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青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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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孜睡也睡不着，想着晚上的事儿。
下午下班在门口就遇到了杜晏，好像说遇也不对。这人明显是在那儿等着他。
“魏医生，我这边有个省卫生局的应酬，你看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杜晏靠在车门上，一副你肯定得去的样子。
魏孜去了。杜晏不会莫名其妙让他帮着应酬，非亲非故。他不过是在送他生日礼物。
魏孜坐在角落，灯光时不时晃到他，不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权利越是大的高处，生活就越靡乱。好看的人这群人见多了，又是个不说话的冷美人儿，大家没什么兴趣去碰一鼻子灰。
杜晏就显得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地控着场，这气氛一秒也冷不下来。他看了眼抽烟的魏孜，愣了愣。这样的魏孜是令人着迷的，性感又慵懒。杜晏被王副局叫了一声回过神来，伸手拍了拍魏孜的肩膀，笑着冲几位当官的介绍，“这是魏医生，现在是华协医院的主任医生。”
一脸横肉的局长笑着看魏孜，“华协可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医院。魏医生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魏孜看了他一眼，轻轻笑笑没说话，依旧靠着沙发抽烟。
杜晏叹口气侧过身子向他靠近了些，“孜，给我个面子。这些人以后你都用得上。”
魏孜没什么表情，转头看进了他的眼底，杜晏又挂上了浮于皮面的笑，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魏孜张了张嘴，“离我远点儿。”
他说完就站起身端了杯桌上的酒，勾了勾嘴角冲他们一举，仰头喝净。杜晏抬头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滴褐色液体顺着他嘴角滑进衬衫领口。
“我还有事儿，就先失陪了。”魏孜微微欠身致歉，看了杜晏一眼就转身推门走出去，一边走一边解领带。
王副局看着杜晏还笑着看魏孜离开的方向，一脸暧昧地问他：“杜总，这是你朋友。”
杜晏的笑染进眼底，慢慢转头看着他：“不是，”他顿了顿，像想到什么往旁边移了移，“就是个医生。”
魏孜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刚抬头就看见镜子里映着跌跌撞撞往前扑的卢持，他转身走过去找他。
卢持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往外吐都是靠身体本能反应，脑袋一个劲儿往马桶里埋。他叫了声卢持，人没应。呕了半天，又哇哇吐了一滩胆汁。过了好一会儿，他无力地往下缩瘫在地上，抬起手像是要站起来，魏孜皱了皱眉，伸手想拉他。刚伸出手，卢持的指尖就轻轻碰到了他的掌心，魏孜眉头骤展，人有点怔住。
*
卢持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疼，脑袋也涨，像是要爆炸，一阵一阵地轰鸣。他坐正起来，手在后边儿撑着枕头缓了半天才好好看了看周围，又低头看看剩条内裤的自己。
“干啊！”卢持连滚带爬取来一旁的衣服套上，余光瞥到床头柜的银行卡时稍微愣了愣，抓起手机给许始打电话。
“持哥，醒了？”许始一边吃着菠萝一边往拖着一大袋垃圾往外走。
“你他妈昨晚把我交给魏孜了？”
“拜托大哥，是你自己把自己交给魏孜的。”
卢持琢磨了下这句话的真实程度，把电话扣了，他拿过那张卡看了一眼，塞进了包里。
卢持走出去就看见魏孜正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手肘撑着膝盖上，另一只手里捏了杯咖啡。他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醒了？”魏孜推了推桌上的粥，“喝点。”
卢持摆摆手，“不…不了吧，我先走了。”
魏孜舔了舔嘴角侧过头看他，“不做饭吗？”
卢持逼不得已，跟他一起出门买了菜。路上又实在忍不住想问问为什么昨儿自己是裸睡的，看能不能是什么激情|事件。
“你吐得一身都是，我就让干洗店的人来取了。”
“哦。”
魏孜笑了一下没发出声，看了眼卢持，“你好像很失望？”
“喝醉了没折腾你一下，还挺失望的。”这话一出，卢持就特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他妈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酒品太好了。”卢持声音越来越低，觉得解释一下也好傻逼。
这下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种淤泥诡异的感觉缠绕着他们。
魏孜带他去了超市，两个人一前一后，挑了些东西。去结账的时候，卢持垮了两步，走到魏孜前面，“我来。”
魏孜没理他，直接把卡交给了收银员。那边在扫码的时候，卢持站在一旁装袋，魏孜走到卢持身后靠着分区栏杆。
“你去那儿干嘛？”
卢持手顿了顿，没回头看他，“去找许始，卖卖酒。”
“然后卖出胆汁？”魏孜侧着头看着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抱着一辆玩具车，一蹦一跳往父母身边走。
卢持没说话了。
买完东西，两人又走回小区。门口的保安冲两人打了个招呼，笑着问卢持：“今天跟着你哥，就不用我开了吧？”
卢持也冲他笑了笑。
菜没买太多，魏孜说他一般不在家里吃。卢持观察了很久发现魏孜是不会做饭的。也是，他会就行了。
魏孜还是靠在那个地方，手里夹了根烟，“周天去看看魏荀。”
卢持转头看他，“我？”
“嗯，”魏孜仰头靠着冰箱吐了口烟圈，“给她带点书还有零食。”
卢持有点无语，他现在是魏家全职保姆了？
“我跟你一起去。”
吃过饭卢持把碗筷收拾了丢进洗碗机，临走之前又提醒了他一遍周六好好待着等他过来。魏孜没应，捧着本书看得入神。
卢持叹口气，走到他跟前把书抽了出去弯下腰和他对视，“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魏孜有些迷茫地看他，敷衍地“嗯”了一声，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卢持满意地把书扔给他，走了。
回去的路上，卢持找了个银行。卡里确实是一百万，他把钱转到了自己卡里。这笔钱他接的心安理得，杜清根本没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他不抱希望。
钱刚到账，杜清的电话也来了。卢持等它响了了会儿才接起来。
“拿到了？”
“嗯。”
杜清笑了一声，“以后还来吗？”
“你想我来吗？”
“我想你。”
杜清对于其他男人来说绝对是具有诱惑力的，对卢持不行，他眼里只装得下魏孜的色气。杜清知道没入他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他缺钱，那她就叫得动他。那一百万完全也是给他尝个甜头。昨天卢持走后，其他几个女人就觉得太夸张了，杜清笑了笑没说话。
“想我，我就来。”
卢持绕了个弯，去了趟商场，想给魏孜挑个生日礼物。他没来过这些地方，强烈的灯光太过刺眼，让他觉得太压抑，无处可逃。逛了一圈，从一楼到四楼，又从四楼到一楼。好像什么都可以，又好像什么都配不上。
“先生，您如果是送女朋友的话，要不要看……”
卢持回过神来转头看柜姐，“男朋友。”
柜姐不愧是柜姐，永远都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就那么短暂地愣了一下，笑容更深了些，“您男朋友多大？”
“二十……七八九吧。”卢持皱着眉眼神有些躲闪。所以魏孜多大来着？那天就记住日期，年份给忘了。
“那我推荐您这款领带夹搭配两粒袖口，不是太过于张扬的设计，但内里又带着一些小小的心机。夹子底部是一只狐狸头，旁边缀了颗小钻石。”
卢持接过来看了两眼，笑了笑，抬起头把领夹递回去，“包起来吧。”
这一套就花了十多万，卢持把剩下的钱全打给了何则，他出来一年不到，也就还了一万多。刚刚转出去，何则的电话也来了。
现代人对信息的侵略之凶猛，信息当然也侵略人类。一件事发生不过两三秒，四面八方的人都能闻讯赶来。
“你小子发财了？”
卢持把袋子装进背包里，朝公交车站走，“没，借的。”
何则笑了一声明显不信，“就这么想脱离过去？”
卢持咬咬嘴唇，又松开，“不是。”
是要走进更黑的地方，让罪孽把他吃干抹净。
卢持挂了电话又去琴行买了把吉他，手里就剩了个几百块准备给魏孜过生日的钱。
他背着吉他，包里揣着给魏孜的礼物，走在阳光下。夏天的风从海上赶来，轻快地在人间穿行。
*
魏孜再见到卢持不是八月二十一，是在八月十九号。卢持捏着挂号单，忍着尾椎骨一阵一阵钻心疼，心里还得祈祷魏孜今天不上班。
卢持这人千万别跟上帝老天爷要什么，要什么不给什么。就比如这会儿，刚睁开眼就看见魏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跟前。卢持吸了口气，堆出个笑脸冲他摇摇手，“魏医生，巧啊。”
魏孜的表情简直是灾难片现场。一旁的吴数同情地看了眼这小孩儿，自个儿先溜了。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卢持感觉耳朵聋了似的，就只听见心脏在跳。
“持哥，这放射……”许始看到黑着脸的魏孜，话给咽了回去，晃着身子看看卢持，又看看魏孜，一脸又哭又笑的样子。
魏孜没说话，转身走了。卢持“欸”了一声趁起身子想追魏孜，背后又痛得要命，迈不开腿，只能冲着他背影喊：“我错了，魏医生！”
“哎哟，孜哥！”
魏孜没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青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