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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苏醒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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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木心·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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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花他的脸，他不就是因为脸长得可爱，所以才会得院长奶奶喜欢吗？划他的脸！”
“真的要划吗？”
“你来!”
“你来！”
“你来你来！”
“你们这些胆小鬼，划了就说他自己摔的，我帮你，你帮我作证，我们在看图画书，跟我们没关系！”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来！你们给我作证！”
“谁来帮帮我！有没有谁来帮帮我！”
“抓住旁边的凳脚，朝他砸过去啊！”
“谁？谁在说话？”
“我！快点，你真想在脸上划道口子啊！快点！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你别动，把身体交给我！”
“啊啊啊啊！肖赞打人啦！肖赞打人啦！”
”大家快跑啊！他打了老大，他肯定还会打我们的，快跑啊！“
“快跑啊！”
“谢……谢谢！”
“谢什么？我也不想脸被划花。”
“你是谁？”
“我？我可能就是你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体里？好奇怪啊，你是院长妈妈说的天使吗？”
“傻子，当然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你一定是天父派来救我的天使！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我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行。”
“王一泊好吗？你叫王一泊吧！”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不知道，就是想叫这个名字。”
“那行吧！我要睡了。”
“睡了？”
“是啊，好困呢！”
“那你什么时候会醒啊？”
“不知道啊，可能，等你下次需要我的时候吧！“
——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枕芯里的东西拆出来，又把打扫实验室的时候偷来的酒精都倒在上面，还塞在柜子里？”
“你别管！”
“你怎么把棍子也放进去了？”
“他现在在喝酒，等他喝醉了，就会找棍子来打我们，而且他每次都会点一支烟。”
“不行，那样会着火的！”
“只要他不想打我们，等酒精散了就不会有事。”
“不行，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他把我们养大，我们不能……”
“你傻呀！他就是想个出气筒，又不是真的想养我们，这么多年他给过你一天好脸色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你还嫌医院进的不够多吗？而且他这段时间看我们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了，都怪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我们必须先动手。”
“什么奇怪？好看又是什么？”
“你别管了！快走！他摔酒瓶了，不想等下被酒瓶子扎就马上走。”
“可是门被他锁住了。”
“翻后窗。”
“这里是二楼，翻窗太危险了。”
“只能翻窗，把身体完全交给我，你别管了。”
“我们……我们其实可以逃走，逃走就好了啊！没必要做这种事……”
“不能逃，他收养了我们，户口在他这里，你成绩这么好，马上就要考试了，大好前途不能就这么被毁了。这次，听我的！”
“我不能听你的，你把身体还给我，我们不能做这种事！会被查出来的！”
“闭嘴！查出来也是他抽烟导致的火灾，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
“我没有错！我哪里错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
“我没有说你错了，错的是我们，是我们俩，我们都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吗？我是为了什么才……”
“我们得负责……”
“行！我负责，我出的主意我来负责。但是你得给我好好的！我不许你乱来！”
“你要做什么？你想怎么负责？”
“我不会再出现了。”
“等等，一泊，等等……”
“……”
“一泊？一泊？一泊？”
——
“一泊，你还在吗？你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了。那件事情，我已经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原谅谁，我当时也没有去自首。为了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当上了警察，查了当年的案卷，他是因为踩到了自己砸碎的酒瓶子摔倒晕过去了，没有去关厨房的煤气开关才会出事的，其实不关你的事。想想也是，实验用的酒精而已，我们偷的又不多，就算真的着火了，又能有多大的事。我不该因为这个跟你说那么重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求求你了，求求快点出现好吗？“
“最近我们区出了个大案子，有个连环杀人案，我最近正在办这个案子，我跟你打个赌吧！如果我能查到凶手，破了案子，你就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
“让我看看你的警官证，肖警官是吗？哈哈好啊！那我给你画个‘X’吧！还挺对称的哈哈哈哈哈……”
——
“我该怎么办？我会死吗？”
“你不会死！”
“一泊？是你吗一泊？你回来了？”
“行了，叙旧晚点再说，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向来比我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我运动能力比你强，你想到办法，我来实施。”
“好。”
——
“一泊，我杀人了，我是不是杀人了？”
“我杀的。”
“我杀人了……”
“我说了是我杀的，你别怕，没事的，他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他杀了很多人，我们没有错。“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肖赞！肖赞你清醒一点！”
“我杀人了……”
“肖赞……”
“……”
——
眼前出现了一道柔和的白光，慢慢将黑暗冲散，沉睡中的肖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医院的病房，墙上的显示屏显示，现在是早上9点。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一只手的手腕包着纱布，应该是自杀留下的伤口，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插着针管，正在打点滴，乳白色，应该是维系自己生命的营养液。
肖赞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乳白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心中满是茫然。
他醒了，在第八天早上的9点钟。
他拔掉了手上的点滴，和其他零零碎碎的管护装置，从病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口。
窗外是晴空万里，新鲜的空气，和悦耳的鸟鸣，地面上人来人往，生机勃勃。
他往回走近洗手间，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
我醒了？我为什么会醒？
我的灵魂，不是已经不完整了吗？
0点前，我并没有杀死一泊，那我为什么会醒？
对了一泊，一泊在哪里？为什么那些记忆全都回来了。那些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为什么会全都回来了？
他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呼唤：“一泊？”
“……”
“一泊？”
“……”
“一泊！一泊你还在吗？”
“我在。”
肖赞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绽放了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那是属于王一泊的笑容。
于是他觉得镜子中的自己，似乎都幻化成了王一泊的模样。
“我们没事了，对吗？”
“嗯，应该是的。”
“我们为什么都会醒？”
“我也不知道……”
“让我想想。”肖赞开始思考，他的思维总是清晰的，王一泊便等着他分析。
“我六岁那年，你第一次出现，之后你存在了22年，之前，你有近10年的时间，生活在那个世界中，并且逐渐获得了那个世界的掌握权，也就是说，你的强大已经被我们未知的某种规则认可，它认可了你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灵魂。”
“你也一样，虽然我独立出来了，但是你也成长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灵魂，所以你才会醒过来。”
“但是他们回归后，我并没有立刻醒过来，证明当时的我并不完整，让我真正完整的契机，是记忆的回归。”说到这里，肖赞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你在最后，做了什么？”
王一泊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茫然都变成了欣喜：“我希望你能记得我们从相遇到相伴的点点滴滴，所以我在最后那一刻，选择将我封印的属于你的记忆，全部还给了你。”
“所以我醒了！”
“对，所以你醒了。”
“因为那一刻，我的灵魂才真正的完整了！拥有与你相处的所有记忆的我，才是完整的我。”
“你当时病了，病得非常严重，我没有办法，所以我选择将你痛苦的记忆进行尘封，而你每一段痛苦的记忆中，都有我，所以我封印了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自此我的灵魂才变得不再完整，因为出现了缺口，于是便有了越来越多的缺口。”
“哈……”王一泊不禁漏出了一声苦涩的笑，“原来都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啊！你不都是为了我吗？现在想来，你也真狠心，你怎么忍心那么长时间不来找我。”
“我……我一直看着你的。”
“行了行了，你个傲娇别扭的狮子座。不过你真的是狮子座吗？你只是那个时间被分裂出去而已吧……”
“喂！现在是研究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难道不是吗？那不然我们研究什么？”
“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我发现，我依旧可以控制我所在的这个世界，而且，我还可以随时邀请你进来坐……”
“啊啊啊啊啊……王一泊你不要脸！”
“啊？我怎么不要……我的天哪！你脑子都在想点什么啊？！”
“明明是你在乱想！”
“够了够了！打住行吗打住！你这个病人能去好好养身体吗？”
“哦。”肖赞嘟了嘟嘴，回身准备走出洗手间回到床上，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又探过头来，看着镜子里的王一泊，“你会一直在的吧？不会再消失了吧？”
少年笑了：“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