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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消息 ...

  •   张善躺在自己卧榻上高兴不已,今日之收获真是巨大,完全超出想象,回头他得好好谢谢给他提供消息的付元琛。他看了看拍过牧纪龄肩膀的手,决定这辈子都不洗了,闻了闻手掌好像还能闻到那种神秘的香味。
      丁祥一边鄙视:“我说郎君之前那么消沉,原来是害了相思病,现在乐呵了是吧?郎君没出息,果然咱家家主说得还真的对,郎君怎么就突然看上了都领的手下?怎么口味变了啊?之前不是喜欢香儿那样的小巧玲珑的小野花吗?”
      “呸,别提老爷子,还有我哪里喜欢香儿了,她不是母亲的婢女吗,我哪敢冒犯。”丁祥听了也呸了一口,当然他也不清楚张善是不是真的和香儿有一腿,这二人关系是极好,但是也许是香儿单相思。张善想了想,又爬起来认真问道,“今天你闻到那虞侯身上的香味了吗?”
      丁祥摆出一副恶心人的表情:“哎呀,郎君喜欢那人所以觉得香,在我看来不过是个普通人,容貌比一般人好些,也就是个臭男人罢了。”
      “真的不是。”张善摇了摇头,“绝对是现实存在的香气,我总觉得在哪里闻过。”他努力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丁祥已经不想搭理主人了。张善一边敲着脑袋,一边从书柜上拿起一本《闻香录》。张善虽然老不正经,但是房间内却是书香四溢,有五个通天花板的大书架和四个小书柜,案桌床榻都在书架之间紧紧巴巴地铺张着,床榻就挨着门口。张善既不喜欢经济仕途,也对来往宾客交谈没有什么兴趣(老朋友还可以,那些不认识的卿客就算了),平日除了泡美人,就躲在房中搜集和翻阅老爷子所谓“闲书”,日复一日房内书堆得堪比翰林书院。
      “我得好好查查,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丁祥不怎么读书,可是识字,但是看主人真的一本正经地翻找起《闻香录》,有些惊诧:“难道那虞侯身上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为什么我只闻到臭男人的味道。”他凑近了也想看看一二,结果就瞪眼瞧见书上的字:“……明眸皓腕,步轻绝尘,言笑晏晏,酥香醉人……”
      “郎君这不是查香气的书啊?”
      但是张善只顾着看香艳小话本,还嘿嘿嘿地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张善被丁祥叫醒了,他猛然一哆嗦醒了过来,那香艳小本子也从胸口滑落到地上。这么多天以来他终于第一次睡觉没有做关于牧纪龄的梦,感觉浑身舒坦。他坐起来,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虽然好色,但是那人对自己影响这么大也有点不对劲,之前他看上隔壁李府家女儿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喜欢,和思考怎么提亲才不突兀,并没有整夜整夜地做惊梦,当然他想了一个多月终于想好了说辞准备去李府拜访的时候,人家女儿出嫁了。
      那次是真伤心,想不到浪荡小郎君的他,居然有吃瘪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时候,虽然他的浪一直都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
      他看了看外面血色的天空和暮色下树木憧憧暗影,起风了,那暗影拉长进室内,盖得事物都在光影之间摇曳,张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在家里,就在这个庭院里,见过一个陌生人,那个人身上有一种和牧纪龄身上很相似的香味。
      张善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这么一想,突然脑子清楚了,背后的鸡皮立了起来。
      他记得那也是一个黄昏,很小很小的他也是午睡后惊醒,看到一个身子很长的奇形怪状的人逆光站在庭院里,空气中飘来一种神秘的香味。他愣了一下,吓哭了。他这一哭,那人就突然不见了。
      那个人看不清容貌,但是他记得身子很长,手臂也很长,而且好像有三只手臂。
      张善蹦了起来,差点撞翻丁祥。
      “哎呀我的祖宗,您也不看看周围,稳着点!”
      张善看到丁祥手里拿着外套:“你叫我起来的?”
      “那可不是,”丁祥道,“别睡了,付郎来见你呢!”
      “君珍?”张善一边整理了衣服,一边在丁祥帮助下套上外衣问道,“天快黑了他来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他神色匆匆,怕是有急事。”
      张善出了自己的小院子走进会客厅,看见付元琛在那里一边吃茶一边和倒茶的丫鬟调笑,那丫鬟见张善进来急忙溜走了。
      “哎呀,我看你府上的丫头个个都挺漂亮,你小子艳福不浅呀。”付元琛笑说,“改天我回沧州去,送我两个?”
      “呸,那是我母亲的婢女,岂是你想要就要的,我说了算的就这一个,”他指了指丁祥,丁祥一脸嫌弃地看着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我母亲说了,她作古就把她们放了,你想要,还得等有丫头看上你再说。”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也知道我,嘴上说着玩罢了。”
      “丁祥说你有急事找我,怎么我一来就看到你在调戏丫头,你也不着急啊。”
      “那里的话,我着急啊。其实也不算着急,只是有有趣的事,亲自来悄悄告诉你。”说着,他招了招手,张善便靠近过去,付元琛神秘道:“听说你今天就去拜访莽起啦,他妻子如何啊?”
      “好人,消息这么快。”张善讪讪地笑道。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付元琛说,“他妻子怎么样?”
      “被我一副药调理了。”
      “厉害呀,我就知道你治得了这种女人弱疾。”
      “其实不难治理,只是这京城中的大夫大多都是自吹自擂,靠溜须拍马那些贵族上位出名,读了两本医理,看过几个流行病症,就真以为自己有两下能耐,跑出来开铺子骗钱,所以遇到这种不常见的病症就傻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嗯,我猜你是想和莽起套套近乎。”付元琛说,“所以我这里有个消息:圣上病倒了,太子将莽起传唤进宫,已经将他扣下。”
      张善瞪大了眼睛,付元琛耸耸肩:“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关系如何,但是听说你去拜访过他,所以这个消息告诉你,别惹祸上身。”张善想起中午的时候,莽起确实被一纸急报传唤进宫,但是大家都以为只是平常的例行公事,没想到……
      “圣人病得怎么样了?”张善问道。
      “我也不清楚,前日病的,今日我才得到消息,应该是很急,宫中都按下不表。”付元琛看到张善表情非常凝重,便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朝中要乱啊,”付元琛继续道,看着张善。
      “确实,”张善道,“圣人病逝了不要紧,关键是圣人一死,太子现在无根基,必然会被篡权。”
      张善也明白,如今宦官专权,掌控着宫中禁军,皇上已经许久不理朝政,就算他立了太子,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并没经过正常的册封过程。那些武将还好说,张善的父亲是尚书右仆射参政,如今尚书右仆射是太子派,若是太子能正常登基还好,若新帝上台,其必受牵连,一旦受牵连,张善全家都得遭殃。
      “但是莽起怎么被扣下了?”张善也看没懂。
      “肯定是太子的主意。”付元琛看出了张善的心思,说道。“这种傻事只有他干的出来。”
      “现在消息还不清楚,”张善抓了抓脑袋,“也许是当今圣人想诈一下也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你是特意来给我报信的?”
      “那是自然,”付元琛鬼笑道,“我是何许人你也不细想。我应该是比较早知道这个消息的,现在宫廷已封禁,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这可是大事,一旦出乱子就没命了。我来提醒你一下,该站队站队,该跑路跑路,至于我,我家老爷子已经在招兵买马,出乱子我就跑回去,你放心,你们全家要是到沧州去避难,我一定收留。”
      “说远了,现在还不至于。”
      “行啦,我也得走了,事情告诉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送走了付元琛,张善在客堂里来回踱步思考这件事,刚才付元琛和他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没有特别在意,现在回头仔细思考,这事情似乎还有点紧急。虽然他对当官没有兴趣,但是可能丢命的事情他还是要考虑一下。他抬起头问丁祥:“香儿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就算回来了人家也不想见你。”
      “算了。”张善干脆地往外走去,丁祥追上了问:“郎君,你要去哪里?”
      “我还得回禁军侯府一趟。”
      他走到大门口,正要开门,一个衣着男装的少女就推门走了进来,她皓齿明眸,神采奕奕,身材娇小,通体玲珑,穿了男装显得更加纤细和有精神。张善看见她像看见了鬼一样,吓得脚底轻轻一跳。此刻少女满脸的不高兴。
      “听见你找我?”少女冷笑道。
      “我的香儿妹妹,我刚要你找你,你就回来了。”张善讪笑。
      少女哼了一声:“少来这套,我听见了,你要去禁军侯府。还有,如今我是大娘的人了,你要放尊重些。”
      “那好姊姊,有什么消息没有?君珍刚才来告诉我说圣人病倒了。”
      “这是真的。”少女道。“圣人其实自上次寿宴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昨日突发恶疾,已经倒下,现在宫中已经被左中尉下令封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这还是刚得了消息,小鱼儿就被内务省传唤走了。”
      鱼儿是香儿的弟弟,幼年就被送进宫廷,如今做了皇上身边的內侍,香儿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被张家买来做侍婢。张善虽然官微人轻,也不大关心朝中破事,但是他也不喜欢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香儿和小鱼儿一直是他的眼线,二人时常传递宫中消息给他。
      “还有别的消息吗?”
      “什么别的消息?这个消息还不够严重?”
      “我的意思是,左中尉现在在宫中否?”
      香儿看着他,道:“要说这个,他现在在御林苑,估计正在往皇宫这边赶来。”
      张善点了点头,抄着手往外走,香儿一把拉住他:“哎?你往哪里走?”
      “好姊姊,我这边有事情。”
      “我知道你要去禁军侯府,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张善差点说,卖个人情去给大美人,但是话到嘴边咽下去了,“我去关心关心莽都领的妻子。”
      香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次又看上了人家的妻子?”
      这个又字就很玄妙,张善脸上冒了点薄汗:“这可不能乱说。”
      “主人嘱咐了不许你乱跑,要好好看书写字,”香儿道,“你这叫我怎么说?”
      “好姊姊,你懂的!”张善压低了声音,“让我出门,你怎样都行。”
      香儿听了,滴溜溜转的眼睛笑成了一弯。
      “你可要记得说过的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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