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庄小九

32、怎么这么早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了。

　　虽然说两人认识有十年以上了。可重逢才几个月，真正开始交往才一天。

　　她怎么就自己加速到这个地步？！

　　真是脑子过热，需要冷却冷却。

　　可目光落在一张原木单人床上，她的心思又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每次来这里，都匆匆忙忙。如果她周二来，周日回，整个星期都在这里，长时间工作，酒店的桌椅可不行。

　　自己单独租一套房子，又太浪费。

　　可如果真不住酒店，跟林康俊住一起，哪怕是两个房间，也太不清不楚了。

　　何况，他还有公司和粉丝的眼睛盯着呢？就算他们都能理智清醒不越界，可对外人，哪里说得清楚。

　　她还是不能如此明目张胆。

　　她这样颠来倒去地思忖，终于有些惋惜地转开了目光。

　　却听齐杰问：“这床没法睡呀，肯定得买张双人大床啊。”

　　她蓦然回神，盯着齐杰，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腾地红到了脖子。

　　双人大床？！她怎么好意思跟齐杰讨论这种问题！

　　她摇了摇头，急急道：“今天也累了。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落荒而逃，噔噔朝店外走去。

　　身后还传来店员的声音：“女士，大床我们有啊！超大的，您看看再走呗。”

　　乔意：……。

　　她没想到，当晚林康俊居然又是七点左右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她问。

　　林康俊的眸子，深邃迷人，本正脉脉看她，听到这话，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忽而蒙上一层薄雾般的怅然情绪：“早吗？”

　　乔意的心轻轻一抽。

　　她只是好奇，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啊，他怎么就委屈上了？

　　她忙安抚地摇了摇头，欢喜道：“一个人吃饭很孤独的。”

　　他才浅浅地笑了。

　　*****

　　两人仍是吃的外卖。

　　鉴于昨天的教训，她这回选了家山东菜馆。点了锅塌黄鱼，炒木须肉，猴头菇肉片汤，凉拌黄瓜。

　　两人吃完，倒没剩下多少，扔了也不可惜。

　　林康俊就问她房子的事办得如何了。

　　这事不复杂，她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林康俊听了，一边拿着桌上的车厘子咬了一口。

　　血红的果色，染艳了他的唇。

　　他微侧着脸，双眼瞳孔微微缩起：“你说了那么多桌子板凳，怎么没提最重要的一样家具？”

　　乔意心口“咚”地跳了一声，佯作镇定：“太重要了，你自己买。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康俊嘴角似乎强忍不住地要翘起来，语气却仍是云淡风轻：“那你坐过来，帮我参谋一下。我网购。”

　　真是的，演员了不起吗？

　　她也很会演啊。

　　她一本正经地坐到他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拳之距。

　　林康公回过头瞥她一眼，掏出了手机，先搜了搜床垫品牌，然后自言自语道：“我的商务还没有床垫品牌。”

　　“如果有，是不是有折扣？”她问。

　　“那倒没有。一般他们都会送试用品。”他摇了摇头，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喜欢哪个牌子？”

　　他语气态度都如此自然，听不出一丝一毫暧昧挑逗之意，可她还是脸上微热，道：“为什么问我？”

　　他嘴角又忍不住要翘起来，却仍是淡然道：“我喜欢反买。”

　　乔意斜睇着他，一脸不信，故意手一指，点了那个排名第一的某诗。

　　林康俊点开看了看，一本正经地道：“这回我还是不反买了。”

　　乔意到底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康俊把手机递给她：“你帮我下单吧。用之前给你的卡。”

　　乔意无语：“你自己来。”

　　林康俊却不紧不慢地掏出了剧本：“我还有五页台词没背好呢……”

　　然后他就用一种小鹿般清白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明知他是演的，她到底演不过他。

　　只能瞪他一眼，接过了手机。

　　床的尺寸极多，她还是选了特硬棕床垫，单人的。床架选的原木。零零种种选好，她拿给他看：“这样行吗？”

　　他从翻开后，就没动过页的剧本里抬起头来，接过手机，选了个超大尺寸的，然后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下单吧。”

　　乔意：……。

　　其实这件事也真的没什么。

　　她尽力说服自己。

　　虽然她来了林康俊的房间几次，可还从来没进过卧室。可是总统套，想也想得到，肯定是极大的一张床。

　　睡惯了大床，再睡小床，肯定不习惯。

　　她抛下这些奇奇怪怪想太多的念头，问他要不要一起背台词。

　　他开心点头。

　　背台词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种仙侠剧，对白都相当有文学性。

　　其实现在好多演员都是演贝，会偷懒的，甚至台词都用一二三四五代替。

　　可是林康俊一直坚持用原声。

　　这也是他虽然是个流量，在大制作的电影里也不是半点不怯场的原因。

　　原声台词，更是他的粉丝经常吹爆的点之一。

　　她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现在陪他背台词，才发现，演戏这件事，确实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林康俊在自己的事业上，是真的肯下苦功。

　　两人这台词一背，就背到十一点。

　　她累得都有点张不开眼了，他才放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洗漱完，倒头就睡。

　　第二天实在太累，她也就没折腾。

　　吃过中午饭，就打道回府了。

　　齐杰开车送她去的机场。

　　虽然她也年轻，可是这样折腾一回，第二天到公司上班，就觉得有些没精神。

　　刘爽问她是不是病了。

　　她觉得有些惭愧。本来周末休息，结果她比上班还累。

　　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跟林康俊只是老同学。

　　现在她可是林康俊的女朋友。

　　面对林康俊的粉丝，她实在心虚，忙坚决摇头。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因为恋爱耽误工作，她格外卖力地努力工作了一天。

　　结果回到家就觉得有点头重脚轻。

　　晚饭是一点没胃口，随便洗洗，只喝了点酸奶就躺下了。

　　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酸痛，找了颗感冒药，吃完捂被子就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一串叮叮叮叮的声音吵醒。

　　她闭着眼睛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随手点了接听。

　　嗓子干痛，她勉强挤出一声：“喂”。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清澈而又有厚度的声音，耳朵听了都觉得舒服。

　　她脑子挣扎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声音是谁。

　　“嗯……”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就会觉得脆弱。

　　莫名地她就觉得有点委屈。

　　对面沉默了许久。

　　半天才听到他一连串地问：“什么病？发烧吗？去医院看过没有？吃的什么药？”

　　她脑子还是痛，但总算是清醒了些，用手背量了量额头温度，好像也不烫：“没发烧，可能就是感冒，浑身酸痛。我自己吃了点感冒药。”

　　对面又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好好休息，不要逞强，请两天假吧。”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这安慰水平，好歹比“你多喝点水”强一星半点。

　　“我会看着办的。”睡一觉醒来如果没大事，她也不打算请假。

　　“你别逞强。那次你扭伤右手腕，还非要参加考试。说什么如果太痛，就换左手也行。真服了你了。”

　　她怔了半天，有这事吗？好像有的。

　　期中考试，还挺重要的。

　　老师主动跟她说可以以后再补考。

　　她想反正大部分都是选择题，没事，还是坚持下来了，仍然考了全班第一名。

　　“你还记得这样的事？”身上莫名地觉得稍微好受些了。

　　“我偷偷跑去跟老师说的。不然你以为老师闲的，那么清楚哪个同学伤了手？可惜我一番苦心，奈何明月照沟渠。”

　　原来还有这样的小事，她从来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大概那天就不会骂他是个废材了。也就不会有后来十年的分离。突然她就想到一个存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林康俊，你唱首歌给我听，我明天就请假。”

　　“哪首？”

　　她知道他有不少名曲，可她最想听的只有一首。

　　“那年夏天。”

　　对面又沉默了片刻，说：“我在片场。”

　　她怔了一下，心中略有些失望。

　　却听他又接着道：“只能小声清唱几句给你听。听完，你就好好捂着睡一觉。明早醒了，给我打电话。”

　　磨砂般的嗓音清而暖，从手机那头传来。

　　“那年我心里的女孩，珍藏在我的日记。你是否曾经留意，我总在偷偷看你……”

　　在他的歌声中，她又回到了那个格外炎热的夏天。

　　直到他唱完，她才哑声问：“是说我们的事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然后她听到轻轻一声叹息：“不然呢？”

　　乔意眼角瞬间有了湿意。

　　高中时的她，是有多迟钝啊。

　　竟然错过了那么多。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没能好好休息。

　　本来一早她就给刘爽发了邮件，说自己感冒不舒服，要休息一天。

　　结果十一点多钟，刘爽打电话过来，说系统出了问题。他们几个找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让她赶紧上线，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她只好披挂上阵。

　　远程进了公司，一上线，就听见公司老总问：“乔意呢？怎么还没来？”

　　她忙报了道。

　　老总急道：“对不住了。知道你病了，可是公司实在离不开这套系统。总公司的各项数据每天都要汇总过来。现在数据莫名丢失，总要找出原因来。”

　　总公司那边的技术骨干立刻就开始甩锅：“我们这边没什么变化。听说你们那边上周做过系统升级。你赶紧查一下。”

　　时间宝贵。她也没必要现在跟对方争吵。

　　先解决了问题，再实事求是，该谁的责任是谁的责任。

　　“老总，给我半个小时。我一会儿跟大家汇报进展。”

　　退出线上会议室。她就跟小夏小朱还有刘爽，重新建了一个线上会议，问了问他们查看的情况。

　　一边开始远程进服务器查看各项EVENT和系统LOG。

　　确实是看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对方的数据确实送到了系统上，但是往数据库写时，却怎么也写不进去。

　　她想了想，拷贝了一份新文件，放到开发用的服务器上。

　　解密之后仍然写不进去，也没有报错。

　　她对自己设置的EVENT LOG很有信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报错程序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