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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太子说话间就走进来直接在炕桌右侧坐下,脸色绷得阴沉沉,但眼里却没什么气。
      高嬷嬷伺候太子很多年了,也大约能估计出来些太子的情绪,觉得此时还是留着承徽主子自己告饶比较恰当,行了一礼便退下了。李福海一边赶紧吩咐小全子准备茶水,一边关紧屋门。
      太子生气是装的,何皎看出来了,但是不想搭理他,也没行礼也没说话,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
      李福海把茶放到太子手边的炕桌上后,鸟悄悄地退到了门边最远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是根柱子。
      何皎到底还是妥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行礼说道:“君子坦荡荡,殿下您怎么能听墙脚呢?”
      太子也不客气:“放肆,竟敢污蔑孤。毓庆宫是孤的,孤在自己宫里有什么是不能听的。”
      太子语气不严厉,听在何皎耳朵里就是胡搅蛮缠耍赖嘴硬,她五岁以后就不这么干了,幼稚,还是一国储君呢。
      何皎没好气地说:“是了是了,你是爷你说什么是什么。”说完,还施施然行了个礼:“请殿下恕罪。”
      太子觉得,刚刚她肯定是在心里骂自己了,还装模作样行礼,不过这个礼行的可是进步多了,想来最近下过功夫。
      摆摆手让她起来,说:“礼最近行的进步很多,可以出师了。既然太子妃想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吧,总在院子里憋着闷得慌。”
      何皎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才不闷呢,她每天打打五禽戏,散散步,看看书,练练字,再绣绣花,逍遥着呢。直接拒绝,说道:“别吧爷,我觉得,不对妾身觉得,动作还能练得更优美一些,更行云流水。”
      太子爷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茶盏。轻笑地说:“你如此好学,孤甚是欣慰。本想着带你出宫冬狩的,你大哥也会去,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孤准了,你留在院中呆着吧。”
      何皎心中怒骂狗太子,在这算计她呢。但是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她何皎低个头怎么了:“别吧,殿下,我可以回来再头悬梁锥刺股。”
      何皎小时候练就了两套本领,一套是能屈能伸,一套是撒娇装哭,两套合用,向来无往不利。
      她伸手拉住了太子的衣袖,圆溜溜的大眼睛就直直盯着太子,声音放轻,娇娇软软地说:“爷,你就带我去吧,你就带妾身去吧。”其实还想像拉她两个哥哥衣袖那样再晃一晃,可惜她不敢,只能越拉越紧,把手里的衣服揪成一团。
      太子确信这姑娘是个山里修行了千年的精怪,不然怎么这么会变脸,一会是幸灾乐祸拿他比惨,又一会是满脸鄙夷说他听墙脚,这会又像个闹着要出去玩的孩子。白皙纤巧的手指上长着粉嫩嫩的指甲,因为捏袖子用了力气而扣紧,欲说还休的大眼睛好像慢慢起了雾。
      太子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软成了豆腐渣,又好像有好几只爪子在挠啊挠,开口说话的声音明显低哑了些,带着点说不出的柔情和纵容:“带你去,带你去,快别拽孤的袖子了。”
      李福海把自己缩在角落里更加拼命地装不存在,心里却不知道翻江倒海了几遍。想他这颗老心脏哟,从门外一直震惊到现在,不对当是从第一回随太子爷来这里就一直震惊着。
      刚才在门外听到那大逆不道的话,本以为太子爷会气的拂袖而去,谁知道堂堂一国储君还光明正大听起墙角来,似乎还听得津津有味,好似自己不是话中人。进门之后还拿冬狩逗承徽主子,被人抓着袖子撒娇还妥协了,要知道大郡主都不敢抓着太子袖子撒娇。
      其实太子在李福海眼里一直是个冷情的人,对那些男女间的小情趣从来不上心。没想到走眼了,原来不是啊,殿下也会逗姑娘也会哄人啊。
      李福海觉得自己实在是小看了这位主子,这福气才是深藏不露的,以后可得提起小心,谨慎伺候着。
      这边,一下子得到肯定答复的何皎瞬间明媚了起来,笑得让人晃眼睛。
      说起来这是太子第一回见到没在脸上动手脚的何皎。肤如凝脂,眉眼清丽,眼角眉梢带着飞扬的鲜活气,怪不得要伪装起来,这灵动的容貌在这静水流深的京城委实扎眼了些。尤其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鼻子微皱,忽地让太子想起一首词‘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太子想反悔,他有点不想让何皎以后离开紫禁城了。
      这边何皎不知道太子心里的百转千回,沉浸在出去玩和见哥哥的喜悦里,一时觉得太子顺眼多了,是个俊俏好儿郎。
      何皎亲自出去端了杯菊花茶进来,换掉太子手边的清茶:“殿下,这杯菊花茶温润最适合秋天,且没放茶叶不影响夜里休息,殿下喝这个吧。”
      今日何皎心情不好,午膳晚膳都用的很少,这会开心起来就饿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天气凉了,当多吃些才暖和,这晚上最适合吃一小碗馄饨了,馄饨皮薄馅大,撒点香菜,配上用瑶柱吊的鸡汤,哇好吃到掉眉毛。”
      太子瞥了一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何皎,笑骂着:“李福海,你装什么鹌鹑,还不快点去给你承徽主子端馄饨去。”这提起好吃的就神采飞扬的脸,让人不能拒绝,太子想自己宫里的饭食还应更好吃些,没准到那时候,她就不舍得走了。
      李福海想着太子这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便要了两份馄饨,一盘卤肉拼盘,一碟酸黄瓜,还有如意卷,淋了桂花酱的杏仁豆腐,核桃酪。
      何皎看着这摆在桌子上的一样一样,觉得李福海太会办差了,不愧为太子身边的大总管。
      太子看着原本就挂着笑的脸更加生动起来,想着,大约烽火戏诸侯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靥吧,能让人扫去所有烦闷,如春风拂面。太子拿起筷子说道:“吃吧。”
      何皎吃得生动,一会是咬着馄饨眯起眼睛好像在辨别食材,一会又舀了一大口杏仁豆腐把脸颊撑得鼓鼓的,一会喝口馄饨汤眉毛飞扬。
      太子看着她的眉毛,觉得大约好吃到掉眉毛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其实何皎吃了一小碗馄饨就差不多了,其余只是解馋地尝一口。但太子可是食欲大开,把那些都吃个精光。
      吃饱了的两人倚靠在榻上,何皎眯着眼睛,可爱又无害。太子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问道:“你以后出了紫禁城想做什么?”
      何皎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回:“什么也不想干。但愿能‘既无衣食牵,亦少人事拘。遂使少年心,日日常晏如’。”
      太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宫里的生活从来跟这四句无关。不得恩宠的人缺衣少食是常事,一点子小事都能闹得一地鸡毛,少年心是这紫禁城最要不得的东西,这些都得不到又怎么安然满足。
      何皎兴致勃勃地问太子:“殿下,冬狩我能骑马吗?我已经好久没有骑过马了。”
      太子收起自己的情绪,时日还长,一切慢慢来就是了,回道:“你会骑马吗?孤的意思是何皎会骑马吗?”
      一句话让何皎瞬间丧气起来,蔫蔫的。半晌才说:“何皎不会,可是殿下,您这么厉害,您应该有办法吧。”
      被拍了马屁的太子通体舒畅,笑着说:“给孤灌迷魂汤啊,从你嘴里听到句夸孤的话也不容易,人前你和孤同乘一骑,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骑孤的马自己玩一会儿,如何?”
      哇,何皎觉得太子可真是太好了,一本正经地说:“我没夸过殿下吗?我第一次见到殿下就觉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殿下是最最最最最好的。”
      这话在太子心里点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小火苗,让他有些气闷自己今日的屡屡异样。太子自己生自己的气,也不想让何皎好过,决定要吓唬吓唬她。太子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只带你去冬狩,那孤今日就不能走了,得歇在你这才好。”
      何皎一下子弹起来,震惊地看着太子:“你,你,你,不是,我,我,我......”,她半晌也没我出来。
      这副蠢样子成功取悦了太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一直飘到外面,站在外面的高嬷嬷觉得太子对这位小主的心思肯定不一般,就算现在还不明显,以后也定会不同。

      最后太子还是在何皎这过得夜,两人各盖各的被子,相安无事。
      何皎隐约闻到太子身上的味道,清淡冷冽,却也让人心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其实太子也睡得很好,好得就像曾千百次这样同榻而眠,心安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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