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闻中不像的陈芊芊》不失足少女

7、第七章

　　我与裴恒相谈甚欢，推杯换盏间胆子也大了起来。几杯酒下肚飘飘然的我就忘了时间，不知不觉间，暮色四沉，连原本有些燥热的风也透着令人舒适的清凉。
　　我们谈天谈地，东扯西扯，裴恒纵然与我有些观念不同，却也感慨我的心意。
　　突然我听到楼下传来小二的声音，“少君，您请，公主她就在楼上。”
　　我心里大惊，虽然喝了酒头脑有些轻浮，但也准备好随时滑到桌子底下藏起来。
　　韩烁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我心里着实不安，“啊，少君你也来啦，要不要坐下来和我们喝上一杯。”我赶紧大着舌头招呼他。
　　韩烁面色铁青，“你给我闭嘴。”
　　“你是公主的夫君，怎么能这么和公主说话！”裴恒面色也不太好。
　　我赶紧插嘴道，“没事没事，我们一直都这么说话的。”
　　韩烁拖着我就往外走，我怕裴恒的小心脏受不了，立刻补上一句，“裴恒，下次接着喝啊！”
　　裴恒面色缓和了许多，“我记住了。”
　　韩烁回头狠狠挖了我一眼，我借着酒劲高声说道，“你瞪我干嘛？”
　　韩烁额头上瞬间暴起青筋，恨不得当场给我一掌打昏过去，直接塞进车里。
　　马车颠簸让醉酒的我更加难受，摇晃间我感到有人环住了我的肩膀，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春日薄薄的衣衫传到了我的身体里，莫名觉得心安，不适感也有所缓解。
　　好容易到了府上，我更是一头栽倒。梓锐吓了一跳，立刻吩咐人给我更衣洗漱。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坐在了我的旁边，熟悉的清冷危险气息让我浑身一震，醒了大半。
　　“怎么还在冒汗啊，醒酒汤没有用么？”
　　乖乖，醒酒汤怎么可能有你顶用啊。
　　“算了，明天再收拾你吧。”听到这话我赶紧把眼睛闭得更紧，还故意从嘴里发出几声呜咽表明自己已经睡熟。
　　终于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我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城主府内。
　　“女儿无能，得到了消息却没有抓到玄虎密探。”陈楚楚跪在殿内，低头请罪。
　　“你当然无能，如今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抓人可就难了。”城主语气不善，显然失望透顶。陈楚楚心中委屈，眼眶湿润却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你当真什么人都没有抓到？”城主试探道。
　　陈楚楚摇头，“确实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韩烁也没有？”
　　陈楚楚立刻附和道，“女儿也曾怀疑韩烁，但那晚确实没有见到他。提供线索的人也没有找到。”
　　“你啊，就是立功心切才失了分寸。”城主起身从高高的座椅上下来，走到自己的女儿身边，“玄虎城派了一个病秧子入赘花垣，这事儿不可能如同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要是放松警惕，才真着了他们的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派人盯紧韩烁就是了。”
　　陈楚楚行礼起身离开，背影显得十分落寞，像一个做错了事被训导的孩子。
　　“桑奇，这事儿你来查。”城主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是。”桑奇俯身答应，“不过城主，二郡主已经做得很好了。”
　　“还不够好，没有好到我可以把花垣城交给她管理的程度。”城主否定道，“终究是沾染了她的脾气性子，只可惜芊芊她这么多年纨绔不堪，难以继承大任。”
　　桑奇心中了然只做未闻，“都是您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城主淡淡看他一眼，“这么多年还是你懂我啊桑奇，但愿楚楚能照顾好芊芊吧。”
　　花垣城后山上的一处幽静的宅子里，一女子正在焚香写字。旁边的侍从适时递过一个暖手炉，如今已然是春日里，竟然依旧要用到手炉。
　　“明日三妹就要销假，回宗学堂了。”女子声音纤弱，容貌清秀动人，可面上似乎自带一股风流态度，显然是多年病痛缠身的结果。
　　“是，大郡主。”侍从回答道，“听说韩少君也要一起入学。”
　　“那便替我告假吧。”大郡主陈沅沅手中笔墨未停。
　　“大郡主也该出去走走，和人说说话，总这么一个人待着会闷坏的。”侍从轻言劝导。
　　“反正他们眼里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废人，见不见人有什么要紧。”陈沅沅淡然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
　　“也许三公主成了亲，就会懂事许多，不再找您的麻烦了。大郡主您也会遇到那个合适的人能改变您的境遇。”
　　“梓年，你今日话有点多。”陈芊芊打断他。虽然缠绵病榻多年，但作为郡主的威严并没有减少太多，梓年立刻跪下叩首，“你可曾见过有人一夜之间就改了性子的？”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纸叠好，装进信封里。
　　“拿去收起来吧。”
　　梓年接过信封，取下柜子顶上的一个木质盒子，将那封信与其他的信装在一起。那信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遗书第十稿。
　　陈沅沅轻抚鬓角，却带下一缕青丝。
　　华发都留不住，又要拿什么来等待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拯救自己。
　　从接到入宗学堂消息那日起，我便痛不欲生，茶饭不思。
　　都倒霉到穿越进自己剧本里了，怎么还躲不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命啊。
　　今日入学，韩烁得了特令可以陪同我一起。我自然高兴，邪门歪道走不了，也许可以走走日久生情这条路来增进一下他和陈楚楚的感情。
　　韩烁今日跟着我一起似乎心情也还不错，至少路上并没有对我横眉冷对。我却看着他在一边陪读的位置上坐得坦然，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于是我起身将他拉起摁在了我原本常坐的位置上，“你坐这里吧，陪读的桌子太低，你一个大男人用着不舒服。”
　　说完我便自顾自坐在了他前面的空桌上，其实让他坐我的位置，也是因为我隔壁就是我那英武不凡的二姐陈楚楚。
　　我只顾着打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却不想我的隔壁变成了那素来与我不对盘的林七林大小姐。
　　“你干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坐这里是为了离裴司学更近，你都已经有韩烁了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自己么？”林七张口就给我扣上了一顶为妻不忠的高帽子。
　　我这里也是刚刚花了心思，赔了一套价值连城的紫金石砚才把醉酒那件事躲过去，这个林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瞬间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你胡说，我不过是耳背听不清楚而已。”狡辩总比默认强吧。
　　谁知道这苍白无力的解释落在韩烁耳朵里竟然成了掩盖事实。
　　韩烁立刻把蜷缩成一团的我端起来，放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公主成了亲，为了公主的名声也应该与外男少接触。但韩某又不忍辜负公主好心，不如我们一起坐吧。”
　　我看着韩烁带笑的脸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倒流。便拿起桌上的书本作认真学习状，却不想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是从现代来的，虽说繁体字都认得，但要用毛笔书写可成了大问题。
　　突然我隐约闻到空气里似乎有银碳的香味，如今已经入春，谁还点碳火啊。
　　我一回头就看到大姐陈沅沅怀里抱着的暖炉。是了，陈沅沅身体不好，如今没有夏日里炎热，空气里还有些阴凉，自然离不开手炉。
　　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时，裴恒裴司学踩着时辰进了学堂。今日的他一身墨蓝色湖水纹卓衣，更显得庄重大方，一时我的目光也随着他去了。
　　裴恒感受到我的目光，对着我微微点头，我也点头回应他。
　　突然胳膊上一痛，坐一旁的韩烁在我身上狠狠掐了一下，下手快准狠疼得我差点蹦起来。
　　我嘶一声扭头看他，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抄起笔写写画画起来。
　　“大家都知道少城主擢考将近，三位郡主最近更要抓紧。其他的人也不能放松，按照规定也是要参与擢考，并且按照擢考成绩受封官职。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懈怠。”裴恒郑重道。
　　不是吧，这上来就要考试么。我看着二姐和林七脸上有些相似的自信和期待，撇了撇嘴角，还好我是个目不识丁的傻子，这次考试只要混一混就行了吧。
　　“最近课业繁重，不如我们先做一个游戏。”裴恒看着我苦恼的表情，无奈一笑，“今日不谈五艺，改用风花雪月为题作一句五言绝句。不求句句工整，只求和韵合理。”
　　“君子习六艺，不知裴司学口中五艺何来？”韩烁开口询问。
　　“在花垣城，乐，不过是用来取悦女人的工具，当不得一个艺字。”裴恒解释道，面上一闪而过的悲伤恰好被我捕捉到。
　　“不如从二郡主开始吧。”他很快岔开了话题。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对出诗句，都说文字是心境的表达，虽然只有短短十个字，却恰恰反应出了每个人的心事。
　　没有作出诗句的，只我和林七两个人。林七和陈芊芊都擅长骑射武艺，虽说我有些文字功底，但突然冒出诗句来却与目不识丁的三公主人设大不相符，只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