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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二十三、真的白切黑

      他们折返江怀城时,正值早市时分。街肆人流熙熙攘攘,商贩叫卖连成一片。

      言昭喜欢市井生活,也喜欢烟火气,甘愿做一个俗人。
      他望着凌清越的背影,却见仙君纵使简衣素行,亦不能融入这市井烟火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言昭忽然发觉,自己与凌清越隔着迢迢云端。

      渐渐地,言昭神色渐深。他望着凌清越背影,扬眉道:“我既来了这一趟,就必定是要得到你的。”

      前方,凌清越似有所感,蓦然回身。
      言昭神情一改,笑吟吟走过去:“桂花糕、栗子糕,师尊喜欢哪一种?”

      不过是普通的糕点,言昭却当成宝贝似的,双手捧着送到凌清越跟前。

      凌清越捡一块栗子糕,又掰作两半:“你也尝尝。”

      言昭故作无奈:“你看看,我左手一叠桂花糕,右手一叠栗子糕,实在丢不开。不如烦请师尊……”

      不等他说完,凌清越略施法术,就见半块栗子糕自行蹦进徒弟嘴里。

      言昭始料未及,面颊被撑得鼓鼓囊囊,活似仓鼠。凌清越见此情形,再也绷不住,蓦然笑出来。
      言昭见他开怀,便也跟着笑,从不深究为何这么开心。

      不多时,师徒三人会师,尚未谈上几句,便见少女阿瑶蹦蹦跳跳走进来。
      她一件凌清越与言昭相携归来,就不由想起那日的事情,俏丽小脸蛋顿时通红。

      凌清越有几分尴尬,却不好言明,只说道:“往北之行危险重重,带着阿瑶姑娘上路,实在不妥。”

      言昭附和道:“光是人形黑雾就够咱们头疼了,哪里还照顾得上她?”

      谢景枫随即表示:“这事情倒也不难。”
      “行至江怀城,咱们也该分别了。我要往南方走,去鸿蒙山赴约,可带着阿瑶姑娘。”
      “到时候,我便将阿瑶托付在鸿蒙山上。哪怕做洒扫的侍女,也比孤身流落在外要好。”

      凌清越终归安心:“这样也好,景枫,你有心了。”

      谢景枫洋洋笑道:“咱们既救了她,自然要把好人做到底。”

      一旁,言昭满心雀跃。原因无他,只因为谢景枫即将离队,他终于有了和凌清越一对一培养感情的机会。

      临行前,谢景枫拽了言昭私聊:“我这和事佬一走,你再惹师尊生气,便要自行想办法解决了。”

      言昭笑道:“从前多谢师兄照拂,今后,我自有打算。”

      谢景枫忽而想起话本上的故事,含笑揶揄道:“我只告诫你一句话——不得入魔,不得强娶师尊。”

      言昭作揖:“受教了,受教了。”

      说罢,言昭拿出方才偷买的本子来,塞进师兄袖子里:“一点心意,师兄笑纳。都是你最爱的桥段,师尊和孽徒。”

      谢景枫满意极了,笑得不可言说:“好师弟,真贴心。”

      “又在偷摸着做什么勾当?”
      凌清越见他二人神情诡异,便生出满腹狐疑,故意试探:“拿出来。”

      谢景枫故作不解:“师尊要什么?”

      凌清越不应声,只上下打量他。谢景枫勉力保持微笑,好似当真问心无愧。

      言昭摆出一张无辜脸:“师尊,我们哪能背着你做坏事?刚才不过是话别而已。”

      凌清越不太相信,仍在打量二人,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言昭补充道:“千真万确,我可以立誓。”
      谢景枫赶忙附和:“我也可以发誓。”

      凌清越皱眉打量他们半晌,继而点头:“且信你们一回。”

      谢景枫如释重负,乐极生悲,挥折扇时,话本自袖中掉落。他笑容凝滞,未及捡起,就见书已落进师尊手里。

      凌清越翻开扉页,眉梢一挑,手掌一紧,便见话本灰飞烟灭。

      言昭倒抽一口冷气:“师兄,节哀……”

      “谢!景!枫!”

      下一刻,谢景枫足下生风,拽上阿瑶便凌风而去。

      莫名卷起的风里,还飘荡着阵阵回音——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会!!!”

      ===

      出了开江怀城后一路往北,再未寻到人形黑雾的踪影。三日后,言凌二人抵达一处小渔村。
      这渔村盛产鲛珠,是个安宁富庶的好地方。

      凌清越与言昭才一进村,就被山商贩们围住了:
      “这位爷,瞧瞧咱们的鲛珠吧,都是鲛人哭出来的,又大又圆!”
      “小郎君,看看我家的吧,你买一斛赠小娘子,定能抱得美人归~”
      “小爷,我的好,是正宗夜明珠,都是鲛人在月圆之夜哭出来的。呐,你信我,晚上不亮不要钱。”

      凌清越看着他们手中光华灿烂的珠子,长眉渐蹙。

      他们说,手中的珠子都是鲛人们哭出来的——
      鲛人本就是阴气极重的东西,再来,哭出来的鲛珠必含怨愤。此地家家户户以此为生,只怕要引来灾祸。

      言昭见凌清越沉下了神色,低声问:“师尊在想什么?”

      凌清越将心中担忧之事如实说与他听,又道:“这里的阴气已积蓄多时,只怕要引来人形黑雾。”

      言昭沉吟:“仔细算来,今晚就是月全食之夜。师尊若不放心,我们便留宿一晚,看那人形黑雾来不来。”

      凌清越赞同此举:“好,入夜之前,我们先在村里调查一番。”

      商贩们都说鲛珠是哭出来的,便说明他们家中必豢养着鲛人。凌清越曾听说过,有人为得珠泪,捕鲛人至家中百般折磨。
      他只道,这样满含怨愤的东西,竟也能被当作饰品缀在身上。

      言昭与凌清越一一查访,却不曾发现村民豢养鲛人的痕迹。
      这便怪了,这里家家户户都住高脚木楼,并无深宅大院,若有水牢、樊笼,定然藏不住。

      言昭问:“难不成,他们都是拿鲛人泪珠做幌子行骗的?”

      凌清越摇头:“不对,那么重的阴气,绝不会是普通蚌珠。再者,这里充斥着水族之气,定有鲛人出没。”

      言昭嘀咕:“这就怪了,难道鲛人还自行会游上岸,哭珠子给他们发财?”

      凌清越亦是不解:“太蹊跷了,这小小渔村之中,定然藏有大秘密。”

      二人正商量计策之时,忽闻高脚木楼后传来一阵痛苦呻丿吟。
      若是寻常痛呼便也罢了,那呻丿吟中还夹杂着拍打木板的声响,以及含着啜泣的叫骂声。

      师徒二人互望一眼,同时往半掩的木窗里窥去——

      下一瞬,忽有一阵海风扑面而来。凌清越只觉得眼前一晃,隐约瞥见有什么在眼皮子底下消失,看不真切。
      他原以为是妖邪,但仔细一探,并无一丝气息。倒是刮过的海风里,尚留着一丝咸丿湿的腥味。

      “谁!”
      窗扉里,随即传来一声怒喝。

      言昭下意识上前一步,将凌清越护在身后,一手按住腰间短刃。
      凌清越忽然按住言昭手背,冲他摇头,示意切莫冲动。

      木窗打开时,又听有人惊呼:“泷汐,不可!”
      这声音与方才的叫骂声类似,应是来自同一人。

      “你们是谁?”
      名唤泷汐的男人站在窗后,面有不豫之色。

      “我们路经此地,听到窗后有异响,便来一探究竟。”说话间,言昭朝里一瞧,才发觉撞破了人家的“好事”。

      那张床榻上,躺着一名“病美人”,凌乱的衣衫间,依稀可见瘦弱无比的胸膛。
      这副模样,可不就像被村民囚丿禁的鲛人?

      凌清越亦是瞧见了,悄然递给言昭一记眼神。
      言昭心领神会,同泷汐笑道:“你家有病人,我们是过路的游医,或许能为其看诊。”

      谁料,泷汐回望一眼身后,扬起古怪的笑意:“不用,他不过是嘴上喊疼,其实身子里头早发了大水。”

      满嘴虎狼之词,简直不堪入耳。凌清听不得这话,连连蹙眉。

      谁料,那人还嫌说得不够多,来回打量凌清越与言昭,蓦然谑笑:
      “我见你们也是一对,怎么,窥探我们行乐偷师来了?”
      “都是一个样,生得越好看,越爱装正经货色。”

      他话音未落,便见一把短刃袭来,擦过咽喉,留下一线殷红。

      顿时,男子脸色大变,流露狠厉之色。

      “泷汐!”

      谁料,那病美人跌跌撞撞跑下床,跪抱住男子双腿乞求道:“不要……不要再杀人了……”

      泷汐捏住他的下颔,用力抬起来:“好,就依你所言。”

      此番变故教人满头雾水,凌清越与言昭见了,不禁面面相觑。

      泷汐拔下短刃,反手掷予言昭:“滚。”

      言昭忍他不得,才要上前,却被凌清越制止。

      凌清越与言昭道:“我们该走了。”

      言昭与他目光交汇,再度心领神会:“贸然打探人家私事,原是我们不对。”

      木窗后,床榻上的“病美人”见二人要走,急迫地要说什么。不过,他才开口,便先伏在被褥上咳的昏天黑地。
      待泷汐行至床畔,轻拍后背,他竟似见了瘟神一般,瑟缩着躲开。

      言、凌二人才转身,身后木窗同时闭锁,不多时,房中又传出啜泣声。

      凌清越驻足,再度回望窗扉:“方才,我探到了水族气息。若是再纠缠下去,我担心泷汐要对那男人不利。”
      言昭道:“想来床上病弱男子,就是被豢养取珠的鲛人了。”

      凌清越却认为,此事或许另有隐情:“鲛族女子纤弱貌美,男子却比寻常人更健硕。床榻上的人实在不像鲛族。倒是那泷汐生得俊美健硕,更似鲛族化人。”

      顿时,言昭亦是迷惑不解:“可是,我还从未听说过,世上有鲛人囚凡人为奴的故事。”

      凌清越说:“这里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月全食将至,我只怕将有大事要发生。”

      言昭认真地说道:“有我在,即便拼尽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听得此话,凌清越终露笑颜:“哪有百年修行的师尊,要徒弟护得周全的?放心,若有万一,我定能护你。”

      言昭不同意,恳切道:“不,如果大难将至,定然是我保护你。”

      说到这里,二人目光再度交汇,眼底都映着彼此身影。心照不宣之间,无人再争。

      凌清越感念言昭之心赤忱,再不似从前暴戾之状,深感宽慰。
      言昭却是暗道,哪怕只是多知道一两句剧情,自己也能保护好凌清越。

      他们一路并肩而行,各怀着小小的心思,虽不言,却心安。

      这座小渔村只有一户人家开客栈,住客寥寥无几,还都是来贩珠的。

      柜台前,掌柜是个跛足老汉,满身海腥味。他见得凌清越与言昭,浑浊眼珠竟是瞪直了。
      尤其是在看清凌清越容貌之时,他那眼珠子若能放光,恐怕就该堪比夜明珠了。

      凌清越暗道怪哉,自这人眼中瞧出名为“贪婪”的神情——他分明是在为一个人估价。

      “店家,可还有房?”
      言昭不悦,拍了台板道:“我这人天生脾气坏,耐不住性子。”

      老汉一怔,黝黑的嘴角扯出谄笑:“有的,自是有的,二位楼上请。”

      待凌清越与言昭转身,老汉嘴角往下一撇,神情骤然阴狠。

      “凶什么凶,今晚,就扒了你一身俊人皮,给我受用。”

  • 作者有话要说:  随榜更,这次榜单只有1w字,我突然开始毫无畏惧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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