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大海和一粟》六萌

69、成为朋友

　　晚上，毋念主动邀请赵海阔陪她去海边走走。夜间的海风凉飒飒的，赵海阔特意为毋念加了一件披风。

　　走了一会儿，赵海阔明显感觉到毋念有话要说，但还是不做声响，陪着她慢慢散步。

　　“你知不知道小奕为什么突然来渔村了？”毋念盯着赵海阔，小心翼翼地说着。

　　“知道啊，为了让我重新参加比赛啊。”赵海阔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意外之感。

　　“你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毋念站定，提高音量，想着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走漏风声。

　　“你想啊，”一阵冷飕飕的风吹来，赵海阔裹紧毋念身上的披风，然后把她搂紧怀里。“这件事，老田知道吧，那全冲浪店的人就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不传到我的耳朵里。”

　　赵海阔这样平静的态度是毋念想不到的，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本来我想着最近就找小奕和老田谈谈，没想到这么快，他俩也让你掺和进来了？”

　　“这怎么能叫掺和呢，我是你女朋友，我有知情权吧。”

　　“我本想这两天就告诉你，没想过你知道的这么早。”

　　“所以你要出山了？”毋念低声问道。

　　“所以你和他们一样是来劝我重返赛场的？”赵海阔反问到。

　　“当然不会了，我也是曾被人逼上梁山过，有过此等遭遇的我，怎么可能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毋念情绪高亢，继续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做自己，把你身上附加的东西全部抽离出去，只看着你，就那个本真的你。”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我啊，怎么抽离自己？”赵海阔皱着眉头，不懂毋念话语中的意思。

　　“就是你走进自己的内心，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而是问问你自己愿不愿意再次走向赛场，你是否还留恋那个你征战多年的大海。”毋念越说越激动。

　　赵海阔松开毋念，缓慢的走到海边，让海浪轻拍着自己的双脚，然后蹲下身子，把双手浸泡在水里，说“4年了，老A离世4年了。这4年里，我常常梦见他，梦见他就在那高楼之外，拜托我拉着他的手，救他一命，可是我怎么都拉不住，还是让他坠落下去了。那件事就像伴着我的梦魇，根本挣脱不掉。”

　　赵海阔突然躺了下来，海水灌进了他的全身，毋念蹲在他的旁边，听他继续讲着：

　　“有时候吧，我也想过要不要再来一次，就站在赛场上，试一试，我能不能突破这个坎，但是我兄弟的那张脸却在我面前挥之不去，要我如何再来一次？”

　　听到这里，毋念打断了赵海阔，说“那我们就不要再想了，不去了，再也不参加比赛了，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痛苦。”

　　赵海阔从水里起来，安抚毋念，说：“不必紧张，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好了，回去吧，没看到我已经对你进行□□了吗？”

　　逐渐，赵海阔的语调偏离了原始的轨道，变得油腔滑调，身体扭动的幅度也变得越来越夸张。

　　毋念被赵海阔的搔首弄姿搞得呵呵大笑，直接被赵海阔扛回了家里。

　　深夜，毋念早已进入梦乡，赵海阔却怎么都睡不着，一个人站在客厅的大大落地窗前，打开窗户，海风吹了进来，吹动了悬挂的小猫面具。

　　许久，他都站着，双臂交叉在胸前，紧皱眉头。

　　有些人比梦想重要，至少，在赵海阔这里，是这样的。

　　第二天，冲浪店里依旧热闹，小奕周围依旧聚集了许多前来搭讪的男生，可惜谁也没能突破小奕的封锁，加上她的微信。

　　“你还是这样，铜墙铁壁，这你怎么可能会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呢，跟赵海阔分手之后，还没谈过恋爱吧。”田哲杰说。

　　“你怎么消息这么准？”

　　“这还不好猜，谁要是能夺取你的青睐，我的微信早就炸了，好吗？”

　　小奕撇撇嘴，“我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说真的，不准备找一个？”

　　“找啊，不过我在等，宁缺毋滥，等待是值得的，我可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去谈恋爱，毕竟我时间宝贵，今年准备再冲击几座奖杯。”

　　“不得不说，我可真佩服你呀，来，干一杯，为你今年能取得好的成绩提前庆祝。”

　　“谢了，兄弟。”

　　两个人各饮一瓶啤酒，为友情干杯。

　　“对了，刚赵海阔说晚上在冲浪店聚一聚，5月份去不去印度尼西亚，应该就有定论了。”田哲杰说完，苦涩的又喝了口酒，毕竟心里没底，总觉得希望渺茫。

　　“用不用去毋念那，探探底？”小奕试探性的问着。

　　“还是不去了，等着我兄弟自己宣布的那一刻吧。”看来，今天一天田哲杰都要魂不守舍，去想这个问题了。

　　为了参加5月份的比赛，小奕忙着去海边训练，也根本没有闲工夫去考虑这件事，还是那句话，去还是不去，晚上见分晓。

　　太阳刚刚落下，冲浪店里已经繁忙一片，大家都在为晚上的聚餐准备着，赵海阔更是大手笔的买了许多不常吃的海鲜，等到夜幕降临，霓虹闪耀，聚会正式开始。

　　这样不平常的气氛，再加上赵海阔脸上轻松的笑容，身边的朋友也觉得赵海阔复出有望，连小奕也这样觉得。

　　但田哲杰却读懂了其中的内涵，这件事黄了。

　　以赵海阔的性格，在参加比赛之前，永远都是一心扑在训练上，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怎么可能高调地大摆酒席，宣布自己即将复出。

　　所以，刚坐下的他，就已经独自喝了起来。

　　酒桌上，大家喝的尽兴，聚会进行到一半，赵海阔直接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用勺子敲打，发出清脆的声音，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聚会我要宣布一件事。”赵海阔刚说完，身边就要人吹哨起哄。

　　“首先，我感谢大家对我，对我们冲浪店这么多年的支持，我喝一杯。”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赵海阔说话时，大家都放下手中的筷子，杯子，认真听着。只有田哲杰不为所动，继续吃喝。

　　“我尤其要感谢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兄弟，”赵海阔看向田哲杰，“是我兄弟一直支撑我走到现在，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苦多累，我兄弟从来就没有过一句抱怨，这杯，敬我兄弟。”，赵海阔说的热泪盈眶。

　　田哲杰听在心里，不知为何，剥着虾的手，突然抹起了眼泪。

　　“老田，别哭了，站起来碰一个。”周围一群起哄的人。

　　田哲杰站了起来，眼睛也不看向赵海阔，很随意的碰个杯，然后一饮而尽，坐下，继续自顾自的剥虾。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我在天上的兄弟，你们其中大多数人应该不认识他，或是已经把他忘了，但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和他征战的岁月，我忘不了他突然的离世。从他走的那天起，我说过，我的冲浪事业到此结束，不可能再参加任何比赛了，4年过去了，这句话，依然成立，我赵海阔不可能再复出了。”说完，他对着天，敬了三杯酒。

　　本来气氛欢快的场面，瞬时冷清下来，大家不敢相信的相互看着，谁都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小奕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大海边。此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酒还在继续喝着，只是已经变成了苦涩的味道，聚会的声音分贝也低了下去，大家才知道，今天这是一场欢送宴，赵海阔对自己冲浪事业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告别。

　　毋念走到海边，搂住小奕的肩膀，说：“谢谢你。”

　　小奕冷笑一声，说：“谢我什么？明明他还是决定不去参加比赛了。”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们都无关，他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是也挺好的吗？不是所有的高峰都必须翻越，绕道而行也未尝不可。我感谢你，是因为你带我去坐摩托艇，让我有新的体验，那种刺激，可是我前半辈子可是没有过的。”

　　“那你之前的生活也太无趣了？”小奕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坐个摩托艇就能让毋念激动这么长时间，还对她感激不尽。

　　“那可不，无聊透顶，还凄凄惨惨戚戚，可怜死我了。”现在，挖苦过去的自己也成了毋念的乐趣。

　　“终于知道赵海阔为什么要费尽周折追你了？”

　　“怎么，难道你也发现我深藏依旧的魅力了，难不成你爱上我了？”

　　“不开玩笑，说真的，我只是走进了他的冲浪世界，而你却能走进他的内心，给他温暖，给他支持。”

　　“认真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看仔细一点。”

　　小奕照做，以为毋念有什么特别真挚的事情要说。

　　“好了没，”小奕眼睛都酸了，“毋念，我快坚持不住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了，可以了”

　　“所以呢，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哦，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这样干瞪眼多久，不行，你还要继续练。”毋念现在越来越有于晴的范儿了。

　　“毋念，你找死！”

　　随着小奕的一声怒吼，毋念紧忙跑开，但她怎能回跑过专业的运动员，没出10步，就被擒拿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可能是这边的声音过高，也可能是聚会的气氛过于沉寂，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转移到毋念和小奕身上。

　　不知是是喊了一声，都愣着干嘛，快去劝架啊。

　　大家一股脑的全部出动，围在两个人身边。

　　“你俩打什么，都大多的人了？”田哲杰和赵海阔刚把两个人拉开，就听见冲浪店年纪较大的哥哥吼着。

　　两个人身上沾满了沙子，头发凌乱，似金毛狮王，看到周围围了一群喝多的人，惊呆了。

　　“我俩没打架，在玩呢”，毋念环顾四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对，我俩只是在玩”，小奕拍拍屁股上的沙子，站了起来，刚要顺手拉起毋念，周围一阵惊呼，还以为她要动手了，在看到她把毋念拉起来之后，才长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吧，没事儿了，没事了儿。”在田哲杰的吆喝下，大家四散离开。

　　“你饿不饿，这一折腾，我饿死了，”小奕对着毋念关切地说着，还顺便帮她掸掸头发上的沙子，毋念也帮着小奕整理了衣服，然后两个人并肩走着去吃饭。

　　赵海阔、田哲杰和于晴三个人侧着脸，面面相觑，一脸迷茫。恍惚之间，赵海阔更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