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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辰瑞在睡梦中被喉咙干醒,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都亮堂堂的,又迷迷糊糊地转过头,透过整面的玻璃墙看到外面泳池里的水波似乎在微风中一晃一晃,远处的天空灰青灰青的泛着一片淡淡的红光,正是破晓时分。

      “该死!又忘了关窗帘。”他在心底暗骂着自己,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伸手在床头上一按。

      随着电动窗帘徐徐移动,房间很快就没入一片漆黑之中。

      辰瑞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奈,过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能够重新坠入梦乡,昨天的一个个片段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一上班便不断地跟人握手寒暄,报告厅里上台发言,作总结报告,然后一整天都坐在那里听报告。酒宴上一桌桌敬酒,爸爸妈妈为赶凌晨飞芝加哥的航班,敬完酒便匆匆离去,离开前不忘叮嘱他,少喝酒,早点睡觉,早点起床,别误了第二天中午的航班。

      哪知他们一离开,他便如叛逆的少年般,彻底放开了怀,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秘书还是小刘送的?突然间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嗓子越来越干、越来越涩,两边太阳穴也开始隐隐发疼,全身如散了架似的,酸疼无力,一动也不想动……再一想到还得先回山庄家里,拿一箱妈妈打包好的行李,然后去坐长途飞机,简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该死!以后再也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再躺下去,估计身上最后一滴津液都要蒸发掉了!辰瑞迷迷瞪瞪地从床上滑下来,软绵绵地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来到从来没见过烟火的厨房,从冰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靠着冰箱门咕咕嘟嘟地猛灌了一瓶。

      灌完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渴,又拿出一瓶,拎在手上,蒙蒙腾腾地走到客厅,在一条长沙发上坐下,伸出另一只手揉着额头,发了一会儿呆,跟着又灌了半瓶水,才算觉得喉咙稍微好受一些,人也逐渐清醒起来。也不打算再睡,把矿泉水拧上盖,往沙发上一扔,便又走回卧室,哗哗啦啦地洗起澡来。

      平时十来分钟的洗澡时间,今天硬是被他延长了一倍,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淋浴下,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希望它们能赶走一些干涩和酸疼,带回一些滋润和力量。

      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衣柜,用眼光逡巡着挂在那里的一套套衣服,先选了一套适合在长途飞机上穿的休闲装,又选了几套要带走替换的衣服。

      一切都收拾停当,才想起来两只手机都不知道在哪里,然后开始满屋子找手机。客厅里茶几上没有,沙发上没有;卧室里床上没有,床头柜上也没有;卫生间里洗手台上没有,衣服架上也没有。找了半天,才灵光一现似的,拍着额头直骂自己蠢!于是走到客厅的固定电话机旁坐下,开始依次拨打两个电话,这才发现两只手机都被压在他后面的抱枕下!

      “辰瑞,你要再喝酒,可真要成个傻子了!”他暗骂着自己,伸手从后面摸出来两只手机,眼睛不经意地一瞟,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心也跟着腾腾直跳!

      安颂可!这么多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安颂可!

      他赶紧回拨过去,但接连回拨了几次,电话里始终提示着:“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又看了看她拨打的时间,一点多,两点多,三点多,四点多!他的心简直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额头上也开始沁出密密的汗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会在晚上给他拨打这么多次电话?

      他又不死心地再打她的电话,还是提示已关机。

      屏幕上显示着有几条未读信息,他颤抖着手点开来,心一下子抽得更紧了!居然全都是安颂可发来的!

      “辰瑞,求求你,人命关天,回我电话好吗?”

      一扫到这几个字眼,辰瑞再也站不住了,转身便向外面急奔而去。

      还好,大清早,路上车少人少,他的方向又与一般的上班流相反,一眼望去,畅通无阻。他也完全顾不上这里限速、那里限速了,一路上飙起最大马力,风驰电掣般在马路上一路狂奔,每快到一个闪着绿灯的十字路口,车速更是飙到了极点,生怕一个红灯突现耽误他一分一秒;而每次被迫停在一个红灯路口,他都要强抑着一股股要去踩油门的冲动,煎熬在那漫长的一毫秒一微秒之中。

      终于到了安颂可住的小区,辰瑞无视保安的呼喝,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小区的正门口。

      人一跳下车,便又是一路狂奔地朝安颂可住的那栋楼跑去。到了楼上,来不及喘一口气,便“咚咚咚”开始拍门,口中也不住地叫着“安颂可”。

      门猛地朝里开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愤怒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神经病啊?一大早敲什么门呢?”

      辰瑞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小伙子,越过他的肩膀朝里面的客厅望了望,又扭头向一侧的墙上一瞟,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七楼,而安颂可住的是六楼!

      他也顾不上跟小伙子道歉,便又飞快地向楼下跑去,然后又开始“咚咚咚”地拍门。

      门开了,这回出现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大概开门前没料到拍门的会是一个品貌气质俱不凡的大帅哥,恼怒的神情在一秒中变得温文尔雅:“您好,请问您是?”

      辰瑞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我找安颂可,你是她朋友吗?”

      “安颂可?我不认识她呀。”

      辰瑞转头朝一边墙上望了一眼,确定是六楼无疑,又回头看着开门的姑娘:“这是2 号楼吗?”

      “对呀。”姑娘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辰瑞自言自语道,心里一下子开始泄气。

      曾经有一次,开车要路过这条街,他却故意在街口调转方向,从别的地方绕过去了;还有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开车来到小区门口,停了好久,却在约莫她要出现的时刻,突然就开走了。现在想想,一切是多少的可笑!这条街道,这个小区,因为她的关系,一直像一枝带着刺的玫瑰一样,扎在他的心头,既让他激动,又让他心痛;既是他的向往,又是他的禁忌。可是她,却早已离开了这里?

      辰瑞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姑娘,绝望地想哭:“我朋友之前住在这里的……”

      “那可能是上一个住户吧,我搬到这里也才就一个多月。”

      “那你见过我朋友吗?两个姑娘,你知道他们搬哪了吗?”辰瑞颤声问道,心里又直后悔当初不曾上来看一看,那时她一定还在这里!

      “不知道。我来看房的时候,上一个住户已经搬走了。”姑娘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好像她的不知情是件多大的错事似的。

      “你是找之前在这里住着的那两姐妹,是吧?”对面住着的老太太开门走了过来,显然她也是被辰瑞刚刚的拍门声惊了出来。

      “对,对!”辰瑞一下子转过身,激动地看着老太太,“老奶奶,您是不是知道她们搬哪儿了?”

      “哎呦,这不清楚哦。”老太太摇摇头,“只知道她们有一个生病了,上不得楼梯,所以才要搬家。搬家那天,我正好碰上她们,说是在别的地方找了一个电梯房。”

      “生病了?谁生病了?”辰瑞更加紧张起来。

      老太太搔着自己灰白的头发,回想着:“我也分不清是姐姐还是妹妹,俩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哎哟,那姐妹俩感情可好了,每天都手拉着手,形影不离的,有时候看到没病的那个背着病的那个上楼梯,这可是六楼呢,这么多台阶,就那样一级一级地背上去,看着真可怜……”

      “生病多久了?”辰瑞忍不住打断了老太太,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在剧烈发抖。

      “这就不清楚了。好像突然就生病了,人一下子瘦了好多。不过有时候看着也挺正常的,应该是得了什么间歇性的怪病……”

      人一下子瘦了好多!听到老太太的这句话,辰瑞感觉他的双腿已经在不住地发颤了!他脚下所踏着的,似乎已经不是一块地板,而是一个晃晃悠悠的吊桥,除了不停地左右摇晃,下面似乎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拉着他,连人带桥,往下直坠。

      上海的那一面,真得把他惊到了!他想不到什么事能让她一下子瘦成那个样子!运动和减肥带来的瘦都不会是那种感觉!他后来又去医院门口等她,何尝不是带着对她的心疼和两人能够重修旧好的希望去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两个人相互之间更大的伤害!

      难道就像老太太所说的,她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怪病?所以才要跟他分手?所以才在上海哭成那样?昨晚那么晚了,又拼命地给他打电话,求他回电话,还说什么人命关天!还说有什么事情拜托他!难道就是为了跟他彻底告别?难道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今天了?

      手机为什么是关机的?是因为她不需要再用手机了吗?

      安颖可呢?

      辰瑞这才想起来去打安颖可的电话,安颖可的电话倒是没有关机,但却永远是没有人接听。

      大概是无暇接听!

      这样一想,他更加以为是安颂可出了什么事!

      他又忽然想起安颂可医院的公众号,颤着手指,好半天才点到针炙推拿科,看到安颂可的头像还在那里,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等他点开安颂可的页面,人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出诊信息!

      安颂可可是从来没有休过超过两天的假的!

      顾不得向老太太道谢,他撒开腿就向楼下跑去。

      路上的车已比来时多了不少,他全然不顾前后左右一阵阵急促的喇叭声,也顾不得今年还有没有再开车的资格,见缝插针地在越来越密集的车流中嚣张地左腾右挪,一路狂奔。

      一路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安颂可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莫名其妙地提出分手,出于愤怒和维护自尊心,他只会对她生气,从来没有真正沉下心里来去想一想,她为什么会分手!上海的那一次见面,明明心里那么心疼,却又是出于愤怒和嫉妒心,用言语去伤害她!他直恨自己那天没有强行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上一次见面,不过是没时间跟他吃晚饭,不过是想把晚饭改成午饭,他却因为这个而对她恶言相向!然后为了发泄和报复,开始疯狂地相亲!还有安颖可发的那一条微信,多好的机会!他却因为还沉浸在对她浓浓的愤恨中而故意地不理安颖可!还有最近一次在公园里见到安颖可,他非但没有跟她打招呼,还故意地伸手揽住那个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的名媛千金!

      安颖可回家有告诉她吗?他当时可真得希望安颖可能够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就是要透过安颖可的眼睛和嘴巴,做给她看的!他甚至多么希望安颂可能亲眼看到那一幕!

      可是现在,一想到安颖可极有可能已经告诉了她,他的心简直都要碎了!只觉得自己真该下地狱!

      一进针炙推拿科,他就直奔护士站:“安颂可呢?”

      “安……颂可?”刚来报道的小护士仰头看着他,一头雾水。

      “你们这里的安医生!”辰瑞挥舞着手臂,急躁地朝一边的医生介绍墙上指指。

      小护士探过头去,迟钝地“哦”了一声,又道:“不好意思,我刚来这里工作一周,不认识她,也还没有见过她呢。”

      “一周都没见过她?那谁见过她?找一个认识她的人过来好吗?”辰瑞大声说着,便自己朝里面走去。

      “哎,您不能往里面走,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医生都在开早会呢。”

      等小护士从护士台后面绕出来,想阻拦辰瑞,辰瑞早已三步两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最里面的会议室,冲着一屋子的人大喊道:“安颂可呢?”

      大家都抬着头,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人群中高高低低地传来几个女声:“应该在泌尿外科住院部吧,现在?”“找她妹妹吧?”“……”

      泌尿外科!东奔西跑了一大圈,辰瑞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实质性的线索!

      顾不上再去细打听,他便风风火火地一路边找边跑,来得到了泌尿外科住院部。

      可人一跨出电梯,他却一下子停在了那里,不敢再往前再迈上一步!

      在从门诊部跑过来的一路上,他万分确定马上就可以看到安颂可了!可现在,他却万分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够再看到安颂可!

      泌尿外科!不上班,不休假,她来泌尿外科干什么?

      应该?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为什么她们要在前面加一个应该?如果不是在这里?又会是在哪里?或者说,会被送到哪里?

      找她妹妹?为什么他找的是安颂可,她们却让他去找她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

      辰瑞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护士站,知道他必须走过去问她们一次:“安颂可在哪里?” 他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往前再迈上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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