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的平行线》青景石

102、尘埃落定

　　有时候，过于运筹帷幄的人怕的其实是不要命的亡命徒。一个能把命置身事外的人永远的无敌的人。就像现在的廖风德和张玺青。
　　廖风德用自己的权利，将张玺青悄悄的运上了货轮，准备回国。
　　“吃好喝好，等我把他救出来。”
　　“呸。”
　　“.......”对于张玺青的这个反应，廖风德没有任何的波澜，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想起了之前，虽然他与王汀博两个人永远都是他的热脸去贴王汀博的冷屁股，但是只有前几天的那一次，是王汀博主动打电话找他，让他在陆景秋手下就出一个人。现在廖风德看到张玺青的样子，顿时感觉王汀博想说的并不是单纯的救出，而是看住。“你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好了，这回连呸字也没有了。
　　“好好休息吧，也快到了。”
　　快到了哪里，张玺青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是在海上，那种晕船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明显，自己即将被送往哪里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想想如果王汀博真的被释放出来，迎接自己的，一定是暗无天日的黑暗，永远被捆绑在他身边的绝望。张玺青不敢去想，他不敢去回想那一阵在他身边的日子。
　　见过光明的人怎么会想回到黑暗。
　　张玺青被自己梦魇绊住了，这一宿，他翻来覆去的梦见他自己的小时候，或者刚认识王汀博的那几年，或者是自己在自己养父张岭身边，有时候，又梦见张岭满身是血的来找他，又梦见陆景秋一把刀插在脖子上，在自己面前拔出来满脸是血的样子。第二天起来时，整个头都是疼的，而且是非常疼，接连的两天反复做着相同的梦，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最后连廖风德都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带着张玺青到甲板上吹了吹风，怕不是这么多天的漂泊把这孩子憋坏了。“你说你这是干吗啊？我已经救你出来了，你何必在这样对待你自己？”
　　“你是他什么人？”
　　“算是....父亲。”
　　张玺青带着空洞的眼神转过头，看了一样廖风德，“为什么帮他做这么多啊？”
　　“为了我自己心安吧，可能.....不做不会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吧。”
　　“你有这么好心？”
　　“.......”
　　两人因为尴尬没有说话，廖风德像是回忆什么，自顾自的说，“王汀博这孩子，很像他的妈妈，长得很像，性格也像，执着到有些偏执。原生家庭的不幸，会给一个孩子造成多么大的创伤，直到他长大，我才真正能体会到一些。”
　　“变态不接受洗白。但是我对他的身世稍微有点好奇。”张玺青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对王汀博的身世产生兴趣，也许，就当做是满足生命最后的一点好奇心，一点人气吧。
　　“她母亲被男人抛弃，对了，他母亲是日本人，被抛弃了之后受到了社会的排挤，心理也慢慢的开始有些扭曲了。从小就在没有爱的世界里长大，怪我没有教好他吧。”
　　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讶的故事，甚至是扔在街上都没有人会听的故事。“哦”
　　“........”
　　“他会出来吗？你会把他救回来吗？”听到张玺青这样的询问，廖风德还以为这个孩子终于开点窍，开始想得开打听王汀博的事情了。毕竟，他们两个的事情廖风德也知道，急忙回复：“是啊，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张玺青在心理冷笑。
　　有时候一个人的喜悦却是另一个人的走投无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肯定。”
　　张玺青眺望了一眼无边无际的大海，想着怎么漂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到目的地。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你的肯定，还真是让人绝望呢。”其实，他大可以赌一把，赌陆景秋不会放王汀博出来，赌一切光明之后他可以重新活过，但是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绝望，也正是这一瞬间的绝望，让他迈向了海洋。当海水无情的灌进他耳朵里的时候，他竟有些畅然。也多亏了廖风德把他的手向后绑住，他才不会那么轻易顺从自己临死前的挣扎，更不会那么轻易的挣开绳索。
　　他不想赌，他害怕小人物终究抵不过庞大的权利体系，害怕未来有他的日子，害怕希望最后变成失望，所以他逃了，用死|亡来逃避，逃避他的胆小，他的无能。
　　廖风德跪在了甲板上，他有将近5分钟，看着海水重归平静，而他没有任何的动作。是脑袋里一瞬间出现的想法太多，导致他反而没有伸手去拉住张玺青。
　　其实，张玺青是赌对了的，陆景秋并没有让王汀博出来，并且联合省厅还抓住了廖风德。“二哥，你说廖风德挺有意思的哈，我们还没正式收网呢，他就自己来自首了。”
　　陆景秋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感触，他知道王汀博犯了多大的事情，就算廖风德的权利再大，也抵不过陆景秋拼了命似的向上报告。他就不信了国家这么大的一个法律体系，这么完整的组织架构还真的怕了他不成？杀|人偿|命，教|唆杀|人，洗|钱等罪过真正够他在牢里呆一辈子了。唯一的感慨就是，这些事情终于结束了也终于离夏慕函远一些了吧。
　　“哎秋~”商杰渝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来到了陆景秋的身边，“你最后那个文件，你说到底起没起作用？”
　　“不知道，希望吧。”
　　商杰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你得多不待见他，你这是堵上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也想让他无期徒刑啊。”
　　陆景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廖风德，“其实国外判刑最高也是无期徒刑，在中国会有死刑。这次他不是在这判的，其实无所谓，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我......”
　　“知道，都懂。他不配判死刑，太便宜他了。就是有点可惜张玺青了。”
　　一说到这个，陆景秋完全没有想到张玺青会去自杀，自己承诺过会给他一个希望的，但是他太胆小了，胆子小到未来全靠自己脑补，最终赔上了自己。
　　“啊！呼！”直到廖风德进了警车，陆景秋才真正的长舒一口气，才觉得这些事情真正画下了句号。
　　............
　　当天晚上，陆景秋和夏慕函两人收到三哥和三嫂的邀请，去到三哥家吃烤肉了，理由是最近陆景秋太忙了，连人影都见不到，别说是三哥和三嫂了，就是夏慕函都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
　　“三哥是不是快半年没有见到我了。”
　　“可不嘛，前些日子你特别忙的时候，三哥还问我你怎么这么忙呢。”
　　感觉出来了她话里有话，陆景秋故意逗了逗她，“三哥这是怕我再消失不见了吗？”
　　听者有意。
　　夏慕函心理咯噔了一下，伴随着呼吸都跟着紧张急促了起来。“没.....”
　　“我不会再走了，真的。”
　　夏慕函什么也没说，转过头盯着陆景秋的侧脸，正在开车的他脸上被路灯的亮光闪的忽明忽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承诺这件事情，害怕做不到的承诺只会徒增悲伤，但是我不会。这些事情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也不会工作那么长时间了。”
　　“.......好。”
　　“哎呦，你们可算来了，快进来，你三哥把肉都摆上了。”
　　“三哥，三嫂。”
　　看到夏慕函后面跟进来的人，三嫂轻轻的拍了一下他。“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哈。这几个月都没看见你了，你就扔小函自己在家啊。”
　　“三嫂，我错了，以后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我也是早九晚五，周末双休的上班族了。”
　　一边把孩子放在婴儿床上，一边招呼着两个人进屋洗手吃饭，“怎么了？换工作了？”
　　“工作倒是没换，只不过安排事业编了。”
　　三哥将陆景秋手里的熟食接了过去，“事业编好，工作稳定，还不累。”
　　“可不嘛，虽然说不累，我也得找点别的活干，毕竟，我还得赚钱养家呢。”说着，搂过夏慕函的肩膀，引得夏慕函一阵不好意思。在三嫂心明镜似的表情中，害羞的挣脱开陆景秋，跑去逗小孩子了。
　　陆景秋也没闲着，走过去帮着三哥拿这拿那的。“怎么样，你这工作稳定了你是不是应该抓紧一些啦。”
　　“嘘，”陆景秋将手指放在嘴边，“计划着呢，能不能保持点神秘感。嗷，对了，你得知道，忘记了还得让你帮我弄点东西。”
　　“用得着我的时候这么积极，不去。”
　　陆景秋拿起一只筷子，指着梁续扬，“这件事情，不容反驳。”
　　瞧见陆景秋的这个动作，夏慕函喊了一声，“干嘛呢？”
　　“啊，没事没事，小函，三嫂可以吃饭了。”陆景秋将一双筷子工工整整又恭恭敬敬的放在梁续扬的碗边，“回头具体时间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