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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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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颂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奔驰大G。
巨无霸般彪悍霸气地矗在几辆贴地趴着的超跑中间,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淫..荡红色的车身,在昏黄的路灯和摇曳的树影下,泛着绚丽轻佻的光芒,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同样的一辆车,她今天上午刚在周顺禹的手机中看到。
所不同的是,照片中的骚车前还倚着一对狗男女。
大大的情侣墨镜让她看不全俩人的五官,但男的头上哪怕再套上一只黑丝袜,她也看得出那是王八蛋周!
女的个儿很高,一双小麦色的大长腿,藤蔓一般攀缠在王八蛋周身上。
——俩人什么关系,弱智也看得出来。
难怪王八蛋周从来不主动邀请她过来。
如果不是她悄悄跑过来,要给他一个惊喜,她还会被蒙在鼓里多少天?多少年?
安颂可觉得自己真活成了一个笑话。
从大三开始,他们整整谈了六年。
身边认识他的,都知道,她拔了XX医科大学当年品貌和学识都是最顶尖的校草;不认识他的,都知道,她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在国外读书。
她天天在国内念叨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哪知人家却早已在国外与富N代双宿双飞了?
好不容易熬到研究生毕业,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工作赚钱,又好不容易在年底攒到十天假期,她放弃与父母团聚的机会,咬咬牙,买了昂贵的直飞机票。
却不曾想,是主动送上门去,被人羞辱?
人财两空,尊严扫地,误了的青春再也追不回!
满腔的愤恨之情再也抑制不住,安颂可攥紧手上的石子,义无反顾地向骚车走去。
跟狗女人撕逼太掉价,但既然撞上了,不做点什么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台骚车,很快变成了花车——名符其实的花车。
一半是婚礼现场——有新郎,有新娘,有鲜花,有彩带,有大气球。
一半是葬礼现场——有墓碑,有果盘,有花圈,有雨伞,有坟头草。
纤手一扬。
作案工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晚上十一点多,辰瑞跟几个哥们儿有说有笑地从酒吧出来,快走到他们停车的地方,不经意一抬头,不由得爆起粗..口。
“F..u..c..k!”
众人跟着辰瑞的目光望去,也纷纷惊叫起来。
“哇哇,发生什么事了?”
“辰瑞,你得罪黑手党了?”
“我们的车没事吧?”
“……”
辰瑞黑着脸、叉着腰绕着自己的爱车查看了一圈,又抬头向两边空荡荡的街头望了望,心道,这大冷天儿的,可真日..了鬼了。
这是哪个王八蛋把他的车当画板了!
画功不错,力气也不小,居然能在厚厚的珠光漆上把婚礼和葬礼画得如雕刻般栩栩如生。
光画画也就算了。那上面的字是他妈的什么居心——
新郎居然戴了个不伦不类的帽子,logo是“绿帽子”!
新娘的捧花竟然还挂着个吊牌,上书“VVIP贱人”!
一左一右两个花圈。挽联分别是“乌龟配王八,贱人配贱人”,“红花还得绿叶配,红车还得绿帽配”!
一个个气球全似一顶顶“绿帽子”,一片片草地上跑的尽他妈是“草泥马”!
犄角旮旯大概是不好发挥,到处充斥着歪七扭八的“bitch”、“bastard”!
……
几个哥们儿先是跟着辰瑞义愤填膺一番,待确认了自己的座驾都没事儿之后,便兴灾乐祸耍起了嘴皮子。
“靠,车都刮成这样了,居然没砸玻璃?”
“辰瑞,老实交待,你最近背着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说了大家今天都开跑车,你非要开这个破车过来,就你中招了吧?”
“哟,bitch & bastard —— 辰瑞,谁是bitch, 谁是bastard”
“Bitch is always a bitch——辰瑞,说的就是你吧?”
……
唯一会说中文的司徒亚特更是大加卖弄,眉飞色舞地翻译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哈笑个不停。
辰瑞抱着胳膊,薄唇紧抿,冷眼睥睨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笑够了没?再笑我开始划你们的车了。”他抬手扫了下时间,“今晚不逮住这个王八蛋,谁都不许回去睡啊!”
马修笑得一脸贱兮兮:“睡?不看到是谁想给你戴绿帽子,我们怎么睡得着……啊!辰瑞,你放手……”
“要报警吗?辰瑞?”另一个人问。
辰瑞松开钳制着马修脖子的手,咬牙切齿道:“先不报!妈的,等逮住这个王八蛋,不把他踹进地底下去,我就不姓辰!”
“走,先去酒吧看看。街上这么多摄像头,还不信揪不出这个混蛋!”
几个人都是二十五六岁左右,要么在长青藤接受精英教育,要么在自己的家族企业里混,要么在为所谓的理想瞎折腾,平时都还是比较规矩的,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从叛逆骚年过来的。
乍一碰到这么一个刺激事,个个都慷慨激昂、摩拳擦掌、一门心思准备大干他一夜,誓要揪出那个王八蛋。
修车钱赔不赔都是小事了,好好踹他丫一顿,出出恶气,才是正经事儿!
可等一看酒吧的监控,众人开始面面相觑。
想象中的反社会型猥琐变态男没看到,画面中倒是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娇小玲珑又苗条婀娜的姑娘。
姑娘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背对着摄像头,站在奔驰大G前,如僵尸一般,一动不动。
头发丝在寒风中荡来荡去,莫名的一股死亡气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监控室也似乎沾染了这种诡异的气氛,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没一会儿,姑娘径直走到车头,胳膊一伸,挥斥方遒。
诺大一台车,居然没费她多久功夫。
完事之后,人也不急于逃离现场,或者说根本不担心被人发现。
弯着脑袋,呵着手,绕着车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
待到姑娘绕到奔驰背后,整个人短暂地被奔驰遮住,突然又冒出上半身,整张脸第一次正对镜头的一刹那,电脑前,倒抽气声,响成一片。
“Gorgeous! 东方的海伦!”
“哇,吸血鬼吧?……怪不得只刮辰瑞的车……”
“靠,怎么不刮我的车?”
“司徒,照照镜子,海伦跟吸血鬼能看得上你吗?”
“……”
辰瑞两臂交叠,抱在胸前,懒懒散散地坐在一侧,脸上始终冷冷的。
被大家叽喳得烦了,他蹙着眉回头扫了一眼,一副“你们可真出息”的鄙夷,伸手夺过鼠标,猛往后拉。
原以为今晚有得折腾,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逮住人了。
酒吧隔壁的廊前摆着一张长椅。始作俑者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抬头望天。
辰瑞嘴角一翘,站起来,抓起大衣就往外走。
他自小在美国读书,工作后,每年四分之三以上时间都在国外,自认对西方美女是免疫的。至于中国美女嘛,也不过那么回事儿,大部分看着还没他老妈好看呢。
没办法,家里的基因太好,人比较傲娇,看谁都觉得一般一般。
但刚才在屏幕中看到那姑娘时,还真不免心头一震,徒生一种虚活二十载的感觉。
倒也不只是因为外貌。外貌再好,感觉不对,他看都不愿看。
姑娘举手投足的那种情态和感觉,莫名很对他的心思。
眼睛虽然一直盯着屏幕,但心和脑却在满世界跑,寻思自己是不是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姑娘。
想了半天,暗自摇头,绝对没见过。
——这样一个姑娘,见了之后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呢?
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刮他的车?既没见过她,也不可能得罪过她。
想来想去,想不通。
吸血鬼?亏他们几个想得出。
不过,鉴于他们个个还是有自知之明,也就懒得说他们了。
酒吧不大,没容他细想,人就走到外面了,朝右边一望,大远处的长椅上还真坐着个人。
正是安颂可。
辰瑞顺着安颂可抬头的方向,朝天上望了望,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呼呼狂啸的寒风。
这是在……等谁呢?还是……钓谁呢?脖子不疼吗?
辰瑞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马修拍拍他的肩:“兄弟,踹不踹?”
辰瑞白他一眼:“女人,你下得去脚吗?”
司徒笑得脸要开花:“瑞,以后打算姓什么?”
辰瑞扫了扫这个头顶只到自己肩膀,但却至少有四百斤的死胖子:“滚!这么喜欢操心,你怎么瘦不下来呢?”
“等下,你们不要口无遮拦啊。”辰瑞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展了展呢子大衣,往前走去。
纵使已有了相当的心理建设,但走近安颂可时,他的心尖儿还是不免得颤动一下。
侧颜杀,完美……
脑袋微仰着,把优美的下巴弧度和精致的耳廓暴露得一览无余,任谁看了都要禁不住屏住呼吸。
挺俏的鼻子,是那种最自然的、最天然的感觉,与巴掌大的小脸儿完美契合。
紧抿的红唇微微翘起,焕发着一种既诱惑又让人不忍亵渎的气息。
小脸儿大概是被冻久了,惨白惨白,与红唇交相辉映,生出一种凄美落寞的感觉,看得辰瑞忍不住扭开头去。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迈步上前,在离安颂可几步之遥处,抱着胳膊站定。
安颂可却始终纹丝不动,眼睛盯着远处的天空,一眨也不眨。
辰瑞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往前迈了一大步,高大的身形瞬间把路灯投过来的昏黄光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安颂可的整个身体一下子笼罩在黑暗之中。
也是这陡然的黑暗一下子把她惊得回了神,茫然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辰瑞。
俩人离得如此之近,纵使是在昏暗之中,辰瑞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最美的地方,还是在眼睛。
乌黑的瞳仁似乎有攥人的本事,直抵他的心底。
长长的睫毛看着既会撩人又会挠人,简直要成精了。
只是为什么眼皮会有些微肿,一双眼睛雾蒙蒙、湿漉漉的?透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哀怨,看得他又莫名生出一丝不忍。
俩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相持了好大一会儿。
辰瑞低着头,慢慢地后退几步,光亮重新回到了安颂可身上。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安颂可时,身体里潜伏的恶劣因子还是冒了出来。
眼睛似笑非笑,嘴角似翘非翘,薄唇一张,口吐幽兰,瞬间让一旁自动闭麦的吃瓜群众躁了起来。
“妹妹,我们有什么误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