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车前灯把前面一小段路照得亮亮的,但再远处,就是一片黑暗。

      他们正在驶向黑暗。看不到头的黑暗。

      开弓没有回头箭。

      安颂可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她的人生,或许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大学时追求她的人很多,她不知道扔了多少人的花,冷了多少人的心,最后选中了万众瞩目的帅兄周顺禹。

      周顺禹出国,两个室友都劝她,异国恋没有好下场,青春不等人,当断则断,可她始终不听劝。

      现在,她觉得这辈子恐怕都没脸见这两个室友了。

      周顺禹出国前,俩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他想更进一步,但被她拒绝了。

      她在这方面还是相当保守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学生,万万做不到背着父母做这种事。

      这次来美国,她也有在心里自问,万一,周想……,她会不会把持得住?未必吧?身边的人,但凡有男朋友的,十有八九都同居了,她的心态也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现在想想,真是万幸啊,居然躲过了这一劫。

      如果在大学时,意志再不坚定点儿,如果这回再晚一天发现周的出轨……她今天恐怕就不仅仅是失恋了。

      可退一万步,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她能怎么办?她会去死吗?她还不是得继续活下去!

      无比珍视的东西,侥幸逃过一劫,更该珍惜才是。可她却突然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她曾经用银行转账,借给别人五千块钱,对方还到了她微信里。

      然后这微信里的钱,好像不是她的辛苦钱似的,她疯狂买买买,没多久,便挥霍一空,一点儿也不心疼。

      现在,她就是要毫不痛惜地把自己挥霍出去。

      一步错,步步错。

      她真不知道,以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人生?她还会有勇气再爱上一个人吗?她还有机会跟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吗?

      突然就想起了爸爸的话:“可可啊,爸爸怎么也要坚持到你结婚的那一天。”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妈妈每天起早贪黑挣家计,爸爸躺在医院里用护工,自己却跑美国逍遥来了!

      这样想着,泪水便吧嗒吧嗒地滚个不停,强忍着,不发出声来。

      却哪知道,自己的动静早惹得辰瑞频频扭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辰瑞猛地踩了一下刹车,伸手一把把她拽过来,看着那满眼的泪花,不耐烦道:“你怎么回事儿啊?跟我走,怕了吧?喜欢我,骗我的吧?”

      “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幽闭恐惧症,车里太闷,我难受。你家怎么这么远呢?”

      “真的?”

      安颂可抹了抹红肿的眼睛,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我干嘛要咒自己有病呀。”

      “那我开窗,你把头再包起来。”

      哥,我也就随便一说,您这车开得跟火箭似的,我不想吹风啊!

      安颂可腹诽着,愣愣地坐在那里,想糊弄过去。

      哪知辰瑞见她半天没动静,一把拽过她的围巾,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连头带脖子包成了重病伤员,这才打开车窗,松了刹车。

      重新上路后,辰瑞禁不住又瞟她几眼,只见人朝里偏着头,缩在座椅里,都快缩成一个蜗牛了,禁不住撇撇嘴:“真是个小疯子。”顺手把车窗升上去一点。

      车子又开了好大一会儿,才进入一个别墅区。

      每栋别墅各有各的特色,相互间隔着的草坪,有十万八千里,不用猜就知道,里面住的非富即贵。

      车子在里面七拐八绕,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在一座石头砌的城堡前,停了下来。

      辰瑞把行李箱拿下,安颂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被辰瑞一把推开。

      “这种苦力,怎么能让你干呢?”辰瑞说着,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安颂可猛地往旁边一躲,一脸的难堪和厌恶。

      这让她想起了周顺禹那一记摸头杀——男人的爪子都是恶心的咸猪手!

      辰瑞微微皱了皱眉,冷着脸,径直向门口走去。

      安颂可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铜墙铁壁似的石头房,在心里暗道,这要是被囚禁在这里,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一进门儿,便是一个大大的起居室,首先跃入眼帘的,是沙发,壁炉和钢琴。

      一股热乎乎的暖意从壁炉那里散发过来。

      安颂可这一整天,可在外面冻透了,乍一暖和,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辰瑞把鞋随便一蹬,丢在了门口。

      安颂可也跟着脱了鞋子,脚背一下子便没入厚实柔软的米白色地毯中。

      辰瑞把帽子一摘,外套一脱,胡乱地往沙发上一丢,顺势坐了下来。

      安颂可也脱了围巾和外套,却老老实实地抱在手上,站在那里,愣愣地打量着辰瑞背后桌子上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辰瑞跟一对中年夫妇的合照,男的丰神俊朗,女的仪态万方,一看就是他的父母。

      另一张,是他跟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老太太的合影,不是奶奶便是外婆无疑了。

      辰瑞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瞟了一眼,神色淡淡地问:“你在看什么?”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们这一代,家里不都是一个吗?”

      安颂可心里仅存的一丁点疑虑也荡然无存了。

      还真是刮错了车!

      隐隐有些后怕,这要是刮了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大的车,狗命还有没有了?

      把自己赔进去可真不亏!

      眼前这个人已经很像个人了,起码没有一进门,就扒她的衣服!

      上午刚进周顺禹的公寓时,他还主动搂着自己亲了几下。如果不是小三按捺不住发了信息,如果不是她好奇去看他的手机,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在滚床单了!那可真叫亏本、恶心又倒贴!

      眼前这个人,虽然目的不纯,但他既没有耽误自己的青春,也没有负了自己的真情,人长得又比周顺禹拿得出手。又是自己不对在先,两人公平交易,她不亏!她还省了钱!

      又一番心理建设,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土崩瓦解。

      客厅里一圈沙发,她都不去坐。却径直走到辰瑞旁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这是迄今为止,她能做到的最大一步了。

      接下来,配合他就是了。

      辰瑞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抚她的头发,却突然在将要碰到的时候,硬生生收了回来。

      人往旁边沙发扶手上一靠,嘴角微扬,戏谑道:“真的想通了?你不后悔?”

      人是你逼来的,还假惺惺地问什么问?

      安颂可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你在车上哭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闷,难受。”

      “现在不难受了?”

      “好多了。”

      辰瑞静静地看了她好大一会儿,才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没有啊。”

      安颂可机械地答着,心里却在咆哮,狗男人,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想当知心姐姐吗!

      见他纹丝不动、一脸不信的样子,只好又找补一句:“我天生就长着一副讨债脸,我也不想的,要不你把灯关掉。”

      辰瑞轻嗤一下,一双眼睛倾刻间深情起来,胳膊支着下巴,搭在沙发靠背上,凑近安颂可,低声诱惑道:“那你先试着主动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主动……你能……教教我吗?”

      淡淡的木质清香伴随着男性荷尔蒙气息,顺着壁炉散出的热气,轻轻地拂到她的脸上。搅得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说出来的话,明明是想讨点巧,却适得其反。

      也正是因为这一丝僵硬,把她藏在心底的单纯和无助暴露得彻彻底底。

      辰瑞摇摇头,一脸的兴致缺缺:“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女人。”

      狗男人!要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甩你一巴掌你信不信!

      安颂可倏地抬起头来:“我想睡了,可以吗?”

      灯都让他关了,还在这儿作来作去!

      懒得陪他演了!

      想办事,就赶紧上!想情调,做梦去吧!

      辰瑞挑挑眉:“困了?”

      “嗯。”

      辰瑞站起来,走开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走了回来,发出邀请:“来一点儿?”

      “不了。”

      他劝道:“女孩子晚上喝点儿,对皮肤好。”

      安颂可重重地摇了摇头,打定主意不陪他玩下去。

      他倒也不强求,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而尽,放下杯子,径直向楼上走去。

      安颂可认命地跟在后面,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知道到楼上这个人会不会狼性大发。

      穿过二楼大大的客厅,辰瑞把她领进偏里的一个房间。

      安颂可放眼一看,里面居然比她家还大。King size大床、衣帽间、洗浴间、悠闲区一目了然,装修得挺简洁,一副禁欲的样子,像他对她黑脸的时候。

      辰瑞朝衣帽间指指:“那里有床单和被子,自己找吧。”

      安颂可心里一松,原来这不是他的房间。

      辰瑞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今晚好好睡,明天主动点儿,知道吗?”

      安颂可:“……” 狗男人!你这样一说,我还能睡好吗!

      辰瑞又问她:“你有睡衣吗?”

      “有。”

      “在哪儿?”

      “在我箱子里。”

      “那里面不都是针吗?”

      安颂可红着脸道:“……也有一点衣服。”

      辰瑞深深瞥了她一眼:“等着,我去给你提上来。”

      辰瑞三步两步走到楼下,提起箱子刚准备上楼,突然就转了个念头。

      把箱子往地上一放,丝毫也不心虚地打开了箱子。

      衣服,化妆包,充电器,充电宝,保温杯,外加一包板蓝根——旅行的装备而已,哪有一根针?

      谎话精啊。

      辰瑞的嘴角弯了弯,猛地合上了箱盖。

      安颂可困得要死,头痛欲裂,却怎么也睡不沉,每隔几分钟,都要醒来一次。

      明明去睡时,已经有两点来钟了,但她先后醒了二三十次,窗外还是黑洞洞的漫漫长夜。

      也不知又辗转反侧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音乐传来,她迟钝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隐隐发疼,怕是要感冒了。

      她咽了咽唾沫,凝神感受了一下,觉得喉咙的炎症是将发未发的状态。

      赶紧自救吧!她一下子爬了起来。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时,辰瑞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前面。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却说不尽的英挺俊逸,矜贵儒雅,风度翩翩……

      清新美妙的旋律,如行云流水般,在他指尖欢快地跳跃着。

      献给爱丽丝。

      狗男人,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嘛!

      安颂可正呆呆地看着,狗男人转过头来,她上前一步,陪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弹得不错!”

      辰瑞手上没停,冲她飞了飞眼儿:“是不是更爱我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