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昏君互换身体》问西来意

18、018

　　要说齐霁怀有好意，谢宜修是不相信的。
　　她听了齐霁带着几分调笑之意的语气，眉头收拢。
　　她不再看齐霁的神情，而是语气平淡道：“《毛诗》曰，此诗言后妃之德，正夫妇。”
　　齐霁一挑眉，她盯着谢宜修，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博士太傅们都是如此说，可她是先皇亲自教的，先皇曾道，不过过多追究，只用见其本义。至于教化天下，只是明面上的说辞，不需要以此扣问本心。先皇都有此见识，她不相信谢宜修没有自己的想法。思忖了片刻，她又道：“这是《毛诗》之言，你自己如何解得这句？”
　　谢宜修轻呵了一声，她望着齐霁，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她缓缓道：“陛下非君子，不用知君子事。”
　　齐霁：“？？？”这是人话吗？在无人的时候，她还真是把“不满”和“嫌弃”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等到太常卿唐维匆匆忙忙赶到国子学的时候，谢宜修和齐霁二人已经在后堂休息处坐下喝茶了。
　　唐维捏了一把冷汗，他瞪了那几个缩着脖子的博士一眼，似是恼怒他们的不成器。这样态，如何应对国家事！一想到这些人被陛下给问住了，他就想哭天抢地。“臣唐维见过陛下。”唐维颤颤巍巍的、一脸不情愿地迈入了后堂，行礼后立马又道，“陛下圣明敏锐，如此重教化，乃是社稷之福、苍生之幸，陛下您——”

　　“唐卿坐吧。”谢宜修一听唐维的话就浑身不适，这位倒是大才，只是溜须拍马起来，那张老脸上挤满了“谄媚”二字，实在是不堪看。她打断了唐维的话，直言道，“国子学中学子情况如何？”
　　唐维一怔，还以为“天子”已经知道了呢。他又望了一眼一侧闭目养神的谢宜修，心中顿时一惊！一定是知道了真实情况，故意由此一问吧？他要是推脱过去了，可能不日后就要被逐出京城了。这样的念头让唐维打了个激灵，他沉痛地叹了一口气。他道：“老臣无能，管束不住这帮公卿之后。”他觑了眼侧边的博士，见他们一脸焦急，心中更是肯定。他抒发了一番胸臆，便将国子学的为难之处一一道出，丝毫不怕得罪旁人。毕竟有陛下和谢相罩着呢，其他人算什么？

　　“国子学中无规章？”齐霁蓦地睁开眼，出声询问。
　　唐维捶胸顿足，大叹道：“形同虚设。”
　　“那便重订吧。”齐霁漫不经心道，她看着唐维一脸苦色，又道，“公侯之门，不论男女，年十八以下皆可入国子学。半年一考校，若是不合适，则遣出国子学。”
　　唐维：“……”他满脸迷惑地望着“谢宜修”，觉得这番凌乱的并没有多少条理的话，不像出自谢相之口。片刻后，他又悄悄地觑了天子一眼，顿时恍然大悟，一定是天子逼着谢相说的。虽然现在天子亲自问事了，但没几个人相信她真的会有作为，早就做好了被折腾的打算。万万没想到是从国子学开始的，哦，不，唐维又想到了可怜的诸王，面上不免带了几分怜意。

　　“太常卿以为如何？”“天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唐维道了一声“果然”，他大声应道：“此事可行！臣万死不辞。”
　　“不用太常卿死。”谢宜修淡淡道，“只需要平下各方的声音便可。”如今的太学和国子学弟子都是男人，若是女子入学，就算是在国子学，那也是“非礼”之事。不过，以唐维对“礼”的熟知，以他的辩才，绝对能够干下这件大事。
　　等到谢宜修和齐霁二人离去后，唐维痛心疾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博士们面面相觑，半晌后才拱手道：“若真是如此，恐怕会有很多人有异议吧？”
　　唐维横了博士一眼，特别失礼道：“那就禀明丞相让他们滚蛋。”
　　众博士：“……”

　　国子学之事一了结，齐霁颇有心头重负卸下之感，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在回宫的辇上，她尚有好心情哼歌。
　　谢宜修眉头紧蹙，听着齐霁轻快的调子，心中越发烦乱。她瞪了齐霁一眼，但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哼的更加大声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让齐霁闭嘴，思忖了片刻后，她道：“陛下打算让诸郡主也入国子学？这是准备自宗室中择立后继之人了？”

　　齐霁面色一绿，她的好心情被谢宜修这句话破坏殆尽，半晌后她才道：“丞相为何如此急迫？”
　　谢宜修神情一肃，她道：“臣不敢。”
　　齐霁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连这等秘术都有了。”她这是将锅完全地甩在了谢宜修的头上。
　　互换身体这事情，谢宜修暂时没办法跟齐霁解释。她只能够将这股气忍了下来，别开头不再看齐霁。这厮甚是气人，尤其是她顶着自己的面庞，看着更是恼怒。可偏偏她是皇帝，还装在自己的身躯中，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她。

　　齐霁盯着谢宜修变幻莫测的神情，往前微微一倾，她道：“若是三个人互换，我此刻在某个平民或者无权势的公侯体内，你是不是要把我拉出去砍了？”
　　谢宜修握紧了拳，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她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她语气越发冷硬，她道：“臣不敢！”
　　“那——”齐霁正打算开口，未防辇车不稳，一个摇晃跌在了谢宜修的身体上。齐霁自然是要稳住身形的，只是这抬眸就见到自己脸的怀抱——有点儿怪怪的。
　　“陛下！”谢宜修咬牙切齿。

　　外头的人被吓得不轻，恨不得当场自刭。
　　只是辇车中始终没有声音传来，他们只能够一脸忐忑地继续往宫中走。
　　这点儿小事情谢宜修没放在心上，倒是齐霁似乎想起什么来，转身对着奉车都尉道：“不必罚。”
　　奉车都尉诧异地望了“谢宜修”一眼，拱手道：“是。”

　　谢宜修神情冷淡。
　　等到了殿中，屏退了左右后，她道：“陛下待左右亲信倒是仁慈。”
　　齐霁：“……”她其实也是因为谢宜修的怀抱才记得这点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