!”
大声怒喝的他扯破绚烂的织锦,暴躁的神色早不见帝王的尊贵,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毒瘾发作的可怜人。
唔,好像差不多了吧。
躲在暗处的人在心中衡量着时机,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处观察自己所造成的各种状况。
接下来谈条件就不是他的事了,让狄休穹自己担心去吧。
打定主意的人满意的离开皇帝的寝宫。
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左相在招兵买马,右相在拉拢人才,两派的斗争从暗部搬到了台面上明争,皇帝已经压制不住了,忙着追查食物上瘾的事,根本无暇顾及,离陌现在的皇宫已经乱成一团了,上头不在,剩下的谁都不服谁。
以上这些是狄休穹派人查到的消息,而风朔烈则带给他另一个消息。
“是吗,时候差不多了。”
抚着下颚,硬朗的脸庞配上睿智的眼,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即便顶着一张最普通不过的身份样貌,他照样还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
“他还没留出宫吧?”
转眼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狄休穹的的心思又转到另一方面。
“影迩一直前在他身边,主子暂且不用担心他的去向。”
站在一边的影首恭敬但不拘谨的回答,他们当然不会将笼中鸟不拴好线就放飞,而是时时刻刻都盯着。
“影迩在那就好没什么事了,总之让他好好看住风朔烈。”
因为嫌取名字太麻烦,狄休穹干脆以数字的谐音来命名,影迩就是影卫中排行第二个。不是他放心风朔烈一个人潜到皇宫而不偷偷溜走——事实上他是有这个能力——而是他明白,以对方的为人是不会就这么逃之夭夭的,至少也是在完成任务之后再溜走嘲笑他,所以在现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狄休穹才派人盯住他。
“……仔细想想,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不枉我将他当成对手。不过,风朔烈,你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呢?”
他的目光很清和,然而却好似浮有碎冰的大海,冰冷,深不可测。
振一振衣袖,迎面一阵东风吹过他的脸庞,将额前的长发吹散。他站起身,面朝离陌皇宫的方向。
“今晚行动。”
柔媚的夜色丝绸一般滑过离国的都城,初夏的凉风轻轻的拂拭古老的城墙,月色飘来的云朵遮住,地上的阴影模糊一片。
恍惚间,似乎有影子从这一团滑到另一团,融成一体了,再也分辨不出。
宫殿的红灯笼彻夜不眠,在漆黑的夜里建了一座明显的坐标,随灯摇曳的黑影让人有种心惊胆颤的错觉。
优雅矫健的几个简单动作,快速到令人看不清。
在另一个身影的带领下,黑影在离陌王的寝宫后院站定。
翻窗进屋,利落的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已经站在门帘收拢的后面。
张望了下,那个擅闯入宅门的人迈着优雅闲适得过分的步子从门帘后走出来,滴泪红烛燃烧的火焰散逸的光也是冷清的,那清冷的光会落在来人的脸上,晕染开一片明和,硬朗的线条和笔挺的鼻子,暗如子夜星辰闪烁的眸子浮现的是极淡,隐藏极深的不屑。
金丝滚边的墨色锦衣强调身体的曲线,玄底绣银的牡丹图案,尊贵无比。
大摇大摆地走到齐凌渡那桃木制成的寝床前,他的态度完全可以用嚣张来形容。面容憔悴的君王在睡梦中极不安稳,眼皮底下的眼珠乱转,眉间的皱纹拂也拂不平。
从上空眺望敌手的狄休穹仔细端详之后,不禁对风朔烈的手段感到一丝心惊,兵不血刃的就能将堂堂一介君王逼到这种地步,只靠药物不知不觉中达到目的,若有心为之,防不胜防。
幸好,那东西只生长在云屿森林中,不是随处可见。
睡梦中不安的齐凌渡紧绞眉头,一阵反侧之后猛然睁大双眼,和在一边探究的狄休穹撞个正着。
“我又在做梦吗?居然梦到了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因为强烈的上瘾症状,齐凌渡已经快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哪边才是梦境。但若不是心中本就有缺口,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中招,变成现在的模样。他可是三个大国之一的君王啊。
难得的,狄休穹的眼中闪现出一丝莫名的同情,对敌手现金的状况叹了一口气,他自问还不能将人逼到这种地步。
“这可不是在做梦啊,你也应该清醒一下了。否则连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狄休穹以堪称优雅典范的姿态坐在椅子上,自小接受的帝王教育更是让他有着无法模仿的尊贵。
可惜,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符合他的尊贵身份。
不是梦?那么应该就是现实,反应被磨得迟钝,相当一段时间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夜里,他三更半夜闯进来可不会是为了好玩。
“你是哪一个?”
最先问出口的却是一个似乎毫无关系的问题。
对于风朔烈和狄休穹这两个到底是谁,齐凌渡总不太分辨。并不知晓双方有着怎样复杂的纠葛,后来的调查更因一连串的事情而搁浅,现在醉生梦死中的他快要忘记所有的一切了。
美人也好,江山也好,转眼一切皆成空。
“是朕前来和你谈笔生意。”
若有所思的盯着离陌王失魂落魄的脸,狄休穹不问自取的喝起了桌上的茶,之前的一地狼藉早就收拾得看不出半点痕迹,桌上摆着君王最喜欢的香茶,飘散着若有似无的高雅茶香。
沉默了一会儿,关于狄休穹所提及的事才慢慢传到齐凌渡的脑中。
“什么生意?关于朕攻打翔宇一事现在也没威胁了吧,以朕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离陌要担心了吧。”
扯动嘴角泛出一个苦涩的笑,就算耽于梦境,对于国家大事他还是知晓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演破灭的序章。
如果左相和右相继续斗争下去,离陌难保不会因内乱而分裂。一旦如此,一只虎视眈眈的泉争和翔宇定会趁机发难,吞并离陌。
而现在,狄休穹却跑来和他说要谈生意?
突兀的,狄休穹叹了一口气,幽然无奈,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不错,朕要谈的生意正是离陌意图攻打翔宇一事。”
“说来听听。”
意识到对方是准备认真交涉这件事,他也打起精神,憔悴的脸因着骤然闪亮的脸而为之一边,坐在寝床上的人依然从容,是帝王特有的孤高,神采翩然。
“朕希望你能取消攻打翔宇的计划,统筹离陌那些不安分的人,交换条件是告诉你如何摆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攻打翔宇只要维持现在这个现状就可以了,朕想不出你为什么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遮蔽白月的云朵被风吹开,月光轻轻洒进屋内,流水一般的清澈。
因为我想要三国均衡互制。
离陌,泉争、翔宇互相牵制,互不干涉内政,和平共处,则天下安享太平。
冷彻的声音悠扬的以流水漫过山林的姿态在黑暗中轻轻淌过,潜藏在这冰寒清流下的是让人无从觉察的温柔。
“为什么?你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
凝眉望向状似悠闲的黑衣人,有点孤高,有点冷傲,也有点不可一世。硬是将这深沉阴暗的颜色沾染上庙堂的尊贵。
墨黑的瞳中带有坚定的锋芒,如海边悬崖激起浪高千丈。
“因为我有更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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