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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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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着的3号会议厅门外立着的宣传板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罕见病之共济失调研究与探讨”，旁边的长条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茶点和糖果。
辰瑞站在宣传板前，把上面的介绍看了一遍，眼神无聊地扫视着桌上的茶点，角落里摆着的一本签名簿跃入眼帘。
他兴奋地抓过来，认真地一页一页看下去，终于在第三页看到了“安颂可”两个字，一颗心算是彻底地落了地。他随手捏起一颗薄荷糖，剥开，含进嘴里，悠闲地沿着酒店的回形走廊来回溜达起来。
一圈又一圈，乐此不疲。
六点钟，当他又一次踱到3号会议厅正对面的回形走廊时，会议厅的门终于开了，人流开始陆续涌出。
辰瑞也不着急，因为对这一层的布局早已了如指掌。
电梯和步梯都在他这一边，他要找的那个人可休想避开他的耳目而悄悄溜掉！
他往栏杆上一趴，胳膊肘往栏杆上一搁，五指交叉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看样子这是一个严肃的医学学术会议，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中，却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已经酩酊大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不滑稽。
跟安颂可一行走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更是醉得厉害。只见安颂可和走在中年男子右侧的中年妇女，要时不时伸手去虚扶他一下，两个人犹如照顾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婴儿。纵然如此，那个人还是走着走着“扑腾”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安颂可和中年妇女赶紧蹲下来要扶他起来，似乎被地上那人拒绝了，只见那人两手撑在地上，似乎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但均以失败告终。
辰瑞远远地看着地上的醉汉一次次爬到一半又摔下来，心底不禁在暗暗发笑，喝醉了还时刻不忘逞能！但转眼又看到安颂可和旁边的中年妇女似乎都在轻拭眼角，他一下子敛住了笑容，站直了身体。
她哭了吗？被这个百折不挠的醉汉给感动了？唉，这丫头也有心软的时候呀。
醉汉终于站起来了！周围的人都纷纷向他鼓起掌来，醉汉交叠双手向众人团团点头致意，口中似乎还在说着“获奖感言”之类……看着大家似乎都很认真的表情，辰瑞实在觉得莫名其妙。
等一行人簇拥着摇摇晃晃的醉汉迎面走来，他冲安颂可招了招手。
安颂可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颇为吃惊：“辰瑞，你怎么在这儿？”
走在她旁边的中年妇女一脸和蔼地打量着辰瑞：“安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呀。”
“不是……” 安颂可红着脸说道。
中年妇女与安颂可并不很熟，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笑眯眯道：“那你们聊，我们就先走了。”
被中年妇女搀着的醉汉也冲安颂可点点头：“安……小姐，明……天……见。”声音又结巴，又迟钝。
等身边的人都陆续走远，安颂可才红着脸走向辰瑞：“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辰瑞看着她，一本正经道。
赤.裸.裸的一句话，没有了往日的胡说八道和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人也少了往日的不羁，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安颂可的脸越发地红，慢慢走到辰瑞旁边：“瞎说什么呢。我看一楼有几个企业会议签到处，你是不是也在这里开会？”
辰瑞却回道：“你们这是开得什么会议呀？怎么还有醉鬼呢？还不止一个，你们是边喝酒边开会吗？”
“醉鬼？”安颂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突然就意识到辰瑞指的是什么，“他们不是醉鬼，他们是得了共济失调。”
“共济失调？”辰瑞好奇地问道。
安颂可认真地解释道：“是一类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简单地说就是小脑萎缩症，你知道小脑是参与协调人体的各种姿势和运动的，所以得了这种病的人通常会表现为走路摇晃、拿不稳东西，说话和反应迟钝等。”
辰瑞若有所思：“这不是人老了才得的病吗？我怎么看好几个摇晃的都是年轻人呢？”
“不一样的。他们得的都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共济失调，是一种家族遗传病，只要父母有一方有这个病，每一个子女都有50%的得病机率，发病时间大概会在20岁到50岁之间，动态突变类型还会出现遗传早现、逐代提前。”
“那他们一辈子都要像这样，喝醉酒了似的？”
“哪有一辈子？”安颂可黯然一笑，“从最初的走路摇晃，到后面说话不清，肌肉严重萎缩、不协调，吞咽困难，再到无法言语，不能行动，直到最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各器官衰竭而死，很多人从发病起最多再活20来年。”
“这么恐怖？”
安颂可扭身靠在辰瑞旁边的栏杆上，盯着对面的白墙，眼神却似穿透了白墙，悠远地看着远方：“对他们来说，最恐怖的是，他们的思维能力一点也没有退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一切行动失去控制，看着自己的肌肉日渐萎缩成皮包骨头，像骷髅那样。”
辰瑞转头看着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病，得的人应该很少吧？”
安颂可点点头：“嗯，跟瓷娃娃、玻璃人、渐冻人、吸血鬼症一样，都属于罕见病。十万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得这个病，他们被称作企鹅人，得这个病的家族叫企鹅家族。”
“企鹅家族？”辰瑞显然是第一次听说。
安颂可也转过头看着他：“你不觉得他们走路的样子很像企鹅吗？”
“哦！”辰瑞恍然大悟，又问道，“那瓷娃娃、玻璃人、渐冻人、吸血鬼又是指什么病？”
“你怎么也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安颂可嗔他一眼，“有一点你记清楚就好了，你很幸福，你很幸运！你没有被上帝抓来当使者，所以，你一定要常怀一颗感恩之心，对待你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辰瑞情不自禁地伸手搁在安颂可的肩膀上：“颂可，我当然很幸福，也很幸运，要不然，怎么能够遇上你？”
安颂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安颂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个世界要是没有病痛多好。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寿命，像电灯开关那样，一个人到了年限，上帝把他的开关一关，这个人就寿终正寝。”
转移话题，她可真是好手！辰瑞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门：“医者仁心，说的就是你！开了一下午会，饿不饿？今晚想吃什么？”
安颂可歪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我说了算？”
安颂可点点头。
“Okay, 那我今晚的一切安排，你都要服从。”辰瑞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得意地看着安颂可。
“想得美！”安颂可一下子拍掉了依然搁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
“啊！女孩子下手怎么这么重！”辰瑞夸张地捂着自己的手。
“没办法，学校里练出来的基本功，铁砂掌！”安颂可调皮地冲辰瑞眨眨眼，又举手认真端详着自己的手掌：“唉，这几年只剩下给人扎针了，手都慢慢退化了，什么时候连茧子都没有了，要不然真会痛死你……”
安颂可正说着，手掌一下子被辰瑞给抓住了，被举得老高。她仰头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又举起另一只手去帮忙，结果这只手也是有去无回，双双受制，抬脚踢又踢不到人，只好开口求饶：“辰瑞，你快放开我……你把我的手都捏痛了……”
辰瑞俯身在她耳边戏谑道：“这就是你的铁砂掌？”
他说完便又直起了身，得意地看着眼前突然老实起来的家伙。
沁入鼻中的有些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气息，让安颂可一下子安静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脸儿由白而赤，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扑扑乱颤，却怎么也不敢抬眼多瞅一下。
辰瑞忍不住就要在那红扑扑的脸蛋上咬上一口，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刚才居然敢上脚的家伙！
正当两人的气息再次愈来愈近的时候，旁边的电梯突然响了一下，有人说着话从电梯里走出来，安颂可惊恐地一转头，辰瑞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她的双手。
出来的服务生冲他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辰瑞也微笑着回了一个注目礼，再一回头，安颂可已一溜烟地向楼梯口跑去。
“颂可，你跑什么呀？”辰瑞追上去，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安颂可却泥鳅似地躲了过去，蹬蹬蹬往楼下跑去。
辰瑞远远跟在她后面出了酒店，看着她以同样的速度跑到了路边，才停了下来，开始低着头原地踏步。
他慢慢走过去，看着那依然通红扑扑的脸蛋：“好了，你不用怕了，这里安全了。”
安颂可禁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中颇有嗔意。
辰瑞却轻抚了一下她脑后的头发，笑着问道：“想好了没，想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
“不饿？”
她点了点头。
“哎，有情饮水饱，看来这种话说得真不错！”辰瑞勾着唇角，“你以后跟我在一起，恐怕连粮食都要省了。”
安颂可这下子不哑巴了，狠狠地朝辰瑞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再胡说八道我真走了。”
辰瑞顺势拽住了她的胳膊，一边向远处的出租车打招呼，一边问道：“你以前来过青城吗？”
“没有。”
“我也没来过。不是说青城有个有名的啤酒街吗？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顺便尝尝他们的青啤原浆。”
安颂可还没来得回答，就被辰瑞塞进了停在二人跟前的出租车，跟着辰瑞也挤了进来。
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走走停停，在一条条逼仄的小路上，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
如果是个晕车的人坐在上面，估计早吐三十回了！
可现在坐在上面的，可是两个春.心荡漾的人儿啊……
在他们的感官中，没有臭烘烘的劣质气油味，没有狭窄空间的窒闷感，到处都涌动着暧..昧的、尴尬的、甜蜜的气息，逼仄的空间更加剧了这种气息在两人之间上下翻腾、恣意流窜……
每一次上颠下簸都让他们的心田扑通扑通……
每一次左摇右晃都让他们更加贴近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