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大海和一粟》六萌

40、外出第一天

　　周六早上7点，毋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赵海阔接连不断的微信语音。

　　“起了吗？”，又隔个三五分钟

　　“还没起，几点了，快点起？”

　　还是没有回应，“快点起床......”

　　吵得毋念是真的睡不着了，起来洗漱。

　　对于两个人第一次出游，赵海阔可是异常兴奋，他把这次短途旅行当作改变他俩关系的重要转折点，准备充分，所有路线，地点都反复推敲，才拿出最后的方案。

　　昨晚一晚上，他不知道醒来了多少次，期待着周六早上6点钟起床的闹铃。

　　毋念准备好东西，下楼，就看见赵海阔已经站在车旁，焦急等待。

　　“你就提这么个小袋子？”赵海阔问着毋念。

　　“对啊”毋念没想那么多，就带了一套周日换洗的衣服。

　　“泳衣带了吗？”

　　毋念摇摇头。

　　赵海阔没说话，就摆了个回去的手势，毋念就乖乖的上楼拿泳衣，一脸不开心。回来之后，刚坐到车上，就问道，“我们不是出去玩吗？为什么还要训练？”

　　“放心，不会很累，我是为了让你保持感觉，懂吗？感觉，游泳的感觉。”

　　“赵海阔，我28岁了，没机会参加各类游泳比赛了，也没有成为游泳选手的想法，为什么要每天训练！！！”

　　“你这种想法就有问题，做一件事什么时候都不嫌晚，虽然你不是为了能够通过这种锻炼获取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你一旦决定要开始做一件事，就要全力以赴，不能退缩。既然你决定要学游泳，就要学好。”

　　“可是我觉得很累啊，很辛苦”毋念说这句话时，明显有点撒娇的味道。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轻松的，苦和累都是正常的”赵海阔说的斩钉截铁，这是他信奉的真理，从决定成为一名冲浪运动员起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毋念陷入沉思，我是不是从小都太顺利了，没有波折，没有遇到过苦难，所以之前，遇到那样的事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毋念脑海里反复出现这样的思想，如果是别人，遇到和我一样的事，会不会也想我一样，那样子做。

　　没有经历过任何的苦难，所以一点困难都会被无限放大。有时候她甚至会嘲笑自己的当时的无知，不过那时天塌了的感觉，应该也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吧。她也尝试去挺过一个个的难关，只是没能挺得过来，只好逃跑。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给你买有面包，有酸奶，吃点吧，到万宁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毋念的思绪被打断了，不过也好，不让自己陷入过去的死循环里。

　　“没想什么，外面看起来挺美的。”

　　毋念啃着面包，看着从眼前一掠而过的风景。延绵不断的海岸线，清晰可见的沙滩，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静谧无声。行驶在飞快的高速公路上，听着洋溢的旋律，人生如此即可。

　　赵海阔有很多的故事都发生在这片宽阔的海岸线上，所以车辆途径哪里，他都有很多故事要讲给毋念听。这一路，两个小时，他讲得开心，她听得幸福。

　　赵海阔笑着讲出自己刚刚训练时，刚参加比赛时受过那些苦。毋念问他，现在还会心有余悸吗？想起之前的事不会难过吗？

　　赵海阔得意的说，“那可是我这么多年扛下来的勋章啊，那可代表了我不屈不挠，永不妥协的男子气概啊。谁能像我一样一路踩着玻璃渣过来，不是我吹，当年我可是这个中的这个”，赵海阔高高举起自己的大拇指。

　　于晴之前也讲过赵海阔的做冲浪选手的事，一个一切从零开始，没有强大的训练团队，全部都要靠自己摸索筹备，一路走过去，到成为在世界上都有名的冲浪运动员，他绝对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

　　毋念笑了笑，左手握住赵海阔举起的大拇指，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大声说着：“赵海阔，你真的太棒了”。

　　赵海阔突然害羞起来，收起自己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谦虚的说自己也没那么厉害。

　　到万宁，刚好是上午10点，两个人驱车到赵海阔口中的别墅度假酒店。酒店很大，毋念刚进去就感叹，这一定要不少钱。

　　“赵海阔，忘了说，我没有拿身份证。”毋念根本就不想用自己的身份证。

　　“那怎么吧，那我可只能订一间房了”

　　“直接定别墅套房吧，你睡沙发，我睡床，就可以了。”

　　“别墅套房，那可是很贵的啊”赵海阔有点搞不懂的毋念的想法。

　　“没事，我掏钱，你怕什么。”

　　果不其然，今晚他俩要住的房子要4999元。

　　在坐酒店电瓶车去房间的路上，赵海阔手肘捣了毋念，提示她不用这么破费，还说虽然自己的作为教练的训练费用确实不低，但不至于这样，太见外了。

　　“不是你说的嘛，让我带你出来玩，以此来偿还帮我买衣服、教我学游泳的费用。”毋念无辜的盯着他。

　　“我那不是”赵海阔停住了，他想说的是,我那不是找个借口带你出来玩嘛，“哎，算了，算了，这钱回来我还给你”赵海阔突然觉得自己计划有误。

　　“不用，这个钱我还是OK的”毋念看着赵海阔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出来，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最搞笑了，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嘴角下垂，整张脸都写着气鼓鼓。

　　“不行，我本来想的是800多的房价就可以了，我还是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掏这么多钱，这样子做我心里不舒服”，一根筋的赵海阔坐在电瓶车上不停的说着这样的事。

　　毋念急了，双手捧起赵海阔的脸颊，把他的脸挤成了嘟嘟嘴。

　　“你要是再说这么多废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第一次被女孩掐住脸的赵海阔终于停下了絮絮叨叨，侧着脸，还是生自己的闷气。

　　到了房间，推开沉重的石门，里面别有洞天。赵海阔惊讶不已，直呼有钱真好。

　　毋念则没有那么惊讶，对于她来说，这比起曾经在巴厘岛度假时住过的房子差远了，不过还不是因为当时有个富二代男友，现在想想，过往云烟，那些富丽堂皇的度假酒店才显得她凄惨。

　　别墅里面，一条宽大的走廊右侧连接着厨房、客厅、卧室、浴室，左侧连接着独家小院，院子里有大型泳池，有烧烤架。从院子里向外眺望，就是海天一线的景象。

　　赵海阔走到院子里，摸摸烧烤架，又蹲在泳池边，扭头对看着海的毋念说：“这泳池大小刚刚好能教你游泳”，本来心情尚佳的毋念听到这样的话，皱着眉头，直接转身离开，留赵海阔一人盯着烧烤架，站在院子里计划着今晚吃些什么。

　　毋念躺在沙发上，掏出了英国作家蕾秋·乔伊斯的书《一个人的朝圣》，读了起来。赵海阔从院子里进来了，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张开双臂，倚在沙发背上，呆呆地看着毋念。

　　《一个人的朝圣》，赵海阔心里默念了毋念正在看的书的名字，然后手机搜索起来。

　　百度上是这样介绍的这本书的，这本书讲述了一个退休老人为探望病危友人而独自踏上漫长旅程的故事，主人公哈罗德的出发点是为了给予友人希望，最终却实现了自我救赎，激发了对自我价值的再肯定、对成长缺陷的新认知及对现实命运的接受和理解。同时，其妻子在等待及关注哈罗德的过程中，对痛苦的过往逐一进行审视，触发了对爱的全新领悟和对自我的重新认识。

　　毋念读的入迷，突然感到有赵海阔的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这有点不正常，她把书往下移，露出自己的双眼，刚好对上赵海阔炽热的眼光，又赶紧用书挡住自己的脸。

　　“我刚才上网查了查，你读的这本书是讲一位老人独自旅行的故事，我在想，我要是到65岁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毋念很少见他对书感兴趣，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对赵海阔说，“你要不要看这本书？”

　　“算了，你不是正看着吗？”赵海阔就没对这本书有兴趣，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65岁的自己会做些什么。

　　“我都看了好多遍了，你想看的话，我借给你”这本书是在毋念迷茫的时候，给毋念巨大力量的一本书，她时常会翻阅这本书，从字里行间里感受生命存在的力量，也鼓舞自己好好生活。

　　“啊？突然有点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查了查，这家酒店的自助餐排名第一，我们去尝尝吧”一提起吃饭，毋念明显兴奋起来，也不提读书的事了。

　　“那，走起吧，毋念小朋友。”

　　“你不要叫我小朋友”

　　“你明明就是小朋友啊，阴晴不定，一会儿开心的笑，一会儿哭丧着脸，还不是小朋友是什么啊”

　　“我哪有，我脾气还差？你是不是认知有问题”

　　“好，好，我错了，我们还是吃饭吧”

　　还没到自助餐餐厅，毋念就开心的跳了起来，催促赵海阔加快速度。

　　“你要是学游泳这么积极，你早就会了。”教练应该都喜欢说这样令人讨厌的话，吃饭能和训练一样吗？

　　“快点，不要啰嗦了”

　　为了节约时间，毋念还没走到收银台，就已经打开手机支付码，准备付款，赵海阔一下子夺走毋念的手机，左手挡在她的面前，一句话不说，完成了付款，之后才把毋念的手机交给她。

　　“好了，开吃吧”

　　刚把包包放下的毋念，来回穿梭在餐厅里，刺身、牛排、甜点，所有你能想到的她全部一网打尽。

　　“太好吃了吧”在这样的感叹下，她的食量达到了顶峰。

　　“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赵海阔笑着说，“看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这么瘦，还以为你不怎么吃饭呢”

　　“我以前确实不怎么爱吃，感觉最近因为饮品店的工作消耗大了，自然吃的也多了，再加上于晴整天拉着出去喝酒，喝着喝着就吃多了。”

　　“这样才好，胃口好了，什么就都好了”赵海阔吃饱了，“你还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嘴里塞着冰淇淋的毋念说自己已经饱了。

　　“接下来，我带你去日月湾，带你见识见识高质量海浪的魅力。”

　　“能先睡个午觉吗？”

　　“不能，你在车上小睡一会儿吧，时间这么宝贵，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去玩啊。”

　　“赵海阔，为什么你精力这么好，你一定都不困吗？”毋念发现，认识赵海阔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他喊过一句累，什么时候都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我都要去日月湾冲浪了，怎么可能会困”，在面对自己喜爱的冲浪面前，赵海阔永远都是精力充沛，使不完的劲。看见毋念懒洋洋的样子，“又走不动了，来吧，我背你吧”

　　毋念笑着说了声谢谢，乖乖的伸出自己的两条胳膊要赵海阔背她。

　　上了车，赵海阔的车速明显加快，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日月湾的沙滩上。

　　到了日月湾，这里的海岸线比渔村的还要长，半月形的海湾包裹着整片大海。这里比起渔村的热闹更显得静谧，偌大的海滩上来来回回的只有三两个人，也可能因为现在不过是中午2点左右，大家应该都待在酒店里，没有出来罢了。

　　赵海阔带毋念来到了一家冲浪店，店主应该和赵海阔很熟，两个人一见面就热烈的打招呼，拥抱。

　　“这位美女是”还没等那位店主说完，赵海阔就说，“我隔壁饮品店老板，来日月湾考察考察，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再开一间饮品店”

　　“哦，欢迎欢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这里我熟”这位老板的热情程度和赵海阔有一拼。

　　“你不用管她，你好好照顾照顾我就好了，”赵海阔插嘴，“给我找块板，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冲向海里了”

　　那位老板去给赵海阔取冲浪板的间隙，赵海阔把毋念领到沙滩上有大型遮阳伞和沙滩椅处，说道，你坐这里休息休息，我玩一会儿，然后再教你游泳。

　　赵海阔脱掉上衣，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身上雕刻的八块腹肌，毋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眼睛直勾勾的。

　　赵海阔一边涂防晒霜，一边故意展示自己的肌肉，“我身材很好吧”

　　“看起来确实不错”毋念侧着脸，假装收拾自己包里的东西。

　　“等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冲浪，不要眨眼，小心错过哦。”赵海阔自信做着各类能够彰显自己名品身材的拉伸动作。

　　没过一会儿，那家冲浪店里就出来了3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冲浪板缓缓向赵海阔走来。一声招呼，赵海阔接过板，和他们一起排成一列，向海里走去。

　　毋念并不懂冲浪，但也看过了不少的冲浪比赛，也见识过赵海阔之前在渔村冲浪的样子，可是她必须承认今天这样的赵海阔，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就像是海里的一条鲸鱼，随着翻滚的浪头随意跳跃，穿梭在巨浪之下，行进在海面之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毋念炽热的目光，赵海阔在海上更加活跃，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完全不在话下。连同行的那几个哥们都感叹，他应该重出江湖，参加比赛。

　　赵海阔笑笑不语。

　　沙滩上，被阳光照耀的刺眼的毋念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躺在沙滩椅上睡着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能睡啊，”赵海阔蹲在毋念旁边嘀咕起来。

　　看着睡得正香的毋念，赵海阔靠着毋念的耳朵，低声对她说，：毋念小朋友，起床训练了。10秒钟，没有任何回复。赵海阔继续，“毋念小朋友，起床训练了”。

　　这次毋念有回应了，迅速转头，盯着赵海阔，然后拽着赵海阔的胳膊，大声哭喊着“我后悔了，我再也不要学什么游泳了。”

　　“凡是都要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这么古老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那能不能晚上训练，我现在真的很累很累”毋念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撒娇的功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赵海阔没有回答她，“拜托你了，我们宿舍不是有私人泳池吗？晚上练，可不可以？”

　　“那好吧，那你现在还睡吗？”

　　“不睡了，我坐在这里看书，你去玩吧，你看你的小伙伴们都在海上召唤你，你看他们的冲浪动作都没你的流畅，你赶紧去指导他们吧，快去吧，不要让他们等的太着急了”

　　毋念推着赵海阔往海边走，等他离海岸线越来越近的时候，毋念安心坐着那里看书，晚上训练的事，那就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

　　心里这样想的毋念绝对想不到晚上的她陷入了训练地狱。

　　到了下午5点左右，沙滩上的人明显增多，海面上冲浪的人也多了起来。赵海阔和他的一群朋友站在沙滩上说了些什么就挥手再见。

　　“走吧，去一趟菜市场吧，买些吃的，晚上吃烧烤。”

　　“好啊，我想吃烤鱼，烤扇贝。”毋念一听到晚餐的内容，立马站了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菜市场。

　　现在的毋念反而喜欢逛菜市场，这里是一个她未曾接触过的小世界，那些她不认识的蔬菜、鱼的品种都能充分满足她的好奇心，给她带来某种接受新鲜事物的感官刺激。还有，她心里还有小小的如意算盘，想着晚上在弄烧烤，赵海阔一定就忘了训练的事了。

　　为了故意拖延时间，毋念在菜市场待了很久，任赵海阔怎么催促，她都无动于衷，继续闲逛，还让赵海阔给她科普各类鱼的知识，烹饪做法。

　　这不，到了酒店，已是傍晚7点。

　　毋念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吃着水果，喝着冰镇饮料，听着歌曲，看着赵海阔处理各种食材，好久没有度假休息过的毋念，在这一刻，完全放松自己，不去想过去，不去思考未来，就只是享受当下，当下的这一刻钟。

　　赵海阔看到这般模样的毋念也笑着哼起歌，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应该就是真实的，最初的毋念吧。

　　闻到香味飘过来的毋念，凑到烧烤炉旁，吃起了烤好的大虾，还连连竖起大拇指。之后，她就固定到了这个位置，赵海阔烤好什么，她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什么。

　　“好了，别馋了，等会儿吃，马上就都好了，坐下来吧”。赵海阔一声令下，毋念腿并拢，胳膊靠在桌子上，等着菜上齐。

　　“酒，我们不喝酒吗？”看到赵海阔摆上桌子的是饮料，不是酒，毋念郁闷极了。

　　“等会儿不是还要训练吗？当然不能喝酒了呀”

　　“哦”原来这家伙还没忘记，看来今晚我死定了，毋念心里在怎么发愁，手里的筷子也没停。

　　“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开始训练”

　　“刚吃饱就不能休息会儿吗？”毋念搂着自己的肚子，娇滴滴、慢吞吞地说着。

　　“30分钟，给你30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说起训练，赵海阔那张严肃深沉的脸都没有变过。

　　毋念深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安静的度过暴风雨来临之前的30分钟。

　　还有20分钟，还有10分钟，准点报时的赵海阔总是不合时宜地飘在毋念的身边，还有10秒钟的提示来了，毋念看到那一汪碧水，从椅子上起身，脱掉拖鞋，坐在池子边，然后跳进去，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慢动作回放，不紧不慢，才不管水里的赵海阔插着腰，摆了一张臭脸。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学得最慢的人了。”在专业问题上面，赵海阔从来都很直截了当，一视同仁，就算毋念是他想追求的那个女孩。

　　“这是我训练的第6天，我一共得训练时间不到8个小时，你是不是对我要求太高了。”毋念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毋念从小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生，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一路夸奖过来的，很少听到这样的看法。

　　“是你不用心，光偷懒，不坚持，不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赵海阔依旧不依不饶。

　　“对一件我不喜欢的事，怎么用心，为什么要把心思用到自己无所谓的事情上，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毋念是真的急了，立在那里不动，眼神呆滞，呼吸急促。

　　以前的她，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强迫着自己做了太多不喜欢的事，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继续这样的生活，而是为了做她自己，那个自由的人。

　　赵海阔察觉到毋念的情绪波动，他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毋念了，是不是他说的话太重了，是不是他做的有点过分了，是不是他逼得她太紧了，赵海阔在遇见毋念之后，变得敏感起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让他思绪万千。

　　赵海阔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慢慢靠近一声不吭，站着不动的毋念，他刚想去拉毋念的胳膊，毋念往后一缩，不断向后退，在那么一瞬间，她厌恶阻碍她前行的流水，她快速移向池边，想要逃出泳池。

　　刚站在池边，却发现怎么也穿不上自己的拖鞋。越急越慌张，一个趔趄，跌进泳池里。不会水的她，扑腾两下，被赵海阔捞起来，死死抱住。

　　毋念被吓得紧紧搂住赵海阔的肩膀，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大声哭起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紧紧搂着对方。

　　赵海阔怕了，他怕毋念有什么闪失，他怕毋念再一次把他推得远远的，他怕所有。

　　毋念也怕，不过她并不怕跌进泳池，因为她知道赵海阔就在身边，她怕的是那些丢不掉的过去。
　　过了许久许久，两个人还是保持这样的姿势。

　　毋念停止哭泣，她靠着赵海阔的肩膀，低声对他说：“我可以好好学，但你能不能不要逼我这么紧，我不是你那些要参加比赛的学员，我想慢慢来，轻松一些，可以吗？”

　　这些软绵绵的话完全融化了赵海阔的心，现在无论毋念说些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他还不停地在心里责骂自己，不能这么严格。“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学，如果你不想学了，那就不学。”

　　“那明天可不可以休息啊，好不容易不用在饮品店上班，就不能真的度假吗？”毋念正视着赵海阔，小心翼翼地说着。

　　“好，答应你”赵海阔看到毋念眼里的红血丝，心疼不已。

　　赵海阔抱着毋念，轻轻地把她放回岸上，还帮她穿上了拖鞋。然后自己爬上岸，又给她披上浴巾。

　　毋念洗了洗澡，就早早躺在床上休息了，她没有看书，也没有听音乐，只是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蒙着头，发呆。

　　她一会儿想起过去工作时的场景，那些讥笑，那些卑微，这时她都会狠狠地攥紧手里的被子。

　　一会儿，她又告诉自己，不能再想这些了，她会想想自己这两天读过的书《一个人的朝圣》，想想一个人在路上的哈罗德是如何缓解沿途上的孤独。

　　一会儿，她又想起了幼年时光，那辆她骑了很久的自行车，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安好。她还想到了最近饮品店里是不是应该开发一些新的饮品，还冒出要不要养一条狗的想法。

　　三年来，夜深梦醒，她都是这样试图治愈自己，然后慢慢睡去，迎接明天的日光，或惊喜，或悲伤。

　　赵海阔坐在院子里椅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脑子里闪过所有毋念出现这种行为的场景，他之前还曾经一度相信毋念那次所谓的自杀，是一次意味。

　　可是时间久了，赵海阔察觉到她从来不去谈过去的事，她的眼里时常会闪过无法理解的悲凉，她对某种固定的场景，某句不起眼的话，都会反应剧烈。但现在，他断定，她之前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是现在的样子。

　　赵海阔望着头顶的那颗星星，向它祈祷，请求那颗属于他的星星，和他一起保护好这个脆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