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烟雨莫随风》收拾干净

5、第 5 章

　　“荒唐！”胡师兄大袖一挥，“我这便度化了你们。”言罢，就要念咒超度。
　　“胡师兄且慢！”莫随风不知哪里掏出一把瓜子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惊恐，蹲在地上一边嗑着，一边看着那女鬼问道；“你们与那家人，到底有何仇怨啊？”
　　一提及此事，那男鬼还好，却见那女鬼身上的黑气陡然又浓郁了几分：“他们害了我们兄妹俩的性命，我岂能容他们，继续这般惬意的活着？”
　　原来事情很简单，这女鬼的名字叫做若云，那只男鬼是她的亲哥哥，叫做若青，他们并不是这村中的人，因家中父母患了急症撒手人寰，两人便寻了家里最后的一点财物去城里投奔亲戚。
　　可是两人经过这山村时，不甚弄丢了盘缠。
　　发现盘缠丢失的兄妹两人沿着路寻找，刚好寻到了捡了钱袋满心欢喜的妇人甲，兄妹两人上前讨要，那妇人却是贪心不肯归还，还叫了家里的夫君来一起赶走了这对兄妹。
　　兄妹两人没了银钱，身上又无多少干粮，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低下头去找人帮忙，竟是就这般饿死在了深山里。
　　“话说回来，这老妇人虽是有错……”莫随风听了女女鬼的讲述，一时间颇有些唏嘘，这妇人虽贪财，却也并非要置人于死地。
　　可这兄妹两人的死，又着实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们这般投胎去，就由得他们这般逍遥快活？”若云却是不甘心，在牢笼里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我与哥哥都还如此年轻，全因他们家，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我不甘心！”眼看着黑气越聚越多，竟然要失去理智。
　　“若云！”若青唤了一声，可她却似乎听不见了一般，不停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愈发狰狞痛苦起来，口中只喃喃唤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道长，还请快些超度了她，不要让她继续下去了！”若青看着身旁渐渐疯狂的妹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那道士祈求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怕妹妹魂体都不会不保！”
　　胡师兄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符来，口中念着咒贴在了若云的面门上，若云的脑门上被贴了符，如同被烈火灼烧了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表情也愈发痛苦起来。
　　“哥哥，救救我，哥哥，救我！”她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痛苦的呼唤着身旁的若青。
　　若青咬着牙，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将若云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抚道：“云云不怕，乖，闭上眼睛，马上就不疼了，不怕了，不怕了。”
　　若云的挣扎渐渐变的无力起来，眼神中终于恢复了清明，只不过魂魄之体已经变得越来越淡，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若青，嘴巴不停的张合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终于，她的魂魄化作了一缕青烟，徐徐的钻入了地面。
　　“莫怕，她没有魂飞魄散，不过忘却了前世，投胎去了。”胡师兄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有些不忍，出声安慰若青道。
　　“也好。”若青点了点头，“还请劳烦道长，也送我一程吧。”说罢，自己也闭上了双眼。
　　胡师兄点了点头，将一张符纸贴在了若青的头顶，便见他的魂魄慢慢变淡，最终也钻入了土地之中。
　　走的倒是平静。
　　“这女鬼……有问题。”待将那若青的魂魄超度了，胡师兄才转过头来，看着莫随风道：“我刚才没有说，是想让他走的安心些，但这女鬼的魂体里，种下了‘怨果’。”
　　“怨果？”
　　“嗯，一种只属于鬼界的……应当算是植物吧，飘散在空气里，像蒲公英一般，若是遇到了横死的鬼魂，便会寄生在魂魄里，扎根的怨果会不断刺激鬼魂，让鬼魂的怨念越来越重，它便吸收这怨气，生长发芽，等到鬼魂彻底失去理智后，会快速生长，然后将魂魄吸食干净，生长出更多的怨果，继续寻找新的宿主。”
　　“真是恶毒的东西。”莫随风不禁咋舌，想不到鬼界也有这种如同瘟疫一般的东西存在。
　　“其实更加奇怪的是，最近这怨果的数量，突然变得极多，就连许多本身没有怨念的鬼，也时有被怨果寄生的。”
　　这一点，原莫随风的记忆里倒是可以找到些线索，因为最近附近的怨鬼恶鬼，这段时间，确是突然间变多了。
　　“对了，心鹿师伯说，昨日你被烟雨楼的人袭击了？”胡师兄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关切的看向莫随风。
　　莫随风看着他的眼神，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往后缩了缩身子，点了点头道：“却是被那烟雨楼的人打了一掌，出掌时掌心含着黑焰，除了烟雨楼，没有别的门派会这种功法。”
　　“黑焰掌？”胡师兄瞳孔缩了缩，“烟雨楼中能修炼到使用黑焰掌的，不过了了数十人，师妹当真是……”
　　本想说走了狗屎运才捡回一条命，不过想想这般说着实有些伤人，只得思付了半天道：“福大命大！”
　　哼哼，何止是福大命大，莫随风心里冷哼一声，要是告诉胡师兄那人士烟雨楼的圣女玉沉香，恐怕他会把下巴都惊下来。
　　“既然眼下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回去吧？”昨日莫随风足足折腾了一宿，今日又被这鬼兄妹吓的够呛。
　　他打了个哈切，此刻无比怀念山上的那张小床，忽然想到什么，看着依然紧紧闭着门的那户人家，“他们做的事情……”
　　胡师兄摇了摇头，“他们做的事情，来世必有因果报应，我们不需管。”
　　莫随风点了点头，跟着胡师兄往庵里走去。
　　“胡师兄几时回去啊？”莫随风在后面跟着，看着他不停回望的深情眼眸，浑身的不自在，于是出口问道。
　　“竟是这般盼着我回去？”胡师兄嘴角挑起一抹有些戏谑的笑来，“心鹿师伯又不在这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里是紧张被人抓奸啊大哥，我是紧张你会突然乱来好不好！莫随风颇有些郁闷的鼓了鼓嘴，被胡师兄看在了眼里，却当做了撒娇。
　　“来。”他忽然伸出手来，冲着莫随风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莫随风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慌忙掠过他的身旁，噔噔噔的向着莲青庵跑去了。
　　再这么纠缠下去，若是真的跟他拉了手手，他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办。
　　“竟还是这么害羞。”胡师兄颇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莫随风脚下一个趔趄，逃命一般的跑了回去。
　　……
　　这胡师兄，名字叫做胡正义，正是白天心鹿师太所说的龙门宗的首席弟子。
　　龙门宗所在龙岭山与莲青山两山相望，逢天气晴好时，在莲青庵的门前，甚至可以隐隐看到龙门宗的山门。
　　这偏远地区的两个小宗门，既没有厉害的祖师爷，也没有逆天的功法，更没有什么稀罕的奇珍异宝。
　　因为离得近，便也一直相互照应着，相互间时常往来帮助，一直关系都也不错。
　　可自从龙门宗的掌门陈天虎不知道在哪里弄来胡正义、胡光明两兄弟后，龙门宗的地位，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这两兄弟天资绝佳，即便是修炼了龙门宗里《龙虎心经》这种不入流的心法，比起同龄的大宗门内门弟子，竟也能斗个不分伯仲。
　　诸如心镜门、通天道等等几个正统大宗，都几次撕破了脸要来龙门宗抢人，唯恐陈天虎这不入流的道士教坏了这千古难遇的两颗好苗子。
　　奈何陈天虎愿意放人，让两兄弟去拜入大宗门，可这两兄弟却是铁了心的就要留在龙门宗。
　　不知有多少宗师来到龙门宗，看着两兄弟捶胸顿足，暗骂陈天虎白白糟践了两颗好苗子。
　　陈天虎也很委屈，这俩孩子他也不知是谁送来龙门宗的，他半夜起来尿尿，听到门外传来婴孩啼哭，走出门去，便看到门口放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俩娃。
　　俩娃肚兜上绣着字，一个绣着胡正义、一个绣着胡光明。
　　陈天虎也不知这俩孩子的娘是蒙受了什么样的冤屈，才会取出这么正义光明的名字来，可人家都送到山门口了，总也不能不管不是。
　　索性就养着吧。
　　没成想，一养就养出来两个道门的修炼奇才来。
　　陈天虎也不知兀自懊恼过多少回，这么好的苗子，偏偏就筑了《龙虎心经》的基，即便把他们送去这大宗门里修炼，根基是变不了了，但好歹大宗门资源丰富，怎么也比继续在龙门宗修炼好不是。
　　偏偏这俩孩子，倔的跟头驴似的。
　　陈天虎苦情戏也演了，绝情郎也扮了，可惜就是撵不走这两个孩子。
　　所以陈天虎时常看着这两兄弟，心中暗道真是造孽啊。
　　若是当初这俩孩子一开始便拜入了大宗门，如今修为，恐怕比起那烟雨楼的圣女来，也应是不遑多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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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借着胡正义、胡光明两兄弟的光，龙门宗在江湖上地位鹊起，比起原来，不仅香火繁盛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拜师学艺的弟子也多了许多。
　　附近前来捐赠功德的乡绅土豪们也不管陈天虎乐不乐意，连夜修建了一排又一排的庙宇宫殿。
　　如今的龙门宗势力越来越来大，已然占据了龙岭山半座山头，弟子数百，距离一千之数，也已相差无几了。
　　在江湖中，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二流的宗门了。
　　且在二流之中，还能算得上是二流中的顶尖。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自打龙门宗繁茂以后，陈天虎不知跑来找心鹿师太哭了多少次，“我不过是想当个小道士，混到嗝屁那天就完事儿，你说这是什么事儿！那个老不死的登天之时，龙门宗上下拢共就我一个弟子，我才不得已接了这掌门之位，如今倒好，随随便便捡了两个孩子，就给我搞出这个大的动静来。”
　　“我的命好苦啊！”
　　每每这时，师太都会长长的出一口气来，拿起扫帚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