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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到了纳妾那一日,李府宾客络绎不绝,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京城最近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就连总要挑事的伯阳侯也有日子没闹腾了。大家闲来无事,百无聊赖,便聊起了李家纳妾之事。

      清风楼上,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聊上了。

      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率先开口:

      “哎,这李府,纳个妾而已,怎么这么大动静,请了一群豪门勋贵过去,也不怕人家下他家的面子不去?”

      旁边一位带胡子的老头捋了捋胡须,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次纳的这位不是普通的侍妾,而是贵妾,是孟夫人的外甥女,孟夫人怎么会叫自家人受了委屈呢?自然是要大摆筵席了。至于为什么那些人愿意去嘛......”

      店小二抢着回道:“如今李婕妤正得宠,她们家既发了帖子,那些豪门勋贵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如今谁没事会想得罪他们家?别说是给李家少爷纳妾,便是给条李家的狗娶亲,都有人屁颠屁颠的赶着去!”

      老头拍手道:“正是!”

      一青袍中年男子摇头:“只是可惜了才过门的少夫人了,过门不久夫婿便纳了妾室。”

      书生喝了一口酒,将酒盅往桌上一置,反驳他:“什么不久,都两年了!妻子两年无出,丈夫纳个妾室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众人点头。

      ......

      不远处的雅间里,一位身着雪白直襟长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青瓷酒杯,将残酒一下子泼进菜里,站起身来,下楼。

      他身后的两名侍卫随后跟上。

      “哎,那是伯阳侯吧?”

      “不知道,没看清......”

      *

      此时的李府,王恕意正跟在孟氏身后,给前来赴宴的女眷们敬酒。

      众女眷见这位李少夫人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梳流云髻,簪着梅花白玉簪,端得是温婉可人。

      只是眼下虽用粉面仔细遮了,但仍能看出淡淡的乌青来。

      众人都有些怜惜她。

      毕竟纳个妾室而已,李家竟这样大摆筵席,分明是在打她这个正头夫人的脸。

      她却表现得进退有度,面上显不出一点怨恨之色,真是好涵养。

      丞相夫人放下筷子,拉着王恕意朝孟氏道:“你讨了个好媳妇啊,既漂亮,又贤惠大度,比我家的那个可好上千百倍。”

      众人皆知丞相夫人的嫡亲儿媳是备受宠爱的嘉慧郡主,素有河东狮吼之称。

      孟氏满脸堆笑,显出眼角细细的皱纹,忙道:“您这说的哪的话呀?”

      她指着王恕意:“我这媳妇就是个据嘴的葫芦,半天都敲不开她的嘴,礼数差得远呢。”

      她装模做样的拿宽大的衣袖试着眼角:“我呀,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要不是我这媳妇这么久都没动静,我也犯不着给我儿纳妾啊。”

      丞相夫人听了,果然心里好受了些,嘉慧郡主虽然是个悍妇,却顶能生养,嫁过去五年生了三个大胖小子,比之李家儿媳两年无所出,是强上了不少。

      王恕意紧紧捏着酒杯,只觉得头晕脑涨,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孟氏与身边的贵妇人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不时捂着嘴轻笑。

      王恕意深呼几口气,捏着帕子,向孟氏福了一意福:“婆母,儿媳喝了这许多酒,已是支撑不住了,请婆母准许儿媳休息片刻,再来待客。”

      说着,她又转身朝众位女眷行礼致歉:“各位夫人,实在是对不住,待恕意养好了精神,再来向夫人们赔罪。”

      孟氏皱起了眉头,今日是她儿子的大好日子,儿媳却如此做派,是在当众表达对她的不满吗?

      不然,她这副被人欺负了的柔弱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孟氏脸一沉,正要好好说她一两句,给她立立规矩,便听一旁的大理寺卿夫人张氏笑道:

      “这有什么的,这么些酒下肚,就是神仙真人也要醉上几分,更何况我们小小女子,你呀,放心去吧。”

      众女眷见王恕意脸颊通红一片,眼神稍显迷醉,便知她确实已经醉了,又想到她为丈夫操办纳妾之事,此时心里必然不会好受,便也跟着张氏劝她:

      “无妨,你好好歇息才是,不必理会我们。”

      她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叫孟氏给噎住了,训诫的话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脸色有些滑稽。

      但客人们都这样说了,她再斥责儿媳就会显得她不通情理,还会打了众人得面子,得不偿失。

      孟氏按下心里的不满,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夫人们说得对,你好好歇息着,这里有我呢。”

      王恕意松了口气,又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众女眷互相看了一眼,又拉着孟氏继续说笑。

      清荷扶着王恕意慢慢走着,她知道少夫人心情不好,只是不知怎么安慰她,抬眼瞧见池塘里的鸭子,笑着指给恕意看:

      “少夫人你看,那鸭子如今长得多肥呀,前些日子都还只有一小点呢。”

      王恕意顺着她的手瞧,果然,碧绿的池塘里,两只鸭子正在游泳嬉戏,皆是一身纯白的羽毛,全身肥嘟嘟的,瞧着甚是可爱。

      王恕意笑了笑,只是片刻,她又垂下嘴角。

      鸭子都知道只要一个伴侣,怎么人却那么贪心呢?

      清荷扶着她经过一个绿荫环绕的亭子,不知是不是醉意上来了,王恕意突然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吩咐清荷:“你回去拿些茶水和吃食过来,我在这里稍坐一会儿,就不回去了。”

      清荷扶她在一旁供人歇息的摇椅上坐下:“那少夫人您在这里稍坐,奴婢去去就来。”

      王恕意点头。

      这个亭子名叫随风亭,是专供人避暑歇息之所,离前厅较远,今日宴请的客人们都在前厅吃酒,因此,她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

      恕意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慢慢抚摸上面的图案花纹,眼圈慢慢变红。

      她想起自己与李时成亲那日,府里也如今日般热闹。

      满目皆是喜气的红色,传入耳中的皆是宾客的祝福,盖头掀开时,人人都叹道李少爷与新妇真是好一对壁人、天生一对。

      如今,她在这里孤零零地坐着,耳边隐约听到的却是不远处众人因李时纳妾而响起的欢声笑语。

      一滴泪落在荷包上,很快不见了。

      王恕意将帕子盖在脸上,身子窝在摇椅里,慢慢闭上眼睛。

      茂盛的绿茵挡住了炎炎烈日,只有少许日光透过树叶的间缝映照进来。四周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像一首首动听的乐曲,挡住了外间的嘈杂声。

      这么一小间亭子,此刻便成了王恕意的庇护之所,让她忘掉一切的人和事。

      王恕意迷迷糊糊地躺了许久,突然,她感觉周围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带着压迫感向她袭来。

      她猛地扯掉脸上的帕子,睁眼。

      一个男子正眯着眼睛弯身瞧她。

      他目光中藏有毫不掩饰的好奇,瞧见王恕意醒了,也不挪开,反而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玩味的笑来。

      这个人不好招惹。

      恕意如遇豺豹,挺身就要站起,哪知那人躲闪不及,两个人的脑袋顷刻之间就撞在了一块。

      只听砰的一声,疼痛从额头窜到王恕意身体的每个角落,她捂着额头忍不住呻/吟出声。

      那男子却好似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般,只是稍稍皱了皱英俊的眉头,便好似无事人一样坐下,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轻轻问道:“可是磕坏了?”

      王恕意听他如此说话,真是又羞又恼,这人也着实过分,任意打量陌生女眷,还用这种亲近的语气同人讲话,真是,真是......

      她待痛劲缓过,便将手帕塞进袖里,对他福了福,轻声道:“妾身无事,多谢公子关怀。”

      王恕意这才仔细观察面前的男子,他生的浓眉风眼,面如琅玉,言行之间流露着一丝风流,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更衬得他满身贵气。

      相比李时的俊俏,这人的气质要锋利许多,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应该是出身名门勋爵之家,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王恕意稳了稳心神:“公子是今日赴宴的宾客吧,不知如何称呼?可是迷了路?”

      那人摘下一片树叶把玩着,也不接她的话头,只是笑道:“怎么,撞了人,夫人不该和在下道句歉吗?”

      王恕意不想多惹是非,便再次弯身行礼:“这位公子,妾身情急之下难免唐突,本无意伤您,在此向您赔罪。”

      男人玩味一笑:“沈楼。”

      王恕意抬头:“什么?”

      他站起身再次重复:“我叫沈楼。”

      沈楼,王恕意一时没想起京城之中有谁家公子叫这个名字的,只好愣愣道:“是,沈公子。”

      沈楼瞧她面上懵懵懂懂的,觉得有趣。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也不问她身份。

      王恕意总觉得这人说话带着一股自来熟的味道,觉得不妥,便道:“没什么,只是出来散散酒气。”

      孤男孤女不好长时间呆在一块,她不住地扯着帕子,想要走人。

      沈楼看出王恕意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也不生气,起身道:“夫人若还有事,可先请自便。”

      王恕意求之不得,忙欠身告退。

      没走几步,又返回柔声道:“请沈公子莫要将今日见过我的事情告知旁人,免惹无端猜疑,还请应允。”

      沈楼眉毛一扬,笑了笑:“今日我来此处歇息,并未见到旁人。”

      王恕意感激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多谢。”

      瞧着她走远了,沈楼方走到摇椅上坐下,捡起王恕意遗落在地上的荷包,上面绣着鸳鸯图案,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万安寺求来的平万符,上面写着'夫君李时'四字。

      他将平安符放回,一只手把玩着荷包,玩味道:“原来是李府的少夫人。”

      “侯爷!”一人远远的瞧见他,忙喊道。

      原来沈楼本在前厅吃酒,因嫌厅内吵闹太过,便出来透透气,不想便走到了随风亭。

      沈楼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荷包放入怀中,方起来转身朝来人走去。

      李时身穿大红喜袍,一副喜气洋洋的摸样,朝沈楼拱手道:“侯爷,您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真是叫我一顿好找。”

      沈楼随手一拨腰间的墨玉坠子,笑道:“贵府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倒累得你好找。”

      李时不疑有他,李府府内山水景色,确实是京中一绝。

      他恭敬道:“多谢侯爷夸奖,等得了空,我定带您好好地观赏府内景色。只是如今,还请侯爷回到席上,众人可都等着您呢!”

      沈楼歪头打趣李时:“有你这个新郎官在,还要我做什么?”

      李时忍不住笑笑:“侯爷就不要打趣在下了,还是请吧。”

      沈楼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摇椅,点点头,大步朝前亭走去。

      李时跟在他身后,也回头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转头跟上沈楼。

      *

      王恕意回流霜居的路上,正好碰上往回走的清荷。

      清荷见她脸色不好,忙将装有茶壶和点心的食盒放下去搀她:“屋里的点心没了了,我去厨房要了些,这才来迟了,少夫人等急了吧?”

      恕意摇摇头,她本就十分心累,再加上刚才遇见沈楼,受了惊吓,让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清荷着急关心道:“少夫人,您没事吧?咱们要不差人和夫人说一声,不去宴上了吧?”

      恕意想说不行,但眼皮越来越重,一个音还没发出来,便要倒下。

      清荷立马慌了神,喊她:“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

      王恕意却完全昏了过去。

      席上,有人拉着孟氏到一边附她耳边说了什么,孟氏嘴角一沉,冷笑一声。

      果然是她的好儿媳,专挑在今日晕倒,下李家的面子。

      她小声吩咐:“给她找个郎中,可别今日出了事,给时儿招来晦气!”

      那丫头领命去了。

      孟氏回到席上,众女眷忙问何事。

      孟氏捏着帕子掩住嘴角,笑道:“无事,不过是家里的猫又发了病,正找人治她呢!吃酒,吃酒!”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第一次见面。
    沈楼:这个小妞有意思。
    王恕意:啊啊啊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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