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小攻来玩玩》六丑

2、第二章 龙牧

　　我曾经跟人练过几年功夫，截拳道。早前我喜欢跟着我堂哥去体育馆看他打网球，有个中年男人每天领着一队大大小小的臭屁孩子是模是样的跑步挥拳，旁边竖了块手写的牌子——截拳道。我在一边见了两次，回去就跟我妈说也要参加，我妈很高兴当即同意，她觉得这比我在外面混玩好太多了，又可以强身健体。现在，这个决定让我妈后悔不已，他觉得我敢上去拍人脑袋就是因为我仗着自己练过“跆拳道”。
　　我没跟她解释过两者有何不同，在我来说也都是打架的方式，也都是挥霍精力的途径。不过我想告诉她，我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有两手就往别人身上胡乱招呼的人，他儿子有没有学功夫都敢拍人脑袋，她其实是应该庆幸我能保护自己的。
　　我爸妈离婚好几年了，关系很差，这次为了我把人拍进医院抢救的事，两个人倒凑在一起有商有量挽救我这个失足青年。除此之外，我被他们联合起来饱揍了一顿，后来我妈看我爸打我打得狠了，又跟他反目把我爸撵了出去。
　　在我父母的游走活动之下，在八字兄的力挺之下，我被给与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警告并勒令在家自省三天。这个结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打架是对方先动的手，兼有抢劫性质，只要不出人命，肯定是对方占错头。再说我平时在学校学习、表现都不错，是每个老师心目中的模范学生，舆论完全倒向了一边，在他们心目中，我跟赤中那伙人是有本质区别的，顶多认为我此次“出于义愤过于激动了点”。
　　这是八字兄的原话，我听见后简直有些苦笑不得，他这样心安理得把自己都哄得全然信了，其他人还计较什么？从此对他的品行也再不自寻烦恼。
　　三天在家正好消消我被爹妈揍过的痕迹，兼做些继续发呆胡思乱想的事，可惜，渐渐地，因为打架发泄出去的烦躁和无力感又慢慢回来了。
　　第四天我慢慢悠悠晃去学校，没想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事。从我在校门口下车起就感到了气氛不对，踏进学校发现周围的视线攻击异常热烈，一路走到教学大楼，居然有些人不知所谓朝我拍起手来，我站在过道上极为尴尬，从掌声中穿过迅速向教室逃遁。可惜，教室里大半的人见我进来，居然也都站立起来拍手欢呼，刘博那个白痴带头喊起我的名字，“杨欢，杨欢——啪啪——杨欢，杨欢——啪啪——”掌声很大名字叫得很响亮，在这很有节奏的魔音中，我恨不得凭空消失。
　　莫名其妙的，我被一学校白痴私底下当成了英雄，并且享誉全区。我应该想到的，不论事实如何李晋羽他们都会推波助澜，顺带提升他们的“锄强扶弱”英雄事迹，导致我被所有人误解扭曲。可能因为他们也真同意八字兄的解释，认为我是出于义愤，别人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甚清楚。
　　不过我妈还是比别人多了解她儿子几分的，知道我绝对不是因为义愤冲动至此的人。打架事件后把我从三不管待遇提升到了犯人看管待遇。
　　这些年我妈其实过得并不轻松。她太好强了，和我爸离婚后她自己开了个小餐厅，发誓要做出点事业，起早贪黑拼了命的捣腾。还好，这餐厅被她整治得不错，有几道菜成了本市一绝，没多久就打开了名气，这两年还多开了两家连锁店，最近好像在发展加盟店。就这么忙的当口，她还整天早早回来盯着我，我都替她累。我跟她说：“妈，你儿子不是喜欢打架的人，也不会出去堕落胡混，你真的是多虑了。”
　　我妈盯了我一个星期，终于撑不住了，决定换人看管我，美其名给我找个家教补补落下三天的功课。
　　我就这样认识了龙牧。
　　龙牧，本市教育产业的骄傲，全国一流大学的翘楚——华升大学法学院高材生，我这辈子的克星。
　　初初见面的时候，我一点没觉着他能克我，作为一个男人虽然身材高挑可惜长相太过清秀，性格看似也太过沉静，实在像个好欺负的主，所以没怎么反对我妈。我想着他毕竟大我四、五岁，见识怎么都比我丰富，陪我解解闷也好，况且这个人实在让人无法讨厌。
　　家教上课第一次我就跟他说：“其实我不需要家教。”
　　他拿起我前几天看的书《我思，谁在？》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功课挺好。”他摇摇手上的书问我，“这本书怎么样？”
　　我拿不准他看过没有，便回说：“还不错。”
　　他又问我：“知道舒芜么？”
　　我抬眼看他，他果然是看过这书的，我想我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
　　这个作者是上个世纪的老学者，建国前后出过一件“胡风事件”貌似出卖了友人，和他自己所推崇的周作人一样被很多人看做“叛徒。”只是这些都对我没什么影响，舒芜经历的事我并不真正了解，自然不能作出评论，我能评论两句的只是对他作品的看法。就像我父母的事一样，可能很多知晓点内情的人都会觉得我父母离异，完全是我老爸风流成性狼心狗肺。我爸他的确风流成性，但他爱十几岁的妹妹也好，二十几岁的姐姐也好，三十几岁的阿姨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是不是真爱做儿子的不知道，既然不清楚他的感情经历就不能妄下定论，也无法因为这个跟我妈一样恨他。当然，这也因为我和我妈站的角度不一样。
　　所以我告诉龙牧：“知道一点生平，但这个人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不想评价。”
　　他有些诧异，埋头盯着书看了一会儿，我怀疑他嘴角微扬像是在笑，可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并没有。他说：“其实你父母也没想我教你什么，就是让人在周末看着你一点，当然我很乐意指导你学习，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他应该听我妈说了，我是暴力份子。
　　但我很讨厌他这种坦诚，活像我父母都把我当成了什么危险人物。于是我带点恶意的缓缓站起身，打算跟他开个小玩笑，顺便立个下马威。
　　我慢慢走近他，原本准备突然出手吓他一跳，然后告诉他：一个文科生，指导得了我么？没想到我身形刚动，手臂还没打开完，就被一勾一带一股似柔非柔、似刚非刚的劲儿推了个趔趄。这个情况是我完全没料到的，我稳了一下身，心里涌起了一股斗志立刻卷土重来。刚才是我轻敌了，这次我打好主意攻他下盘，一定要让他也跌个趔趄。可惜，我人还没怎么明白过来，被他一个逆缠、扣膝、挺膝，“呼”地被推了老远贴在墙上。
　　我愕然。
　　“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