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闻中不像的陈芊芊》不失足少女

15、第十五章

　　苏沐扣门而入，见陈沅沅在窗边坐着调香。她先从一颗千年沉水木上用小刀剐下些许细腻的粉末，然后用小勺盛着放进一个梨核当中，同其他香料一起封好。
　　画面无声胜有声，如他从玄虎头买回来的那些美人图一样美好。
　　“梓年，拿去埋在那棵桃花树下吧。”陈沅沅没有注意到来人是苏沐，脱口道。
　　“小人见过大郡主。”苏沐躬身行礼。
　　“苏公子怎么来了。”陈沅沅似乎很欣喜的样子。
　　“小人奉三公主的命令，来送一本复健的手册给大郡主。”苏沐柔声道。
　　“难不成她三公主还能有我一个学医之人，更懂得如何治疗么？”陈沅沅面色一沉，她有些受不了陈芊芊这多管闲事的样子。
　　“大郡主，如今已经不能称三公主了。”苏沐淡淡一句话，让陈沅沅心中一惊，“怎么了？”
　　“三公主她为了韩少君偷盗龙骨，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禁足在月璃府了。”苏沐解释道。
　　“什么？陈芊芊竟然胡闹到这种程度，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儿么？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陈沅沅十分不解。
　　“三公主武功尽失，却依旧上了比武台，这才露了陷。城主追问下，韩少君交代了三公主中毒和偷盗龙骨的事实。”
　　陈沅沅听完，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胡闹了些，但芊芊她总算有个做人的样子了。”
　　“大郡主，小人有句话想说给您听。”苏沐蹲下身子。
　　“你说。”
　　“三公主武功尽失，却依旧敢上比武台，最后还与林七打成了平手。大郡主您的腿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人说过什么再也治不好了的话，您为何迟迟不敢放手一试。”
　　“苏沐言尽于此，还请大郡主好好想想。”
　　陈沅沅看着苏沐离开，从前只觉得他柔弱细心，这么看来竟然还有些魄力。她的手微微抓住裙摆，这么多年逃避现实的生活，她自己何尝不是痛苦煎熬着，难到真到了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另一边，林七连林府都没来得及回去，就被将士套了囚犯的衣服，装进了囚车里。
　　陈楚楚连忙快马加鞭赶去了林府。
　　林家家主见来人是二郡主，恭敬道，“今天多亏有二郡主仗义执言，才保住了小女一条性命，我代表林家谢过二郡主了。”说完，林家家主就要下跪。
　　“不敢当不敢当。”陈楚楚赶紧搀扶起她来，“我与林七一同长大，不可能放任她不管。不过林七以后到了矿上，还需要您亲自打点，才能让她少受些罪。”
　　“这个自然。”林家家主点头，“还是二郡主考虑周全。”
　　“至于芊芊，”陈楚楚似乎是无意提了一嘴，“还希望您不要同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计较。”
　　“不谙世事？”林家家主冷笑一声，“这是我林某人和三公主的私人恩怨，牵扯不到二郡主，有些事还请二郡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在府中又过上了养伤的日子，虽说被下了禁足令，但现在这情况，出去只怕更是危险。
　　今日府外似乎尤为吵闹。自从百姓们知道了我偷盗龙骨的事，自发聚集在月璃府门口，只要有人从府里出来就会对着他们扔鸡蛋，烂菜叶子之类的东西，口中也是毫不留情。
　　不一会儿，梓锐就来禀告我说府外聚集了一堆来要债的人。据说从前陈芊芊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经常拖欠尾款。
　　“无妨，我就不出去盯着了，你放他们进来，他们想要什么就自己从府里搬走。”我翻了一个身，“只是一样，韩少君的院子，我的卧房和书房，别让他们进去就是。”
　　梓锐戚戚然点头走了。
　　裴恒此刻也得到了月璃府有人闹事的消息。
　　“这肯定是林家的人怂恿这些商户去的。”裴恒一拍桌子，“他们仗着自己是花垣城首富，竟然这般落井下石，见缝插刀。”
　　他吩咐小厮们带了两车的东西，直奔月璃府而去。
　　我听到院子里有很多人为了抢夺东西发生争执的吵闹声，正打算用被子捂住头再闷上一觉，就听见有人对着我的房门喊，“三公主，您府里的东西已经不够我们搬了，要不您把卧室房门打开，让我们挑件几个摆件弥补一下我们的损失吧。”
　　梓锐立刻与他们争执，“放肆，我们公主再不济也还是城主之女，企能容你这般作践！”
　　“呦，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你如今就是那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梓锐气急败坏，眼看就要与他们动起手来。
　　“够了。”裴恒从人群后走出来，“三公主剩下的债我裴府还了。”
　　众人见来者是裴司学，立刻点头哈腰，从小厮那里领了东西就走，不敢再多言半句。
　　“梓锐，我从裴家军里拨出来了一队人马，让他们暂时守卫月璃府。”裴恒对着梓锐道，“还有一车金银细软，你们拿着先过日子吧。”
　　梓锐心中十分感激，“我替我家公主多谢裴司学了。”
　　“芊芊她？”裴恒不放心道。
　　“公主吩咐了不见人，但要是裴司学的话，想来也无妨。”梓锐说完就引着裴恒进了卧房。
　　裴恒见陈芊芊面容憔悴，一身单薄的衣服，伤口处隐隐有血丝偷出来，顿时觉得心疼不已。
　　“疼么？”他脱口而出。
　　“不疼了。刚才多谢裴司学，日后我定会想办法还了你的人情。”我实在疲惫，有裴恒替我出面，也是好事。
　　“公主不必客气。”裴恒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重新换上了往日里端庄的样子。
　　“从前公主喜欢听我弹琴，就让裴某为您弹上一曲，就当是娱乐消遣了。”
　　我点点头。
　　裴恒的琴技不如苏沐，这些年未曾碰过琴自然落下了许多日积月累的功夫，但心境远在苏沐之上。流水般的曲子听得人内心畅快豁达，神清气爽，不知不觉间我也忘却了身上的疼痛，恹恹欲睡。
　　“有你在真好。”我睡得迷糊，唇齿间挤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裴恒面上一红，“既然公主已经乏了，那裴某就先告辞了。”
　　裴恒走得开心着急，没有听到陈芊芊口中的最后两个字，“韩烁。”
　　夜里韩烁端了药进来，我白日里被几次三番的吵醒，夜里反倒精神起来了。
　　“来，喝药吧。”
　　我接过药碗，里面的黑色汁液看得我舌头根直发苦，还不如现代西药，打上一针就完事了。
　　“听说今天裴恒来看你了。”韩烁委屈巴巴冒出来一句，惊得我一口药卡在了喉咙里。
　　“我是不会弹什么琴，唱什么曲，没办法哄你开心。”韩烁一双眼睛扑棱扑棱的，看得我心里痒痒。
　　“我又不需要你弹琴唱曲。”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一场美好的意外了。”
　　韩烁突然蹭过来，“芊芊，我觉得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顾，要不今晚......”
　　“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赶紧打断他，“我一个人特别好，你别得寸进尺啊。”
　　最后，韩烁抱着枕头在我床上耍赖似的磨蹭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被废为庶人的我自然不用再操心什么少城主擢考了，但裴恒依旧是隔三差五的往我府里跑，花，玩具，糖果，彻彻底底把我当成了个孩子。
　　他每次来韩烁的面色十分不好，前几次还总是在我们身边盯着，但后来每次见到裴恒他都会直接出府，也不告诉我去哪里，让我心里难受的紧。
　　直到有一天，裴恒带了一个消息给我，说是有一口矿塌陷了，困了一百来号人在里面。
　　“百姓都说这是你偷盗龙骨，上天降罪给了花垣城，城主十分为难。”裴恒顿了顿，故意小声道，“原本炸了后山的福脉可救这些人出来，但因为有你的先例在，没有人敢站出来做这个事。城主只好下令假装挖矿救人，实则打算弃这些人于不顾。”
　　“什么？一百多号人的性命就这么算了？留他们在矿下等死么？”我心中震惊，在这个时代，人命居然比不过所谓的天赐恩德。
　　“这次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矿下不过是一群男人。”裴恒宽慰我道。
　　“男人也是人，怎么能见死不救！”我心里堵得慌，“裴恒，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你自己还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何必多管闲事。”裴恒依旧想要劝服我。
　　“既然她想做，为什么不支持她？”原本像往常一样消失了的韩烁突然冒了出来。
　　我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韩烁走到我身边，用胳膊环住我，无形之中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你想怎么做？”韩烁问我。
　　“炸福脉。”我非常肯定。
　　“好。”
　　韩烁命白芨先行去埋查看情况，清理人员，梓锐在月璃府后门备了一匹马，我换了一身男装与他共乘一骑。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骑马，我被他拥在怀里，身体贴得很近。
　　“韩烁，我们上哪里找能炸开岩石的炸药啊？”我听着耳边的风声，大声喊道。
　　“你忘了玄虎城有专门制作炸药的工厂了么？”
　　是啊，花垣城制造烟花，玄虎城制作炸药，这我忘不了。因为韩烁后来就是在七夕之日，万家烟火之时，用炸药将整个花垣炸成了一片废墟，报了他在花垣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