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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欲擒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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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赞将烫熟的米粉捞出来，放入早就备好的凉水中，然后回头笑着催促了句：“菜还没洗好啊？”
“就好了。”王一泊将身边放了已经准备好的食材的盘子推给他，“你先炒这些，青菜最后放进去烫一烫就可以。”
肖赞看着盘子里切得整整齐齐的配菜，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意便更盛了。
“我喜欢做饭，但是我不喜欢备菜。”
“我给你备。”
开火，起锅，倒油，下菜。
——自是平凡又动人的人间烟火气。
肖赞虽然会做饭，一个人的时候却常常懒得开火，所以这些年来，他已经把附近大大小小的外卖都吃遍了。
这次休假,在冰箱里补了这么多食材，也没有每天自己开火的打算，不过就是看心情想买点什么便买点什么罢了，现在回想起来，连为什么要去买的原因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可是莫名其妙住进来的王一泊，却让这些食材都有了用武之地，不至于浪费掉了。
少年洗好菜，取了新盘子装好放在他旁边，又把之前的旧盘子拿回去洗，动作自然又娴熟。
肖赞手上的动作未停，问：“你喜欢小饼干吗？下午我们一起做小饼干好不好？”
“好。”少年也不多话，回得简练又干脆，肖赞却觉得很满足，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做小饼干的材料还没有过期。
吃过午饭，开始做小饼干的时候，肖赞欣喜地发现这些材料都卡着将要过期的时间节点，正好还能用。
肖赞想想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做了，这些年自己做文职的时候更多一些，同事们每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并不喜欢他温吞的性子，他也没有可以分享小饼干的朋友。
但是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6年前刚入职的时候，明明还一腔热血，什么事都想着冲在最前面。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事？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搅拌到这个程度可以吗？”王一泊将装了混合物的碗端到肖赞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肖赞伸手接过，用打蛋器试着搅拌了一下，将内容物挑起来让它自然落下：“差不多了，把面粉放进去，搅拌好，团起来吧。”
“好。”少年听话地将盆接了回去，肖赞便往里面加面粉，他一边加，少年一边细细搅拌，配合度就好像一个人的左右手一样。
“你以前做过小饼干吗？”
少年摇了摇头：“没有。”
“那等会你想做什么形状的？我有好多的模具可以给你选。”
“都可以，随你喜好就好。”
肖赞发现少年人好像很喜欢说“随你喜好”，他将面粉收拢，想回身收到高处柜子里，又忍不住想以过来人的口吻劝导少年两句：“你得有你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的内心，不要什么都随别人的，你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
少年人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答道：“我向来遵从我的内心，我的内心就是你的喜好。”
肖赞正高举着面粉袋子往最高处的柜子里塞，落下去不知道压在别的什么物件上，放不平衡。
听到他这句话，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扶着袋子的手僵了僵，那袋子便倒了下来。
夹着袋子的是个普通的塑料夹子，大约时间有点久了并不结实，因为倾倒的关系受了力便散了开来。
肖赞来不及补救，慌忙退后了一步躲开，面粉袋子还是砸了他一身，从头到脚到地板，都是白色的粉末。
肖赞闭着眼睛，低下头去，一边拿手扫着脸上的面粉，一边“噗噗”地向外喷着口鼻的粉末，整个人狼狈不堪。
“别动！”王一泊拉住了他那只掸面粉的手，“眼睛闭好。”
说着，将手里东西放下，取了纸巾，过来给他擦拭脸上的面粉。
肖赞没有再动，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闭着眼睛，只有在少年将左手抚上来托着自己的下颚的时候才不自觉地缩了缩。
肖赞能感觉到对方手中纸巾落在自己脸上的轨迹，能感受到对方扶着自己下颚的手传来的温度，也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他忽然想到昨天自己给少年剪头发的时候，少年闭上眼睛的模样。
他不知道此刻少年眼中的他是什么模样，光是共情一下便觉得有些害臊，温度从少年触摸自己的指尖缓缓向下流淌，在他心脏的位置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能量团，发光发热，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差不多了，你试着睁开眼睛看看。”少年退后一步放开他，缓缓下蹲，双手动作，拍过肖赞的脖颈，他的胸口，他的裤腿，将身上每一片沾染的面粉都掸落下来，抬头看到他还闭着眼睛，问：“怎么了？睁不开吗？要不要冲洗一下？”
“不……不是。辛……辛苦你收拾一下地板，把面团处理好放冰箱里，我……我先去洗洗。”肖赞直到转身背对着少年才睁开了眼睛，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打开莲蓬头，让冷水从头顶淋下，肖赞有些徒劳地试图浇灭自己心中的小小能量团，那团火却越来越热，难以压抑。
肖赞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不，其实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性向，在他过去28年的人生中，他收到过无数的示好，不论男女。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还会抱有几分羞赧，后来便只觉得为难。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一个人看花开，一个人看风起，一个人看叶落，一个人看雪化，虽然也曾有感觉到孤单的时候，但是因为从来没有谁出现过，便也不会觉得孤单就是寂寞。
他的心脏保持着固有的频率，偶尔为工作为生活释放自己的激情，紧张忙碌也觉得充实。
他以为他将这样度过一生。
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因为一个人心动的时候。
春花落入秋水，夏日照进冬泥，而你，走进了我的生命里。——尾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