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末一岚

22、第 22 章

　　洛初看着下面人头攒动，懒懒地翘着腿，惬意地抿了一口咖啡。
　　对于他这副痞痞的样子，沐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外人面前的“□□绅士”，压根就是个痞坏的流氓。
　　沐风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目光顺着洛初狭长的眼睛慢慢往下溜，蛇一般滑过对方硬挺的鼻梁、微凸的喉结，最后定在他精致的锁骨上。他舔了一下嘴唇，语气染上些暧昧惑人：“□□绅士呢……九号，你让我真忍不住想尝尝你的味道。”
　　对于他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样子，洛初依旧淡定自若，回头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是种马么？见人就产生这种想法。”
　　“怎么会。”沐风坦然地摊开手，“我可只会对你和崽崽有想法。”
　　“那么拜托也不要对我俩有想法。”洛初呵呵笑道。
　　“好嘛好嘛。”沐风再次拿起勺子搅动咖啡，嘴角仍带着笑意，眼眸却陡然冷了下来，“崽崽以前不会厌恶我。现在为什么？”
　　洛初僵了一下，紧抿嘴唇。他大致能猜出沐风说的是哪种厌恶，五年前那档事儿……罢了，反正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沐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看来找对人了，洛初果然知道些什么。
　　许久，洛初吐了口气，开口道：“你长得太像你的父亲沐景华了，像到泽崽厌恶你的程度。”
　　沐风突然有点不明所以。这和他长得像谁有什么关系？
　　洛初像是没注意到沐风的表情，继续道：“还有，五年前……杀死你父亲的人不是他，是我。”
　　沐风倏然跳起，盯着洛初那张泰然自若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
　　沐风张了张嘴，半天才问了出来。语气里没有一丝愤怒和仇恨，只有惊讶与不相信。他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甚至在内心是渴望没有这个父亲的。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何当初答应了洛斯永不背叛沐景华的洛初，竟会亲手杀了他。
　　沐泽能有如今的地位，一方面归功于洛初的扶持，但最主要的一方面，是他杀死沐景华为他赢得了道上很多人的敬畏和支持，之后的道路才能这般顺利。可现在……居然……
　　洛初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又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丝毫没有违背父亲意愿的愧疚，只轻蔑地笑：“他想玷污我的宝贝，没把他千刀万剐，我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洛初盯着沐风的脸，不放过上面的一丝神色。他明白沐风有多痛恨这位父亲，这才能坦然地告诉他，就是自己杀了他的父亲。
　　五年前的那一晚，对于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当年从沐泽第一次试图逃走开始，他们就夜夜睡在一起，但那天晚上，沐泽却像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踪迹。洛初四处找寻，直到后半夜，才收到消息说有人看到他被沐景华叫到了房间。
　　没人比洛初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直以来，他努力地训练沐泽，想把他培养得不那么像当初自己的父亲，可沐景华还是选中了他。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沐景华房间门口时，他听到的是沐景华的沉喘和沐泽的求饶，他的理智一瞬间崩塌。
　　沐景华是父亲爱了一辈子的人，临死之前都在想着，要求他用命去保护沐景华。可千不该万不该，沐景华碰到了他的禁区。
　　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殷红鲜血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溅落。
　　他推开房门，死死地盯着沐景华。
　　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沐景华停下动作抬起来头，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与他对视。
　　“是小初啊。”沐景华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脸色，笑着挑起沐泽的下巴，“不愧是你喜欢的人，味道还真不错。只可惜和你的父亲相比还差了一点，这只小猫挠人的很，更好的滋味我还没来得及品尝呢。”
　　凌乱的房间，微弱的求救，满身伤痕的无助的爱人，阴冷的笑声和窗外的雨。
　　刀子般一次次地刮着洛初的神经。
　　他居然出奇地冷静。
　　冷静地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冷静地看着笑容转换为惊讶，冷静地让鲜血染红凌乱的床单。
　　沐泽奋力挣开沐景华的束缚，枪声泯灭在雨声里，鲜血在床上绽放成花朵……一切都结束了……
　　回忆让心脏很疼。那一夜，他们都不会忘记。
　　“他负了我的父亲，伤了我的宝贝。”洛初微微一笑，“换做是你，你会放过他吗？”
　　沐风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想过那天竟发生这种事。怪不得沐泽会那么厌恶自己，这张脸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拍卖会开始的钟声响起，两人安静地像是不认识，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洛初瞥见左侧房间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那两个人都带着黑色狐狸面具，但洛初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猜出了那两个人的身份。
　　“你慢慢看，我去洗手间。”洛初起身离开，留沐风和裴云两个人在包厢内。
　　他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两个白色狐面的服务生拦住了他的去路，洛初摘下面具，服务生恭敬地鞠了一躬，为他打开了门。
　　里面坐着一个身形妖娆的女人，见洛初进来，忙起身凑过来：“没想到您会过来。”
　　洛初皱了皱眉，避开这个女人，道：“你身上的香水味有点让我不太舒服。”
　　“好嘛。”妖娆女人撇撇嘴，仿佛有些不甘心地坐到旁边沙发上，吐了一个烟圈，慵懒地问，“您过来有什么事？”
　　洛初也不拐弯抹角，道：“白芷，三号房间的客人，是不是清流和柯落？”
　　妖娆女人安然浅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翻动着宾客名单，从骨子里透出的媚劲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不免心动，洛初却像是老僧入定般丝毫没有兴趣，甚至懒得看她。
　　翻了几页，女人笑道：“是的呢。要我说啊，这个柯落还真是好命，几年前还是咱们拍卖会的商品，现如今也是客人了。”
　　“商品？你确定？”洛初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泛起笑意，“那还真是有趣。”
　　女人没有回答，放下宾客名单，妩媚笑道：“您怎么突然当起客人来了？”
　　洛初的神色却倏然冷了下来，带着怒气低声喝道：“我想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资格过问了？”
　　女人被他阴沉的模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惶恐不安道：“属下僭越了，还请您原谅。”
　　洛初摆摆手让她起来，看了看时间。出来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怕沐风会起疑心，他起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