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1--定风cp ...
-
一
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将军也不是将军。
他的母亲是皇后妹妹，他的父亲是当朝皇帝。
他的母亲难产而死，皇后把他接过去作为养子。
他也曾锦衣玉食，但总是如履薄冰。
好在皇后的嫡长女待他极好，教他诗书兵法，待人理事，让他觉得这偌大皇宫的日子没有那么难熬。
后来......
后来他七岁那年，皇后有了身孕。
他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但他知道，他的“母亲”希望有一个太子。
因为他看见了“母亲”冰冷的目光，流转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时便成了炙热的期盼。
因为他宫中吃穿用度大不如前，满宫上下都在等待那个孩子的降临对他落井下石。
在他被嬷嬷斥责淋着大雨跑出宫外的那天黄昏，他在街边墙角的泥沼里，捡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他神差鬼使地带他回了宫，到那个小小的偏殿，撕下布条托人买药，陪着高烧的小孩捱过了雨夜。
他说偏殿外是火红的枫林，墙角旁有一垒小小的土丘。
那个被捡回来的孩子，被赠与的名字是“邱林枫”。
二
他一直没有准名，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嫡子的出生。
直到那年皇后诞下女婴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他才进了皇家族谱，名为“楚定琮”。
他成了一国太子，心中除却文韬武略治国纲要，便只剩下了长姐幼妹和邱林枫。
在那之前，将军只唤他“定哥哥“。
邱林枫说他定是姓楚，于是拆做”林“与”定“，他想是小孩子不愿与人相同罢，只取了”定“。
三
他幼妹的出生不被父母期待。
皇后因无法生育对幼妹怨恨至极，皇帝流连花丛风流多情本就不甚在意。
幼妹的名还是长姐定下的。
名为”毓欢“。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天性柔善，他待这位使他“战战兢兢”的妹妹极好，心中始终盼着妹妹一世欢愉。
四
他知道邱林枫对他的心思时久久不能回神。
那时他登了基，成了楚国的皇帝。
不知如何对待这个自小跟他的人，于是“公报私仇”遣了他去了前线。
那时邻国皇帝屡屡试探久犯边境，西戎在大漠戈壁那头虎视眈眈，他说出指令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金殿之上，那个记忆中羸弱不堪的男孩早已不见，取代的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他看见那人领旨谢恩，却再未如从前那般望着他。
他有些慌乱。
五
将军回来的时候身上缠着血色染红的纱布，白净的面庞早已被黄沙摧残得干枯刀削。
他站在金殿下方，隔着封赏，隔着群臣，望向他的眼底。
皇帝无端想起那日风雨之中飘摇的红枫，用血与命，给秋日涂上最后一抹残忍的红。
后来长姐和驸马战死沙场。
国家兵权便转交到了将军手中，他跪下，说：“以臣血染边疆，护吾皇国泰民安。”
皇帝看见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仰望着他的男孩长大，手持长枪利剑，在边疆伫立，用命送他高枕无忧。
六
皇帝知道将军心中装的不是国家大义。
将军是罪臣之后，脖颈上有洗不掉的刺青。
他痛恨朝中明争暗斗，痛恨权臣道貌昂然，他本不愿踏入这污浊之地，哪怕是死在流氓的棍棒拳脚下。
将军没想到会有人带他回家。
将军没想到会有人给他一个家。
将军没想到会有人赠他新名予他新生。
皇帝知道将军心中装的，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七
将军十五岁时送给了还是太子的皇帝一枚玉佩。
纤细的手上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暗疴新伤。
玉佩并不精美，他却放在了贴心之处。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不让那个孩子脸上的神色黯淡。
或许是为了他久久藏匿被不断否决的念头。
大不韪的念头。
八
将军被西戎刺杀时，玉佩的穗子断了。
皇帝心神不宁，去找了幼妹。
妹妹笑他傻，从内室找来一截红色的新穗重新换上。
“这是木风哥哥十五岁时给我的，他说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为你系上，便放在我这儿，省得他心猿意马，生出不好的念头。”
楚国民风，白穗赠挚友知己，红穗赠心上之人。
“阿姐说过，我楚家子孙，只求心之所向，不问利益前程。”
九
皇帝悄悄溜到将军府，看着榻上昏迷的人。
他不像个将军。
弱柳扶风，不堪一击。
可西戎知道，那白净清秀的面具下，是铁血无情的核骨。
皇帝站着，将军躺着，窗间是温柔的午后暖阳，窗外是似血张扬的纷飞枫叶。
皇帝在将军眉心落下一个吻。
将军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十
他们的事只有心腹与家眷知晓。
在朝臣眼中，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将军是鞍前马后的将军。
在家人心中，皇帝是懒散随心的皇帝，将军是纵容痴心的将军。
他们温存的时候，皇帝总爱轻轻抚弄将军颈间的刺青。
将军说他之所以叫他“定哥哥”，是因为那日的大雨滂沱，皇帝一出现，便定了他飘摇无依破损不堪的心。
十一
后来幼妹出嫁，将军护送。
他们轻轻吟唱着楚地情歌，以兄嫂的身份给妹妹插上玉簪。
“愿一心不负，两人白首，愿山河万里，钟情不移......\"
十二
再后来。
再后来皇帝御驾亲征，被西戎单于一箭穿了心。
他站在”楚“旗下，颤颤巍巍地掏出那枚沾染鲜血有些破碎的玉佩，放在胸口。
皇帝想，我的小将军啊，来年的枫叶，只能你一人去赏了。
十三
他曾给妹妹留过两句话。
”若双双赴死，请同棺同椁。“
”生未能同衾，死必定同穴。“
他自登基便开建的陵墓，皇后的位置，从来都只为那一人而修。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1--定风c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