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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   安颂可俯在露台的栏杆上,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天空,许久许久,突然发觉,长这么大,她竟是第一次发现夜晚的天空居然也会有白云;长这么大,她竟从来没有在夜晚认真地抬头看一看天空。

      天空是淡淡的青灰色,浩瀚无垠,上面飘浮着朵朵白云,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一片朦胧。让她不由得不浮想联翩,如烟如雾的白云深处,是否真的藏有人家?是否也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是否也分轰轰烈烈和平平淡淡?是否也存在忙忙碌碌和无所事事?

      是否有一双上帝之眼在俯视芸芸众生?是否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操纵着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是否真的有天国和地狱?是否在这个世界的消失等于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了永恒?

      都说自然规律、自然规律,但为什么自然就是规律的?为什么昼夜更替、四季变换和月圆月缺永远是那么有规律?为什么什么都要分个雌雄阴阳?为什么花授了粉才会结出果子?为什么液态的精子和卵子结合会最终生成一个活蹦乱跳、结结实实的人?为什么世上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你爱着那个人,那个人也正巧爱着你?万物果真是有灵的啊,灵又从何而来?

      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教育观成长起来的人,同时又饱受玄妙莫测的中医医理的熏陶,对神鬼灵是否存在,她当然是持否定态度,但却常怀一颗敬畏之心。

      此时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他们是存在的,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想像着她的爸爸、奶奶、叔叔和姑姑,现在正快乐地生活在白云深处;想像着她和父母、颖可终有一天也会在白云深处相聚;想像着无论他们身在何处,永远都是存在着,生活着,他们现在所过的不过就是生命的一段……不由得就绽出笑脸。

      爱也好,恨也罢,聚也好,散也罢,为什么就不能在当下过好当下这一段,为什么非要因为前一段的不愉快,而要给当下这一段也打上一个不快乐的烙印?为什么要因为担心下一段的失散和别离而折磨当下这一段的自己?颖可也好,辰瑞也罢。

      唉!人呢,或许多多地抬头仰望一下天空,感慨一下宇宙的奥妙无穷和神秘莫测,是否自身的烦恼就会少一些了?或者少些功夫去感时伤怀了?

      辰瑞突然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好半天,俩人谁也没有说话。

      安颂可依然在仰头看着天空,辰瑞却闭着眼睛,似乎在纯粹享受当下俩俩相依的温馨时光。

      “颂可。”辰瑞终于出了声,如呓语。

      “嗯。”安颂可垂要下头来,看着远处江面上的流光溢彩。

      “我去美国,不是去参加辰希的婚礼。”

      空气中,异常静谧。

      就在安颂可以为辰瑞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又听到,“我把周顺禹打了一顿。”

      她的身体一下子失控地剧烈颤抖起来。

      辰瑞突然感到有滚热的泪水淌过自己的脸颊,着急的抬起身,把安颂可扳了过来:“你哭了。”

      他这样一说,安颂可的泪水更加汹涌起来,肆意横流。

      什么优雅大方潇洒,今晚可别想了!

      辰瑞也瞬间泪眼婆娑,抱着她,任她在怀里哭了一会儿,才抹了抹眼角,伸手去擦那淌在她脸颊上的一行行热泪,一下一下,又慢又轻,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等她的哭声渐渐止住,才慢慢开口。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跟我分手,我有多痛苦?有多恨你?我一直在猜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可是一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甚至……我甚至在上海的时候,看到你跟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我还怀疑……”辰瑞再也说不下去了,突然放开了安颂可的肩膀,在露台上来回踱了几步,才又猛地转身看着安颂可,“我知道他们伤害了你,你恨他,你不想见到他们。可是,难道就因为你恨他们,你就要放弃我吗?放弃我们的幸福吗?我对你的爱,还不足以抵消你对他们的恨吗?”

      “你们是亲戚。”安颂可苦笑着,哽咽道。

      “那又怎样?我就要被人连累吗?”

      “你不介意吗?你爸妈不介意吗?那是我人生的耻辱,我不想再跟他们打交道,你能做到吗?”安颂可倔强地盯着辰瑞。

      辰瑞也倔强地盯着安颂可,许久,突然大声道:“我能做到!我不介意!我爸妈也管不了我!我就是想得到你的爱,得到我爱的人,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安颂可定定地看着辰瑞,好大一会儿,突然破涕为笑:“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家里人如果知道我这样逼你,不得恨死我。”

      辰瑞一步走上前去,把安颂可又搂在怀里,柔声道:“颂可,你就是顾虑太多。虽然他们当年确实很可恶,但总归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可以不要再去想这些事吗?你不想看到他们,我现在也看他们不顺眼。以后,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好吗?”

      “辰瑞,你真得不会介意吗?”安颂可犹豫着问道。

      “我介意!”

      安颂可闻言一下子抬起了身。

      辰瑞一下子又把她按回怀里,喃喃道:“我介意你在机场的时候就没有告诉我真相,我介意你说分手的时候也不告诉我真相!我介意你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害我们分开这么久!”

      安颂可颤抖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来:“我一直想说,可我就是开不了口。我怕你会先说分手,我怕我再被人甩一次。”

      辰瑞心疼地揉着她的头发:“你这个傻瓜,你不说你自己就好过了吗?你甩了我你自己就好过了吗?”见安颂可没有出声,他又恨声道,“周顺禹这个王八蛋,真想打死他!”

      “人家就要当新郎官了,你干嘛打人家?好看吗?”安颂可在他怀里轻声说道,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没有一丝波澜。

      辰瑞紧了紧自己的怀抱,把脸紧紧贴在她的头发上,停了老大一会儿,才又松开胳膊,抚着安颂可肩膀道:“颂可,我想告诉你,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代替不了你。爸妈代替不了你,奶奶代替不了你,陆辰希更代替不了你。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泪水一下子溢满安颂可的眼眶,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道:“你干嘛要说这么煽情的话,把我惹哭,很好玩吗?”

      辰瑞又紧紧把安颂可搂在怀里,柔声道:“颂可,嫁给我,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安颂可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口中嗔道:“你不要乱讲,这是随便能说的话吗?”

      安颂可的话音刚落,辰瑞便一下子单膝跪地,一只手握着安颂可的手,另一只手上居然多了一枚钻戒,抬头看着她:“我是认真的。从那天在湖边一看到你,我就在想,就算是抢,也要把她赶快抢回家,让她再也没有机会跑掉!”

      安颂可看着辰瑞无比认真的样子,扑哧一笑,突然间,泪水就又不受控制地潸潸落下,紧接着,如同开了河般不断奔涌而出,以至变成了嚎啕大哭。

      辰瑞的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动情地喊了声:“颂可?”

      安颂可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就抬起了小腿,伸到他的眼前,边哭边道:“你看我的脚……”

      辰瑞轻轻拉开她的裤腿,只见安颂可的小腿上、脚面上大大小小全部是红肿的脓包,恐怖至及,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道:“是蚂蚁咬得那些包吗?怎么都生脓了?”

      安颂可的哭声更大了:“谁知道呀!你们那个破山上的蚂蚁那么毒!”

      辰瑞一下子站起来,抱起安颂可,急匆匆向客厅走去。

      到了客厅,也不放人,而是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把安颂可放在自己大腿上,小心翼翼地脱掉她的鞋,又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两条裤腿,只见两只脚上、两条小腿上,全部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脓头,灾难性的恐怖,让人不忍直视。

      如果这些脓头是长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辰瑞恐怕看一眼都要作呕了,但爱的力量就是莫明其妙的神奇。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那些脓头,看到脚趾处有几个已磨破了,不由得心疼道:“那你怎么还穿鞋呢?不痛吗?”

      “那我总不能光着脚去上班吧?”安颂可带着哭腔撒娇道。

      “那咱就先不去上班了嘛。”辰瑞抬起头看着安颂可,又道,“涂药了吗?痛不痛?”

      “你说呢?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人是长着脚的,时时刻刻都感受到它的存在。每痛一下,我就骂你一次。每天至少骂你三百次!”

      辰瑞扑哧一笑:“谢谢你每天爱我至少三百次。”

      “你还笑!你还笑!”安颂可拼命捶打他的肩头,自己却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辰瑞顺势靠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等她捶得差不多了,就势把她拉倒在自己身上,双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时轻时重地咬在她嫣红的嘴唇上。

      安颂可初时还不服气地拼命挣扎,很快便服服帖帖地软倒在他的身上,时而服从时而迎合,渐渐地,辰瑞按在她后脑勺上的力道松了下来,一只手顺着脖颈滑下在她的背上来回轻抚,倒换成她使劲儿地抓着辰瑞的肩头,明明很安全地趴在上面,却仿佛很怕自己要跌下来的样子,使劲地抓着辰瑞。

      良久,辰瑞轻轻抚着她的嘴唇,目光灼灼:“刚才忘记脚的存在了吗?”

      安颂可被辰瑞这样看着,一下子羞得满面通红,干脆闭上眼睛,一头拱到辰瑞怀里,装死。

      辰瑞把安颂可往身上搂了搂,歪头贴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过了好大一会儿,幽幽地开口:“颂可,你知不知道,我在回来的飞机上,是有多么的后怕。你知道吗?在芝加哥的乡下,那么冷的天,还是晚上,是没有人在路上走的。你一个人坐在外面,你有没有想过,那有多危险吗?幸亏你没出什么事!一想到那个场景,我恨不得立马再回去把周顺禹再暴打一顿!”

      安颂可的声音从他的怀里闷闷地传出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辰瑞不自觉已泪流满面,接着说道:“对不起,我真得无法想象,你那天是怎么离开机场的。我居然还傻傻地以为,你真的是有急事要回医院!我当时怎么那么蠢呢!每一次提到辰希,你都反应那么大,有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我却蠢得一次都没有察觉到。我真是该死!每一次见面,我都只会生气,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想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只会生气!真是该死!害我们白白分开那么久……”

      安颂可猛地抬起头来,一下子按住了辰瑞的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哽咽道:“别说了,怎么会怪你呢?应该怪我才是。怪我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怪我就是那么死心眼儿,宁愿丢了爱情,也不愿丢了面子。到最后却发现,曾经大山一样沉重的心理压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无形枷锁。不过是在潜意识中想让那个人永远觉得他是欠我的,可是他欠不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活成什么样子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做他的道德标杆?我们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嘛!”

      辰瑞一把抓开安颂可的手,看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好半天,才开口道:“真是个傻瓜!对!是应该怪你!你不说也就罢了,居然还删我的微信!谁给你的胆量删我微信?”

      话音刚落,安颂可便一下子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然后踩上沙发,半跪在他旁边,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耳朵:“还敢说!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江琳吗?你为什么还跟她一起出国旅游?你是不是跟她谈恋爱了?”

      辰瑞被她抓得坐直了身体,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江琳?谁跟她一起去旅游了?谁造的谣啊?”

      “还敢狡辩!你难道没有跟她一起坐飞机,一起吃饭,一起住酒店吗?”安颂可气势汹汹地问道。

      辰瑞笑嘻嘻地敲敲自己的脑壳:“哦,想起来了。反正你那时候死活要跟我分手,寂寞么,所以就找个人玩一玩喽,她长得还蛮漂亮的。”

      “你怎么这样!你们谈恋爱了吗?”安颂可一下子使足了劲儿,急得要哭。

      “啊!痛痛痛!”辰瑞咧着嘴看着安颂可,依然嬉皮笑脸地,“没有了。他们家有一个项目,想拉我爸一起投资。我压根就反对跟他们合作,不过是应付着跟她一起到德国考察了一下,回来丢给我爸一份不可行性报告交差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坐那么近?还让她拍你的照片,还传到朋友圈上,是不是有很多人恭喜你们呀?”安颂可赌气地放开辰瑞,缩到沙发的一角。

      辰瑞跟着她移了过去,歪着头打量着她的脸色:“生气了?吃醋了?”

      安颂可白他一眼,扭过头,不看他。

      辰瑞伸过胳膊,强行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两个人着实进行了一场寂静无声的力的较量,最后当然是辰瑞以绝对优势完胜。

      等安颂可终于安安生生地窝在他怀里,不再动弹时,辰瑞才满意地开口道:“你就是因为看到她的朋友圈,才把我给删的呀?傻瓜!你现在再看看,她朋友圈里到底还没有我的照片?不过,你应该也看不了吧?你是不是把我们两个人一起删的?”见安颂可没反应,他又自顾自地道,“这个死江琳,真害死我了!”

      安颂可一动不动地闭眼靠在辰瑞的胸膛上,跟睡着了似的,两只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突然就发现辰瑞停了下来,不出声了,正心急火燎的当口,又听辰瑞扑哧一笑:“不过那晚估计她也气得他够呛!”

      听到“那晚”两个字,安颂可再也按捺不住了,“腾”地抬起头来,狠狠地撞了辰瑞的下巴一下:“什么?那晚?你们晚上见面?”

      辰瑞一边揉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苦笑道:“安小姐,咱们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吗?”

      “谁让你在这里卖关子呢?”安颂可伸手又在他的下巴上捏了一把。

      “好好好,我简明扼要地给你说一下好吧?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说她上面干嘛。”

      “你又在说废话了!”

      “好!不废话。那一次出去,她老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我心情不好,也懒得理她。谁知道睡觉前竟看到她把我的照片发朋友圈了,火得要死,便立马爬起来去敲她的门。她一开门看到是我,还穿着睡衣,还以为我想怎么似的,反而立马又矜持起来,装得很,等到我夺过她的手机,把照片删了,她的脸都气绿了。她现在,连我们家的门都不登了,看到我跟看到仇人似的。”

      安颂可不由得道:“辰瑞,你对人家是不是太不客气了?夺人家女孩子的手机,一点面子都不留?”

      辰瑞不以为然:“我要给她留面子,我今天不就倒霉了?”说着伸手点点安颂可的鼻子,“你今天会饶了我吗?”

      “饶不了。”安颂可摇摇头,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唉。”辰瑞长叹一口气,“死了,找了一个醋缸做老婆。”

      安颂可“啪”地拍了他一下:“谁是醋缸?谁要嫁给你了?你刚才那算是求婚吗?一点气氛都没有,一束鲜花都没有。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戒指呀?你捡来的吧?”

      “所以,你就伸过来一只脚给我?”

      俩人都吃吃地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俩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很暧昧。

      辰瑞一根一根地摸着安颂可的手指,时不时地抬眼瞟瞟她。

      安颂可红着脸,一动不动,看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有机会戴上的那枚钻戒,小心翼翼地把钻戒一点一点地套入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是那样地小心翼翼,无声无息,似乎怕稍微幅度大一点,就会把她的手指折断或弄碎一般;似乎怕稍微一点的响动,就会惊醒她,打破这一刻的情意绵绵……

      戒指不大不小,正合适,上面镶嵌着的那一颗钻石似乎与安颂可的纤纤素手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件既温润又耀眼的艺术品。在灯光下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的,是钻石的光芒;珠光玉润的,是素手的光泽。两者交相辉映,说不清谁是谁的陪衬,谁是谁的绿叶,堪称完美。

      辰瑞端详着自己刚刚亲手创造的艺术品,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戒指和安颂可的手背上,深情地吻了又吻。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安颂可,双眸如安颂可童年记忆中夏夜天空中耀眼的星光,又如一汪明澈幽深的潭水,看得她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他开始慢慢向她靠近,他靠得越近,她的心便跳得越历害,直得近得她不敢直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温热柔软的唇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唇,不疾不徐,不轻不重,辗转缠绵……安颂可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微仰着头,迎合,索取……

      “鲜花还不简单?你要是喜欢,咱们以后可以天天有。”辰瑞突然在她耳根呢喃道,重重的呼吸扫在她的耳根,脖颈上,痒痒的。

      安颂可心底的缠绵之意似乎还没有完全退去,静静地把头贴在他的下巴上,一声不吭。

      辰瑞停了一会儿,又道:“你不是想要气氛吗?咱们喝点香槟吧?你的脚可以喝吗?”

      安颂可抬起头,葡萄眼中似是含着一丝幽怨:“你用脚给我喝一个看看?”

      看着辰瑞渐渐眯起的双眸,安颂可才又撇撇嘴,一本正经道:“大概死不了。”

      辰瑞扑哧一笑,伸手替她整理衣领。

      安颂可跟着辰瑞来到另一个房间,看着眼前的吧台,整墙的酒柜,里面横的、竖的、斜的摆了各种各样的酒瓶,几只精致的玻璃杯倒挂在中间,不由得吃惊道:“辰瑞,你不会是个酒鬼吧?”

      “哪有?偶尔喝一杯。”辰瑞的眼光在酒柜上来回逡巡着,忽然又回头用眼睛剜了安颂可一眼,“不过,被某人甩的时候,还真是当了不少天酒鬼。”

      安颂可不好意思起来,索性从后面一下子抱住辰瑞,摇晃着他道:“对不起了,辰公子。”

      辰瑞抚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嘴角泛出浓浓的笑意:“光对不起就行了?”

      “那你还想要我干嘛?”

      “赔我。”

      “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吗?”

      辰瑞回过身来,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深深地看着安颂可。

      安颂可被他看得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干嘛?”

      辰瑞的嘴角轻轻扬起,抬手在安颂可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装傻!”

      安颂可一下子难为情起来,辰瑞什么意思她能不知道?心里门儿清,但此刻也只能装傻充愣到底,一下子窜到酒柜前面:“哎呀,你选好了没有呀?这么磨叽!”说着抬手便向上面摸去,“要不我来拿?摸到谁是谁?”

      “你摸到威士忌了。”

      安颂可的手一下子触电似的弹了回来,回头望着辰瑞:“你的香槟呢?”

      辰瑞轻笑着,抬下巴朝她头顶斜上方指了指:“喏,拿那瓶黑桃。够得到吗?”

      俩人最终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泳池旁的沙发上。

      浩瀚的天空,漂浮的轻云,一片静谧和朦胧。户外灯的亮度正好,不会太明,也不会太暗,照得灯光下的两双眼睛,恰到好处的深情。

      露台正对着江面,视野开阔,极目之处,是美轮美幻的江景,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人偷窥。

      大老远处摩天大楼的外墙影观灯打在泳池的水面上,反射折射再反射再折射,衬得一池子的水都泛着流光溢彩,在微风荡来漾去,荡起一阵阵悠扬的旋律。辰瑞什么时候放了音乐?她竟然没有发觉。大概是醉了吧。只是才沾了沾嘴而已,又怎么会醉?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辰瑞一手圈着她,一手端着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这气氛还可以吗?”

      安颂可重重地点点头,仰着下巴,迎着辰瑞的眼睛,露齿而笑:“相当可以!”

      那张快乐的笑脸,红润的嘴唇,洁白的牙齿,灿然的星眸,在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与刚才在客厅里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情。

      辰瑞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放下酒杯,捏捏她那尖尖的下巴,心疼道:“你现在怎么瘦了这么多?天天不吃饭吗?还是因为颖可的病急的?”

      安颂可摇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

      安颂可也放下酒杯,一头扎到辰瑞怀里,拱了几下,才小声道:“天天想你,想的。”

      “真的?”辰瑞的心简直要化了,使劲儿搂着安颂可,把脸在她的头发上蹭来蹭去,喃喃道,“我也天天想你。”

      安颂可听到辰瑞的声音,开心地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突然又啜泣起来,情不自禁。

      她这一哭,辰瑞也跟着哭了起来。俩人哭完了笑,笑完了哭,哭哭笑笑,跟疯了似的,肆意地释放着这些日子的压抑和相思之苦。

      泪水流的越多,快乐也就越多。

      好大一会儿,辰瑞边哭边道:“颂可,人生没有多长,以后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好吗?”

      安颂可在他怀里带着哭腔嘟囔道:“那怎么办?我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辰瑞一下子破涕为笑:“你怎么也开始学会自恋了?”

      安颂可也抬起头来,展露笑颜:“ ‘学’字用得好,恰恰是跟你学的!”

      辰瑞捏捏她的脸颊:“胡说八道,厚颜无耻。”

      安颂可也以牙还牙,变本加厉,照辰瑞的脸颊上捏了又捏:“你,胡说九道,无耻下流。”

      “这可是你说的!”

      看着辰瑞慢慢压过来的脸,安颂可尖叫一声,跳了起来,看着一脸无奈地坐在那里辰瑞:“我是不是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辰瑞咬了咬嘴唇:“怎么办?我喝酒了,送不了你。”

      安颂可也咬了咬嘴唇:“那……我坐地铁回去。”

      辰瑞抬着眼皮看着安颂可,没有出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安颂可低着头往前挪步,他也低着头跟在后面挪步,谁也没有再出声,但又仿佛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似的,气氛异常微妙。

      露台很大,房子也很大,他们又似乎走得很慢很慢,但终于还是挪到了最外面的房间门口。

      安颂可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刚要去拧,辰瑞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小声道:“颂可,别走了。”

      安颂可的脸一下子通红通红,头垂得更低,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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