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喜欢我》今予

16、第 16 章

　　第二天早上，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在工作日同时出门，且目的地一致。他们之间的时差终于一致了，虽说其中一个还不能完全确定。

　　校鱼紧张得不行，比上次面试还紧张，手脚完全不知道放哪里好。

　　甚至因为过度焦虑，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手脚都有点发凉。

　　她向来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大学时和室友们一起吹嘘学校，还将群名不要脸地改成了“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但其实却身处一所不是本地人压根不会听过的普通大学。

　　现在也是如此，虽然她平时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实际上，一遇上这样的情况，她就怂。

　　这还只是在电梯里，还没到正式的面试环节，她简直难以想象接下来该怎么办。

　　忽然在这时候，她感觉有人捏了捏她的手。

　　她后知后觉地往下看去，许今朝的大掌正包裹着她的小手，无形之中给了她一股支撑下去的力量。

　　许今朝略微俯下身，视线降到与她平齐，柔声说：“听我说，校鱼，会加泰语这是你的绝对优势。一会儿进去着重强调这一点，一定没问题的。”

　　校鱼听进去了一点，她抬眸问道：“真的吗？”

　　“嗯，”许今朝点头，“你不信我吗？”

　　“信。”她郑重地吐出一个字。

　　面试地点和许今朝办公不是一个楼层，校鱼在15楼出电梯，许今朝目送她进去后才换乘电梯又上楼。

　　她带着这句话一路敲门进去。

　　快到中午时才出来，许今朝早已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没有马上问她结果，反而静静地走在她旁边，什么也不说。

　　反倒是校鱼先想起了什么，问他：“你不会这次又是提前逃出来的吧？”

　　许今朝怔了一下，手背擦过鼻子，说：“不是。”

　　校鱼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那就好。”

　　她收回注意力，全然没注意到他动作的古怪。

　　默默回想从见到她名字进去面试到结束出来，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她寻思了一圈，没找出什么毛病，才笑逐言开起来：“我好像还可以？”

　　他们一路走出了公司大门，扑鼻而来的热气吹散了她的这句话。校鱼转身拉着许今朝的手臂，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好像还可以！”

　　许今朝也对她弯唇：“那就没问题。”

　　在附近找了家店吃午饭，校鱼豪爽地一挥手，心情大好地说要请客。

　　对着菜单一顿猛点，等待菜上齐的过程中，她才滔滔不绝地同他详细说面试的情况。

　　“这次面试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我出来时他们都是对我笑的。”

　　许今朝好奇：“难道不都是笑着？”

　　“上次就没……”话说到一半，她猛然想起上次那场由于风油精闹出的笑剧，急忙收回话音，转而说：“咳……这次就是和上次不同。”

　　为了快速把这个小插曲顺过去，她又继续说：“我说出加泰语的时候，有个女的面试官都惊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果然还是你说的对，这是我的绝对优势。”

　　他沉默了一会儿，思前想后还是说道：“现在你面试完了，有些话我可以说出口了。”

　　校鱼见他神情严肃，不禁也吊起了一颗心，问：“是什么话啊？”

　　“这个绝对优势，也许也并不是那么绝对，你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看着她这么在乎又兴奋的样子，许今朝突然后悔说出这些打击她的话了。但太过沉浸于喜悦中，并不是一件好事，总有人要带她来做对未来的万全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啊？”如他所见，校鱼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正值此时，她刚点的菜陆续上来了，七七八八的摆了一桌子。服务员还温馨地说：“祝二位用餐愉快！”

　　面对满桌子自己喜欢的或者是许今朝喜欢的菜，她突然没了胃口。

　　“现实很难，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准备。”他看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可官网上只说招一名精通西班牙语的翻译，加泰语目前还是个秘密，也能算是个秘密武器了吧。”校鱼知道，她在钻牛角尖。

　　她迫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她也知道现在她说的这些就和网上那些面试技巧一样虚无缥缈。

　　许今朝说的是对的，只是她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秘密武器也是有对象的。”他顿了顿，换上了一种她相对更能接受的说法，“你能抱大腿，他们也能走后门。”

　　意思就是你能通过他知道这件事，其他人也能。

　　校鱼：“……”

　　她彻底蔫了，不过听到这番话，她破天荒地没和他生气，她气的只是自己。

　　见她这幅模样，许今朝顿感万分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没办法收回，心里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一大桌子菜，从最初的热气腾腾到最后的拔凉，不过也就一中午的时间。

　　纵是校鱼再伤心，走前也没忘了把这一桌子菜都打包。

　　回去之后，化愤慨为食欲。

　　煮了一锅米饭，又加热了每一道菜，坐在饭桌上忿忿地嚼着。

　　气劲才涌上心头，幸灾乐祸地想起这一桌子菜许今朝也什么都没吃，活该让他饿肚子。

　　没过多久，她又跑到沙发上拿来手机，死鸭子嘴硬地给他发消息，让他记得在便利店买点东西垫肚子。

　　真香警告。

　　*
　　校鱼接到世佳人事部电话时是在两天后的上午，彼时的她还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眼皮都还没打开，先脱口而出：“喂，你好。”

　　若是平时的她，会略带不耐烦的语气简单地说一个“喂”字。但最近她怕接到通知面试结果的电话，特地提前训练过自己，要使得在一切电话响起的时候都能礼貌用语。

　　她这股官腔还被乔央吐槽过好几次，次次都说，但坚决不改。

　　果然，就被她等到了这一天。

　　“请问是周校鱼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校鱼腾得一下坐了起来，不由自觉地捏细了声音，回了一句：“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假如此刻乔央或者苏澈中的任意一个人在场，都会毫不留情地嫌弃她的矫揉造作。

　　“……下周一上午九点请准时来公司报道……”任凭对面的声音如此甜美，她满脑子却只听到了这一句。

　　挂了电话后，反应了几秒。随即从床上蹦了下来，咚咚咚跑到厕所洗了把脸，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

　　拿起手机一看，通话记录明确地告诉她那不是她的梦。

　　“啊啊啊啊啊啊！”她大叫，边笑边流泪。

　　人到青壮年，才终于理解中学课本里范进中举时的癫狂。

　　伴随着这一感觉，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悲伤的念头一闪而过——以后大概睡不了懒觉了。

　　晚上许今朝回来时，校鱼正襟危坐在餐桌旁，薄凉地扫视了他一眼，心里腾起一种复仇的快感，朝着他说：“现实很残酷，没准备你的饭，你只能自己解决了。”

　　她陡然想起最近在看的一部古装剧，里面的反派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仿佛和自己的模样对上了。

　　她晃了晃脑袋，这都想的什么东西？

　　又迅速换了一种语调，苦口婆心地朝他那个方向说：“做人呐目光要放的长远，有些人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有韧性，也更有机遇。就比如我，远比你以为的有可能性。”

　　不巧的是，她刚只粗粗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他又近了，她才看清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里面像是他刚买的菜。

　　她怀疑许今朝压根就没听清她说的话，因为他转身就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又听里面传来一声：“快过来打下手，不然没饭吃。”

　　“哎，来了。”

　　现实真的很残酷，她凹了半天造型，说了一堆一堆有的没的，还不如他这一句有用。

　　民以食为天。

　　她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恰好自己也没吃饭，绝不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洗菜的时候，许今朝轻描淡写地来了句：“听说你面试通过了？”

　　她洗菜的手僵住了，水哗哗地冲刷着她的手背。合着她一个人得瑟了半天，求一个对方向她打听的结果，但没想到这竟然不是秘密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公示名单了。”他边切菜边说。

　　“那你快和我道歉，那天你说的话，破坏了我一整天的好心情，我最后菜都没吃。”校鱼站到许今朝面前，将洗好的菜装在盘子里放到他手旁。

　　许今朝回想了一下，和她确认：“你说的是家里垃圾桶突然多出来十几个饭菜空盒的那天？”

　　校鱼眼皮直跳，避开他的视线：“听重点，重点在前面。”

　　“好，不会有下次了。”许今朝看着她，眼里闪耀着一种别样的温柔，“我向你道歉。”

　　校鱼讶然于他的好说话，但转念一想，他对她似乎向来好说话。

　　他态度这样诚恳，本来她也只是装个样子，见他这样，反倒她不好意思起来。

　　“那未来的同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周校鱼，是个翻译。”她含笑看他，眼神亮亮的，拿起一片菜叶子，煞有其事地停在半空中。

　　许今朝似笑非笑地听着她的话，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纠正的举动。仿照她的动作，也拿起一片菜叶子，和她的那片轻轻触碰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也随之好起来。灌输那些生活的苦事做什么，现实再难，有他扛着不行么，他愿意为了她编织一个美好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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