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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靠近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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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什么前途未卜，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
——题记
少年人的发质很好，纯粹的黑，柔顺不毛躁，肖赞将他的刘海梳下来，垂直盖住了他的口鼻，这刘海，长得有点儿过分了啊！
“你多久没有剪头发了啊？”
“记不清了。”
肖赞了然地点点头，这么长，这得多久了，记不清楚也正常：“刘海给你修到眉毛上面好吗？”说着拿手刀横了横少年大概眉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少年感觉到他隔着头发压到额头的手，回了声：“都可以，随你。”
“旁边给你修到耳朵这里，耳朵得露出来，后面我就都剪光了吧？太长了掉脖子里也不舒服。”
“好，随你。”
“这是你的头发，怎么都随我啊？”
“是你看，又不是我看。”
“……”说得好有道理。肖赞趁着少年人被头发遮住了看不到自己，吐了吐舌头，将一早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塑料桌布抖开，给少年围在了脖子里，盖住了他的身体，隔绝掉一会儿可能会掉落的碎发。
他用梳子撩开小簇的刘海，卡在差不多的长度，然后顺着梳子的平面剪了下去。头发落下，露出了头发后面少年的眼睛。
少年的睫毛长而分明，下眼睑不知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是最近压力太大微微有点泛红，眼白没有一丝杂质，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得好像能发光一样。
他抬眼往上看着肖赞，收拢了他的双眼皮，上眼皮便盖住了小半的眼珠，让他的眼神看上去带着点莫名的渴求。
“你……你把眼睛闭上行吗？”肖赞把自己的目光从他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上移开，继续去撩另一簇头发，“碎发会掉眼睛里，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少年没有说话，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肖赞松了口气，继续剪刘海，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刘海落地，少年完整的脸露出来，肖赞发现好像更糟糕了。
亲吻的时候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一般来说，眼睛是人面部最吸引目光的部位，而一旦闭上了眼睛，那么另外一个部位就会迅速地取代眼睛变成最让人无法移开注意力的存在。
“睁开吧！”肖赞移到了少年的侧面，开始剪侧边的头发。
王一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齐刘海，似乎有些茫然，他瞥了一眼身侧开始专心修鬓角的肖赞：“刘海……好了吗？”
“不急嘛，等全部剪短了再慢慢修。”肖赞回答得理所当然，少年“哦”了一声，继续乖乖地坐着，看向了镜子。
肖赞将右边从鬓角到后脑勺的长头发都剪短了，又移到了少年的左边去依样剪短，尽量避免走到少年的正后方。
越来越多的头发掉落在塑料桌布上，和剪刀摩擦的声音交织成了客卫这并不敞亮的空间里唯一的声响，少年始终不发一言，专注地看着镜子，肖赞看着少年的侧面，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有这么优越的侧面，如同山峦起伏一般令人赏心悦目的曲线。
然后被侧脸吸引的肖赞看着自己一剪刀下去出现的可以看到头皮的坑有点懵——剪坏了。
他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少年，少年始终看着镜子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肖赞好奇他这么专注在看镜子里的什么东西？连头都不动一下。于是他也抬眼看向了镜子中的少年，却对上了一双直直望向自己的眼睛。
少年的目光，通过镜面的反射，毫无保留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发现了啊？别这么看我嘛！”
“……嗯？”王一泊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不解地侧了侧脑袋，“发现什么？”
肖赞从洗手台边的架子上拿出一面小镜子，心虚地放到了少年的脑后，确认以少年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后脑勺的那块白斑。
“……”少年沉默，扭动了一下脑袋，认真地查看了一下。
肖赞感觉更加心虚了，尴尬地笑出了上下十六颗并排的牙齿。
少年看他这个样子，顿了顿，然后微微弯腰，将自己的脑袋垂了下去，整个人似乎都隐隐有些颤抖。
“别……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点托大了，是这样的，其实我也没给人剪过头发，所以一不小心就这样了，那你自己说了……说了随我的，那你也不能怪我对吧，你别哭了，反正在后面你也看不到，你……你刚刚自己也说了是我看的嘛……”
“哈……”少年的颤抖幅度越来越来大，直到漏出了一声笑，然后便是无法抑制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赞收了声，诧异地看向少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这样毫无保留地大笑，笑得整个人都一抖一抖，透着一种难以自制的愉悦，桌布上之前掉落的碎发都随着他的抖动飞到了地板上。
在微微怔愣之后，肖赞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两个人都停下来开始平复呼吸，少年人才开口：“你不会，那是谁给你的勇气说要给我剪头发？”
“我以为并不难啊，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说完肖赞自己反应过来，那句话好像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少年人抬手扶了扶额头，然后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嗯？”
少年努了努嘴，看向肖赞手里的剪刀。
肖赞将剪刀翻转了方向，以刀口对着自己，把手对着少年的方向将剪刀放在了少年的手里。少年接过，然后站起身来，利落地扯掉了自己身上累赘的桌布，身体微微前倾，越过洗手台凑到镜子面前开始修自己的刘海。
他的动作又迅速又娴熟，另一只空着的手还完整地接住了所有掉落下来的碎发。
肖赞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一泊。
对啊，他说过他会剪头发，他一直都是自己剪的。
他说的是真的。
在惊叹之余，肖赞忽然想到，他背后的伤，是近期的事，而他的手法，显然已经自己剪了很多年了，也就是说，在背后那个伤口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害怕被别人剪头发了吗？
肖赞的心神被这一认知完全占据，所以他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回想，回想刚刚的那个王一泊，似乎跟之前的王一泊有些不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