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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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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在时五日一朝,齐霁初继位那几年也如常例,可后来越来越懒,愣是将常朝改为十日一回。两人互换身体后,谢宜修倒也没有在这事情上做变动。
天蒙蒙亮,重臣便在殿中候着了。齐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睁着迷蒙的双眼。她站在了百官之首,望着白玉阶上方空荡荡的龙椅,感觉怪不习惯的。
“陛下到!”侍者的声音尖利如刺。
原本低语、神游的百官打了个激灵,赶忙躬身行礼。按照以前的做法,是由丞相禀事的,可谁知今日谢相一言不发。众臣偷偷地觑了一眼,忽然发现谢相像是在打瞌睡。谢相今日是不打算开这个口了?
龙椅上的天子一反常态的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左右臣子见“谢宜修”不打算开口,犹豫片刻,便决定自己上了。
最先开口的是新任的太常卿唐维,数月之前,原太常卿因病告老还乡,便由他顶了上来。他悄悄地觑了一眼天子,正对上其幽邃的目光,赶忙打了个哆嗦,低下了头,奉承道:“四海清平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多亏陛下英明神武,真是堪比尧舜……”他见天子轻轻一笑,又再接再厉,继续说些好听的话。朝堂中的其他人心中暗骂他无耻,就连齐霁也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望了唐维一眼。难不成这厮是靠着溜须拍马上来的?
“赏金一百,锦缎千匹。”“天子”低笑着开口。
没等其他人劝阻说不可,唐维便一步向前辞谢。
“天子”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莞尔一笑道:“卿之言不实,朕也是开个玩笑罢了。”
唐维:“……”圣心难测,他哪敢再多说什么?
经此一事,众臣想要拍马屁的心都歇下了。
“御史大夫有何事要说?”谢宜修忽地开口。
被点了名的张输吾愣神了片刻,察觉到天子那意味深长的视线,赶忙打了个激灵。他望了一眼王源知,见他面色不变,他出列高声道:“臣要弹劾驸马都尉王飞衡!”他的声音洪亮有力,一时间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见天子面上有一丝笑容,他就知道自己猜准了。前不久陛下就要为宗室撑腰呢,得罪晋王府、鲁王府的一个个都出了事情,可不就轮到七公主的驸马了吗?
王飞衡此人为非作歹,嚣张跋扈,连公主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轻而易举便能罗列出十条罪状。张输吾越数越有底气,他不顾身后同僚的眼神暗示,一个劲地说了个痛快。一旁的王源知已经脸黑如锅底,要不是在朝堂上,早就发作了。等到张输吾说完,王源知才出列道:“冤枉!老臣看着飞衡长大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冤不冤枉自有人去查。”谢宜修冷淡地开口,她可不会顾忌王家的情面。她沉思片刻,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丞相、御史大夫与廷尉一道去查明真相,若经查实,决不姑息!”
“臣遵旨!”张输吾应道。只要有谢相在,他就完全不慌了。
朝会上提出的事情并不多,听完了臣子们的报告便散朝了。
齐霁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垂着头眯着眼精神不济。
“谢相辛苦了。”路过她的官员基本上都说了这句话。
怎么她当皇帝时打瞌睡便无人说她辛苦呢?齐霁原本想要回府的,可心中藏着事情,不找谢宜修问一问实在是不甘心,她转了个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殿中无闲人。
谢宜修只瞥了齐霁一眼,便别开了头。
齐霁对她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急声问道:“若我只是个公主,日子是否会快活几分?”
谢宜修轻嗤了一声,她与齐霁对视,从她的眼中看到她迫切的情绪,她慢条斯理道:“陛下不是已经明白了吗?”见齐霁面露茫然,她又残忍道,“宗室如何,全在天子的一念之间。你看现在的鲁王、晋王以及诸公主——”
“为什么?”齐霁扁了扁嘴,面上有些委屈。
谢宜修凝视着齐霁,她道:“您是大齐的天子,怎么能一直像长不大的孩子?”
齐霁又问道:“你为何留在朝堂中?”有些时候,她分明能感觉到谢宜修的不满与怨气。
谢宜修平静道:“因为与先皇有约。”因为与江山有契。她在心中补了一句。她走近了齐霁,伸手捋去她肩上的落花,她又说道,“再过半月,等到朔日,我们便能换回来了。”
“你为何如此笃定?”齐霁拍落了谢宜修的手,满脸狐疑道,“不会之前也是你搞得鬼吧?我可没听说谢相还擅长鬼神道之类的东西。”
谢宜修眸光闪了闪,她淡声道:“天意如此。”齐霁的身上龙气仍然大盛,合乎天意,正好调节了她的虚弱状态。只是天意到底要如何?大齐的万万生民,等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