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皆大欢喜 ...
-
Chapter 35.皆大欢喜
巫女对于那个提议显然是感兴趣的，她松开身旁的藤蔓，转过肥硕的身躯直面一脸冷色的金发男子。此时的他似是消散了平日的戏谑，重见天日的半目缓缓张开，从中倾泻出银色的邪光。
恶魔之瞳。
从来就没有如此感谢过给他施咒的魔女，至少现在他有了赌的砝码，也多了一线救她的希望。毕竟这个诅咒连带的能力依旧不容小觑，一旦全数被他人利用绝对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把我的玩具还给我，这个……”回指自己的眼，Simon沉静地接续，“就给你。”
“Simon先生……！”
Maria被困在夹缝中无法动弹，只能绝望地叫喊着他的名字。关于恶魔之瞳的传言之前就或多或少地听闻过，又亲眼所见那个金发男子因为这件事受了世间莫大指责的场景，事到如今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需要再次提起那个令人神伤的旧事，剥开自己好不容易结痂的疤痕？
巫女缓缓地靠近，金发男子的神情也随之绷紧。
指尖快要抚到眼的时刻，他忽然用手臂挡开对方，语调一如既往地毋庸置疑：“我说过，要你放了她的吧？”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讪讪地收回手，巫女眯起眼来，两颊的赘肉不经意地抖动两下，似是在隐忍着愠怒。
稍事调整了一下自己领口的角度，Simon微笑：“若是不感兴趣，你最初就拒绝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呢？”
“呵……”嘲讽地哼出一阵低笑，身形圆润的女人在身前组起了胳膊，“小子，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
“如果你指的是给我下诅咒的巫女正是你的天敌这件事的话，我当然知道。”
简短的对话，完全超乎想象的严峻意义，在场的人几乎都被Simon云淡风轻的神色给震慑，微微地张口却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巫女之前踌躇满志的面容已然不在，她探寻地扫视着那个貌似人畜无害的男子，不经意地与其拉开了距离。趁此机会，Fenerrel凑到他身边轻声问询：“你怎么知道的？”
悄然地长吁一口，Simon苦笑：“……猜的。”
虽说现在的情形可以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来形容，可这句无关痛痒的回答倒真的是减缓了几分紧张的气氛，让一旁的黑发男子眼角垂下几丝黑线。
要是让那个巫女听到这段对话不撞墙才怪。
好在即便是猜想也刚好点到了位置，似乎正巧就戳到了对方的死穴，情势一瞬逆转过来。歪着脑袋等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诸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猛地一抽脚边的藤蔓，原本卡在缝隙中的Maria被迫从漆黑的时空间隔中掉落出来，避之不及地落入水中。之前缠绕在身上的藤条暗红又多了几分，在她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皮肤对比下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平静地眼观这一切的发生，Simon牵动唇线编织言语：“你这算是接受我的条件咯？”
不语，快速地转换手腕的动向。
棕发少女还没能在水中平静下自己内心的波动便再次被高高举起，伴随轰然的声响被藤蔓投掷出去！
“——————————————————！！！！！！！”
要不要这么惨！
感觉耳旁呼啸的风声疯狂地吹拂，Maria下意识地护住脑袋。无论是谁都好，请保佑我这次不会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吧！！！！！
“水之女神，请响应我的召唤！”
Fred沉静的声线骤然响起，少女讶异地张开一边的眼，还未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便一头扎入了水墙之中。空投的冲力虽然是被缓冲了，可这全身湿透的感觉固然不是好的。幽怨地眺望服帖在身上的衣裙，Maria还是在内心怨天尤人了一回。不过眼下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挑拣的可能，她抬头对Fred报以感激的笑：“那个，谢谢您，Parton先生。”
纤长的手指在她的头顶搔弄了几下后缓缓离去，一瞬竟有种安心的感觉，让Maria不期然红了脸。Jack见状赶忙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自己则和Fred站成一排注视着巫女接下来的动向。
“人已经还了，该给我的东西呢？”
巫女倒也是个爽快的人，如此豪壮地把人质就丢出来，难道不怕这边回收Maria之后一走了之吗？金发男子不着痕迹地用视线搜索着四周，心中总有存下的不安肆意搅弄心湖，无法平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愚钝的人，绝对有什么阴谋？即便不是那样，这周边也定然有什么足以让她保自己周全的东西。
这种时候只能暂且识相地应承着，来一招将计就计么？
被动毕竟不合个性，Simon此时有些莫名的烦躁。他缓步前行着，与巫女的距离再一次接近。Maria被两人护在身后，却执意要探出脑袋亲眼看着那个金发男子是否安全。Fenerrel本就站在略靠前的位置，此时也不动声色地支起身子，极为小心地向前挪动着步子。
按照他以前所学的魔法术式，要从一个人身上剥夺某种能力有两种方法，一个是将对方身上有魔力的器官直接取来装置在自己身上，二是用牵引法术来完成魔力的转接。眼下这个情形，对方如果早就下定决心要采用方案一的话，大可以在最初对话的时候就下手，又怎么可能等到这个不尴不尬的时节？由此可见她的目的是采用诅咒不易转接的牵引法术了，如果是这样，他倒是有些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将手背在身后，Fenerrel悄悄地做了几个细小的手势。Fred和Jack莫名地盯着那快速变换着的动作，根本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可Maria却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待黑发男子做完一遍后压低声音在两人耳边细语了一番，顿时让他们愕然地张大双眼。
“刚才那些动作是这个意思？你没看错吧？”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那些零碎的动作与少女的要求结合起来，Jack狐疑地皱眉，“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真的确定？”
“我当然不会拿Simon先生的命开玩笑啊！这个手语是Fenerrel神父小时候教我的，用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错！”
闻言Fred稍显担忧地将视线丢向前方，此时Simon已然站定在巫女面前，双手都随意地置在口袋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蓝发男子却没有放过某个细节，那便是从站定之时开始，Simon便一直用脚小心地滑动着，让自己身边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纹路。这是Simon内心没底时候的习惯，或许整个Kyruprus村也只有他知道了。
“没时间研究这么多了，就按她说的做！”
低声决定了动向，三人再度屏息凝神。
巫女的视线全数锁在面前的金发男子身上。
她稍稍降低了一下自空的高度，让两人的视线能够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甚为欣喜地望着那冰冷的银眸，她笑了出来：“终于……终于可以拿到了。”
不自觉地在口袋中握紧双手，Simon的神色却还是保持了几分笑意：“那您准备怎么取呢？……如果是直接抠还麻烦您轻着点可以吗？”
“放心，不会弄疼你~”满布皱皮的手指再度抬起，指尖粗糙的质感掠过Simon的眼角，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几分反胃。要知道他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视觉洁癖的，太过不入流的东西放在眼前只会让他倒胃口。
不过眼下不是挑拣的时候，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巫女似乎并不会受诅咒的波及，因此即便他现在启动恶魔之瞳的能力也只是徒然浪费体力。该怎么办……
正思度着，忽感眼前一阵摇摆，随之而来的迷醉芳香让他感到头晕不止，再也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就这样半跪在了水中。Fenerrel借机冲了过去扶住Simon的肩膀，悄悄地把绑在手心的十字架贴在了他的衣袖内侧。
“让开。”
巫女低沉地说道，手中却早已变出一个紫黑色的盒子。
黑发男子识趣地后退一步，与两人拉开距离。眼见他退到安全区域不足以妨碍仪式的进行，肥硕女人终于开始念咒，紫黑色小盒的盖缓缓打开，从中伸出深褐色的触须，飘摇着接近浑身无力的Simon。
极厌恶地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粘稠触须，金发男子明显地干呕了一阵，想要施力站起却没有一次成功。懊恼地握紧拳头，一瞬被贴在袖口内侧的十字架划到了手腕，引起鲜明的痛感。
讶异地偏转过眼去瞧斜后方的Fenerrel，见其正将指节抵在下颚之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难道说这个十字架之后会有什么决定的用途吗？如此这般地想着，他转而将漆黑的物件收到了手中。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触须便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脸颊。这些垂着粘液的物质在碰触到人的皮肤瞬间便依附了上去，任对方怎样挣扎都不再脱落。讶异地张大双眼，Simon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那些纤长的线状物体抽离他的身体向巫女移动，而他现在浑身无力，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Fenerrel静默地等在一边，不多时便见一团暗灰色的气体逐渐飘摇四起，围绕着那些触须构成了人形的模样。再度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个简单的姿势，Maria看到后马上向身边两人传达了消息。不过一秒的功夫，便见Fred将浸在水中的发带再度握紧，低哑地吟唱起古老的咒文。而Jack此时也已然在蓝发男子周身用自己指尖上流下的血绘制了简单的咒符，两人皆深吸一口气，异口同声：
“冰雪女神，请回应我的召唤！！！！”
冻结来得措手不及。
博大的冰棱冰柱顺着直线方向一路延伸过来，转眼间便将Simon包裹其中，也顺势切断了触须的连接，惹得那团黑灰的人形嘶吼着变回了散乱的气体。这些浊气本要回到Simon体内，谁知这个男人现在被晶莹的冰块所包，根本无从进入。即便是露在外面的右手，也因为那个握在手中的十字架而带上了圣洁之光，只能退避三舍。
Fenerrel暗自编织着咒文，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欠身夺过Simon手中的十字架胡乱缠在手腕，金色的魔法阵瞬间形成。
他没有片刻犹豫，提起谣言的法阵按在那团浊气之上，顺势加大力气，将两者都径直打在了巫女胸前！！暗黑的气体逐渐深入她的皮肤，原本就凹凸不平的皮肤此刻更是隆起了大小不一的疙瘩，让肥硕的巫女狰狞起了表情。
“这个……是Luis姐的份。”
咬着下唇，黑发男子的笑容不意间邪魅起来。稍事收紧指尖的力道，那个金色的光环便放大了一倍，外圈散开变作谣言的光绳，把巫女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这个……是Cross夫妇的份。”
翻转过手背，十字架滑落下来。Fenerrel灵动地寻到它的中心，极快地道出一句咒语，十字架便像是刀刃一般刺了过去，一瞬便贯穿了巫女的胸膛！
“最后这个……是Maria的份。”
近乎残忍地勾着嘴角，他的手中早已聚起硕大的能量球。Maria从来没有见Fenerrel有过这样疯狂的表情，内心的鼓动不意间就放大得惊天动地。原来之前看到的那些，并不是他的全部，她或许并不知道真正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能量球四周不断地散发着电光火石的具象，黑发男子的愤怒可见一斑。Maria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裙，忽然下定决心一般地起身冲了过去：“Fenerrel神父，不可以！！！”
只是她还未行出几步便被Fred拉住了手腕。
蓝发男子虽因为两次阵势浩大的魔法缺失了一些精力，可握着她的手却没有任何松懈。他笃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Jack却不知何时钻到了Fenerrel身边，径自将魔力灌输在那个能量球中，让本就耀眼的球状光晕更为巨大。
白光闪过，万物轰鸣。
Fred一把抱过Maria紧紧搂在怀里。
一阵强烈的地动山摇，除却磅礴的杂音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响。
Maria捂着耳，视线彷徨着寻找，却只看到前方尘烟阵阵，无法辨识任何东西。
Fenerrel神父呢？Simon先生呢？Jack呢？
不好的预感闪过脑际，她想要起身却发觉搂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此时似是没有什么力气维持自身的平衡，将所有体重都倾斜到了她身上。赶忙用手挥开眼前的烟尘，Maria发现Fred的背上赫然扎着几些碎石，伤口切得深的已经开始血流如注。
“Parton先生！Parton先生您没事吧！Parton先生！！！”尽可能小心地摇晃着他的肩，少女连续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安详的呼吸声不意间传来，让Maria的思维出现了几秒的停滞。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地扳过Fred的肩凝视着，终于脱力地跪坐下来。什么啊，居然是因为太累而睡着了！！正想找个舒适点的地方安置他，却见烟尘缭绕中缓缓走出三个黑影。
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到她的面前。
看着Maria怀抱着Fred，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三人忽然浅浅地笑：
“你啊，哭起来真丑。”
几日后。
Kyruprus村直立医院。
“Maria小姐，水果。”半躺在病床上的金发男子甚为习惯地丢出命令，一旁的棕发少女马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苹果，眼见就要开始削皮。
“这个吃腻了，换一种。”
“可是……”只剩苹果了啊……
“那出去买咯~”
“是！”
欲哭无泪地抄起钱包，Maria飞也似地冲出病房，谁知转角处正巧撞上了从另一个病房走来的Fred，惊得她赶紧道歉：“Parton先生！对……对对对对不起，我赶着给Simon先生买……”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吧？”别扭地挑起眉，蓝发男子的神色阴沉下来。
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意味，Maria局促不安地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拗不过对方，极轻地道出一句：“Valentino……”
“听不到。”无辜地耸肩，Fred显然心情不错。
于是Maria只能涨红双颊，高声重复一遍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名字再度撒丫子跑路。这一跑不要紧，踢到了墙角的水桶，余下的半桶水摇曳几番后全数泼到了跟随而来的两人身上。
满眼黑线地看红发少年不知所措的神色和一旁黑发男子若有所思的笑容，Maria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危机的确是过去了，可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许……
才刚刚开始。
（-FIN-）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皆大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