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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三、月下谈谈 ...

  •   柳云芷霍然起身,板着脸:“太子殿下深夜到访,我这就叫阖府起来迎接!”转身就要出门。
      景逸轻轻一按窗台,身形一动,已跃进房中,赶紧拦住她,笑道:“好好好,你别生气!我就是前几日上门没见到你,心中担心,就想来瞧瞧你!”
      柳云芷冷着脸子瞪他:“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做这样鸡鸣狗盗的事情,也不怕被人捉住!”
      景逸一笑,略有些得意:“就这区区承恩公府,以我的能耐,当然是想来就来!”
      柳云芷不理他,转身坐下,理理自己的裙摆:“那就请殿下想走便走吧!”
      景逸也不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转悠着,四周打量她的闺房。
      景逸极少进女子的闺房,即便是偶尔一下公主妃嫔的寝殿,也是短瞬即走、目不斜视。因此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参观少女的房间,何况又是自己未婚妻的闺房,心理完全无压力。
      满眼都是鲜亮明快的颜色,样样事物都是软绵轻柔,处处花团锦簇、团团绣纹蜿蜒,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闻上去温馨舒服,闻久了又有些脸红心跳。
      景逸自己的寝殿、书房都是男子的简约风格,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女子的房间摆得满满当当,仿佛猝不及防一下子都涌到面前一样,满屋都是那些琳琳琅琅的小物事,或美丽或精致,只是看上去好似都没什么实际用处。他颇为好奇,一会儿拉扯一下流苏,一会儿摆弄一下香炉,一会儿又打开妆匣东翻西翻。
      柳云芷终于绷不住了,忍耐不住怒斥他:“谁让你乱动我东西啦!”
      景逸却翻出了一对碧玉珠子的耳珰,正是那日北元夜宴柳云芷戴的那副,心中微微触动,手一翻,已经悄悄藏入袖中。
      转过身,景逸坐到柳云芷对面,低头看看桌子上那张琴,抬眼凝视柳云芷,柔声道:“我说了,会跟你好好说话的。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赐婚之后你一直不开心?”
      柳云芷低头不语,心里却想,该怎么说他才能懂呢?
      景逸看她踌躇,继续柔声道:“云儿,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要跟我说呀,若是你不说,我只会胡思乱想,我若是猜错了,你又要生我的气,所以你看,你还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柳云芷抬头看他,暗自琢磨,他还不算不可救药,或许可以尝试用他能听得懂的语言,跟他说说。
      于是先长吸了口气,才心平气和轻声道:“那日我说,我决定嫁给陈思行,可你转身就去请了圣旨,这强压下来的婚事,我怎么能开心?”说完微微撅起嘴。
      柳云芷诽谤圣旨,按理要吃罪的,景逸却笑得轻松:“你又不喜欢陈思行,我怎会让你嫁给他?”
      柳云芷眉一立,嗔道:“谁说我不喜欢他?”
      景逸一手托腮,歪着脑袋看她,轻轻笑道:“云儿,你喜欢我呀!”
      柳云芷脸“腾”的红成一块大红布,一时急得嘴里都绊了蒜:“你你你胡说!谁谁谁喜欢你了!”
      景逸看她狼狈,笑得更欢畅:“不喜欢我?以前种种我就不提了,自从你宫内受伤之后,每次一遇到我,你就一直在看我,你自己都没发现,是不是?”
      柳云芷一听这话,却诧异起来:“你胡说!我每次都是故意不看你的!”一言出口,恨不得立刻堵住自己嘴巴。
      景逸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眼神凝望着她,仿佛温柔得要荡漾出波纹来:“你眼睛没看我,但是用心看我了!”
      柳云芷脸红红的,却坚持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说,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你就算不情愿,也应该好好跟我说,你却拿皇家的身份来压我……”
      景逸却打断她,认真道:“你还说?若不是我当机立断,连夜回宫跟父皇请旨,你都跟陈思行定了亲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伤心远走的就是我了!”
      柳云芷一时语塞,直瞪着他,两人直直对视半响,各自都觉得自己有理。
      柳云芷忽然大声道:“难道你敢说,你娶我没有别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皇帝对柳家心有余情?难道不是因为皇上说我容貌似先皇后?难道不是因为柳家没有男丁是安全的外戚?难道、难道不是因为三皇子娶了祥格,你再也没有东宫之威胁,所以才要娶我吗?”她说得又快又脆,宛若珍珠叮叮当当的落在玉盘上,丝毫没有犹豫,显然是放在心里很久了。
      其实有一次她听到景逸和顾子扬闲聊时,就听到这些事,之后一直放在心里。
      景逸看她急了,倒是微微一笑,起身给她倒了杯茶,看她大大喝了一口,才缓声道:“你说的这些,都对,我也并不否认。我身为太子,亲事当然要慎之又慎。只是你提到的这些问题,若是都没有问题,我娶你,只是为了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若是你提到的这些问题,都无法解决,可我喜欢你,我也会想法子去解决。”他轻轻叹口气,望着她的眼睛,“云儿,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担心的是这个,不知道我这样回答,你是否能满意?”
      柳云芷怔怔望着他,看着他双眸明亮又温柔的望着自己,心仿佛泡在一盏蜜水里,立时就要软了。
      可是转念又想到一事,蜜水立刻变成了雪水,心里一片冰凉。
      景逸见她脸色从柔和变为沮丧,知道她还有心结,低头见她一只白嫩的小手放在桌上,小手指头白白嫩嫩的,淡粉色指甲像片片花瓣,闪着贝类的微光,手背上几个圆圆小窝,可爱之极,忍不住将手轻轻覆上:“云儿,你若还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讲。守岁之际我说过的,你若是女子,我一定会娶你,这话我记得,你一定也记得!”
      柳云芷垂首不语,心中烦闷愁苦。有一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景逸说,不知道怎么跟景逸说,更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但这却是横梗在她和景逸之间最大的问题,犹如一座大山,犹如一座冰川,就算她再喜欢景逸,都没办法逾越。
      在她心里,如果这是大山,那就是喜马拉雅山,如果这是冰川,那就是北冰洋。
      总之就是没办法解决。
      她忽地把手抽开,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旁人听见,我怕是要被烧死的!”
      景逸心下遗憾,没能多握一会儿她的小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绝不对别人讲的。”
      柳云芷低头深思,两人一时沉默无语,忽地蜡烛爆了朵灯花儿,柳云芷猛地惊醒一般:“呀,这么晚了,你赶紧走吧!”
      景逸看她还是眉头紧锁面沉如水,便轻声说:“那你早点睡,我明晚再来陪你说话好不好?”
      柳云芷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深更半夜的。我娘身体不好,我明日起要陪她一起睡。”
      景逸一晚上心情极好和颜悦色的,现在却皱眉:“说好了好好说话的,你却又不想理我!”
      柳云芷板起脸来:“你再不走,我要喊木桃来了!”
      景逸狠狠瞪她一眼,起身向窗口走去,走的时候还颇有些恋恋不舍。
      柳云芷看他的身影隐在了夜色中,轻轻长出了口气,关上窗子,回身看到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只白色绒球,跟当时景逸腰间佩的那只一样,景逸那只是暗青色的穗子,这只却是淡绯色的穗子,显然是一对儿。
      柳云芷知道这只白色绒球,是云绣球儿的软毛儿,景逸以前每次给她梳毛儿,都把她的毛留起来。
      月色溶溶,她握住那软软的一团,又暖又软,毛毛儿蹭着手心痒痒酥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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