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夭星辰

2、就这？

　　晚餐在一家精致的法式餐厅，虽然姜离不喜欢法餐，但作为初次单独吃饭的地方，安静，优雅，非常合适。
　　“没想到会在这么不一样的两个地方遇到段总。”姜离举起酒杯，冲段弈珩笑了笑。
　　段弈珩有些窘迫：“让姜小姐见笑了。”
　　“怎么会，这个爱好挺好的。”
　　“嗯。”男人惜字如金，姜离说不准他是在敷衍她，还是……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我们这种靠它吃饭的多少会有压力，但就演戏本身而言，它真的蛮减压的。你可以完全进入到角色，不受困于真实的自己。”
　　“姜小姐有经济上的压力？”
　　姜离没想到他张嘴竟然问出这么……思路新奇的问题，愣了一下，可看他表情认真，眉眼弯了弯：“当然啊，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找项目挣钱啊。”
　　“那，姜小姐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开口。”
　　段弈珩句句语出惊人。
　　她掩着嘴轻轻笑了一下：“段总，你可知道这话放在娱乐圈里可是轻易说不得的，要是让媒体听了去要有多少故事生出来呢。”
　　段弈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补救。
　　“段总，我怎么觉得，这两次见您，您都紧张的要命？我这人其实……还挺好相处的。”
　　所以不用每次都这么如临大敌吧？
　　“抱歉，只是……”段弈珩斟酌了一下，“这么多年之后再次遇到姜小姐，我很高兴。”
　　“高兴就够了呀，紧张干什么呢？”姜离又冲他举了举红酒杯，今天她饭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当年，很感谢姜小姐。只是后来，再没有机会报答。”段弈珩把话说得极致真诚。
　　“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段总不必一直挂怀，我只是顺手帮忙而已。”姜离其实都不太记得清当时的细节了，但段弈珩给她的反应好像是救命之恩一样，她实在有些承受不来。
　　段弈珩抬眼看向姜离，嘴微微张了张，但什么也没说，又垂下了眼帘，盯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喝过的酒杯。
　　姜离看着他这一连串欲言又止的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让他赶紧把过去的事儿翻篇，没办法，又喝了口酒。
　　一顿饭下来，段弈珩说过的话不过十句，姜离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跟自己较劲了，累。
　　饭后段弈珩提出送姜离回家，姜离拒绝了。
　　“不用麻烦，我助理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今天合作谈的很顺利，也多谢您的晚餐款待。再见。”说罢干脆利落的转身上了门口的车。
　　段弈珩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姜离远去，内心翻涌了一晚上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给助手打电话：“Janson，今晚的红酒再准备一些，给姜小姐送去。她很喜欢。”
　　吩咐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留助手Janson在电话那头疯狂脑补。
　　老板最后那句“她很喜欢”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太不正常了！今天一天老板都太不正常了！
　　紧张和温柔同时出现在他这位常年冷酷到有些机械的老板身上，他真的太太太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姜离坐在回家的车上，助理梁小宝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两眼，终于把姜离看毛了。
　　“干嘛！没见过你姐吗！有屁快放。”
　　“嘿嘿。”梁小宝心虚的笑了两声，“没，没事，就是洋哥让我问问……”
　　“想问八卦让他自己来。”梁小宝一张嘴姜离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一个陆洋一个他，两个大老爷们，偏偏长了颗酷爱窥探东家长西家短的闲心，哪路八卦俩人都打听，扭头还要跟她讲，烦得要死。
　　梁小宝看出今晚姜离不太痛快，可项目顺利，这家餐厅的饭也没什么问题，不知道那位倒霉的段总哪里又惹到他们家这位姑奶奶了，于是乖乖闭嘴，等着过两天拉着洋哥一起扒自家老板的八卦。

　　隔天姜离一早就回了剧组。
　　拍摄一切顺利，期间姜离又看到过一次兢兢业业当小演员的段弈珩。但她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任何反应都没给。
　　段弈珩当时内心既送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姜离收工回到房车上，一进去就看到陆洋抱着袋薯片吃的正香。
　　“老板回来啦，老板辛苦了，老板要不要尝一口？”陆洋的狗腿做的非常全套。
　　姜离白了他一眼：“有多远滚多远。”
　　“合同拟的差不多了，和骆氏交接的也差不多了，我这不向我的新老板请功来了么！”
　　“那请完了就请回吧？”姜离往沙发上一靠，抬抬下巴示意他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嘿嘿，别这么冷淡嘛，再聊两句？”陆洋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写脑门上了。
　　“你是不是闲得？八卦都八卦到你老板头上来了？嗯？”虽然陆洋和站在门边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梁小宝意图非常清晰了，但姜离知道这事儿他俩早晚要知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离话说到这儿，八卦兄弟就知道妥了。梁小宝立刻坐到陆洋旁边，坐姿端正，态度认真。
　　姜离：……
　　“拍’凡世’的时候，在剧组跟他有过一次接触。”
　　那天和段弈珩吃完饭回到家，姜离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以至于让他念念不忘至今。

　　八年前。
　　“那边那几个，对，就是说你们几个，节奏不对，要等第一句台词结束的时候再往下跳。再来一次！”
　　正在拍的这场戏是一场主角以一敌众的爽戏，一众群演要配合主角的动作掉落水中。但此时正好刚刚进入三九天，水没有结冰，但想想也知道有多冷。
　　姜离此时还只是个年轻的小演员，但科班出身，配上一脸的高贵冷艳之气，即使毕业刚入行没几年，在骆氏的保护之下也算是顺风顺水。
　　这场戏没有她，但她依旧乖乖的坐在旁边认真看前辈们走戏。只是这场打戏总是调整不好，卡了很久，她看着在水里进进出出的演员们，皱了皱眉。
　　三遍之后，副导演让大家休息休息，下水的演员纷纷去擦头发，喝姜汤，活动活动已经冻僵的身体。
　　姜离坐得离他们比较近，这会儿近距离看着几个演员也真的是冻得很惨。但这就是工作，没什么可说的，她只是暗暗的想，希望他们不要生病就好。
　　然后一阵压的很低的咳嗽声打断了姜离的思路，她微微偏头看向身后。
　　身侧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清瘦的男演员，嘴唇已经毫无血色了，但脸颊似乎又有些泛红。那人看到姜离扭头看自己，赶忙转身，但又紧跟着一阵咳嗽。姜离看到浑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脊背，衬得整个人更加孱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眼看着副导演又拿着喇叭喊演员们集合，姜离冲背对她的男生叫了一句：“喂，你没事吧？”
　　男生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忙转身冲她摇头。
　　姜离看着他为了忍住咳嗽憋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实在是不忍心，起身走向副导演。身后男生忙想叫住她，但一阵咳嗽排山倒海的袭来，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姜离和副导演也算是熟悉，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男生，冲副导道：“陈导，那个男生病的有点儿重，能不能让他缓缓？”
　　副导演顺着姜离的手指看过去，确实是。而且姜离平时对大家也挺照顾的，剧组上下都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没再多说什么：“行，让他歇着吧，这场多一个少一个不打紧。你呀，也真是个操心的命。”
　　姜离笑笑，又跟副导演道了声谢，然后扭头走了回去。
　　“快去换身衣服吧，这场不用你了。”她轻声对男生说。
　　男生看着姜离，本就红得不正常的脸又红了两分，磕磕巴巴的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冲这个温柔漂亮的姑娘说点儿什么好。
　　姜离弯弯嘴角：“好啦不用谢，快去换衣服，不然病更重了。”
　　男生又道了一次谢，深深的看了姜离一眼，扭头去换衣服了。

　　“就这？”陆洋总觉得姜离这故事没讲完。
　　“就这。”姜离表示确实讲完了。
　　“那段总的反应会不会太过了点儿？”
　　姜离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呢。
　　“我这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好几天，就等着听你讲你和娱乐圈新贵之间的三两往事，结果你两句话就说完了？”陆洋一脸欲求不满。
　　姜离抬腿踹了他一脚：“睡不好多干点儿活，你就是闲得。”
　　“对了，姐，那天吃完饭之后段总往公司送了两箱红酒，亚亚给收了，准备今天给你收拾房子的时候送过去呢。”梁小宝这几天新工作室和剧组两头跑，今天聊起八卦才想起来忘了和姜离说这事儿。
　　姜离轻笑，这人真是有意思。
　　那顿饭吃的本就沉闷，姜离对法餐又不感兴趣，没事做就只能喝酒了。没想到人家却留了心，还专门送两箱给她。这般用心，反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陆洋：“段总对你有意思吧？”
　　姜离一听他这碎嘴的经纪人开始胡扯了，抬腿又是一脚：“麻烦你看看段总看见我时候的表情，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下一秒就能把他吃了还是怎样，紧张的要死。哪里像是有意思的样子？”
　　“也是……也不是……”陆洋想了两圈，可也理不出个头绪，胡言乱语。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姜离让这俩人扰得感觉脑仁疼，“小暄下个月就回来了，跟你说一声。”
　　“行，你到时候要是忙我就去接他。”陆洋应了一声，带着令人失望的八卦起身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