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在梦中预见死亡》祈之

7、发带

　　看着自家斗志满满的御主，西撒轻笑一声，站起身，大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教你就是了，即使有风险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轻松点。不过就算要学魔术也不是现在，今天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
　　感受着脑袋上作乱的力道，理奈安心地笑了。
　　她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困扰她的问题有人可以倾诉了。
　　毕竟她和西撒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少年漫中的【伙伴】了吧。
　　那种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伙伴。
　　“那个，我有点事要坦白一下…”
　　过于正经的开场白让西撒严肃了起来，然而在理奈磕磕绊绊说完近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怪事之后，他又恢复成了平日里轻松灵动的模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理奈微蹙的眉心。
　　微亮的魔力星芒自青年的指尖飞出，点亮了理奈饱含疑惑的眼睛，平日里深深隐藏的金色泉眼终于又展露了全貌，得到了西撒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叹。
　　“看来我没猜错，真是双漂亮的魔眼啊。”
　　“魔眼？”理奈反问。
　　“是的，魔眼，是通过将眼球改造成魔术回路，来强化【看】这一概念的魔术。魔眼在魔术师中也十分少有，而且大多数人都只拥有后天改造的魔眼。”
　　“人力改造出魔眼都不会很强，然而你的眼睛是生来存在的魔术回路，现在就已经有了黄金的等级，赋予你的能力一定会很强大。”
　　“结合你说的情况，这大概率是一双能观测未来的千里眼。具体能捕捉未来到什么程度，现在的样本实在是太少了，还无法分析。”
　　“之前你的魔术回路没有激活，根本无法控制魔力的涌动，魔眼所看到的一切只能被动地通过梦境显现。今天我也是短暂地用魔力刺激了一下你的眼睛，之后魔眼的使用还是要靠你自己。”
　　“至于为什么总是重复看到那一个人，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对未来的你来说很重要吧。”
　　说到这，西撒促狭地冲着摸不到头脑的少女挤了挤眼睛。
　　JoJo家的八卦，他可真想知道啊。
　　没有接收到西撒暗示意味满满的调侃，只是回忆空条承太郎一次次在梦里横死的场面，就让理奈的心情瞬间降到了冰点。
　　观测未来，这可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能力。
　　理奈完全没想到西撒会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她宁愿纠缠自己的是些虚无缥缈的臆梦，也不愿看见别人注定的死状。
　　虽说生命的终点皆是死亡，没有人能拒绝死神的邀请。
　　但理奈总觉得有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是从容不迫的。
　　他们会成就一番事业，度过有价值的一生，最后体面地走向终结。
　　而不是破碎在冰冷的海水里，不能瞑目。
　　黑泽理奈捂着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完全停止不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西撒的判断是对的么？我看到的未来就一定是真的么？即使是真的，未来难道就无法改变么？
　　眼见着理奈要钻进牛角尖，在魔术这条道路上充当引导者的西撒伸手毫不客气地给她来了个脑瓜嘣。
　　“其他魔术师或许会称颂你的天赋，但我知道魔眼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好玩的。你看看英灵座上那些有魔眼的都是些什么神仙。”
　　“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么？有了力量之后的你也依然是，你学魔术的初衷就是单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怎么一脸沉重像是要去拯救世界。”
　　“因为我看到有人死了啊！你不是说我能看到未来么，我看到空条承太郎被人杀了啊！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呢？”
　　没忍住心底的烦躁，理奈冲着身边人低吼出了声。
　　她知道这不对，但是她控制不住。
　　“抱歉，我大概是被吓到了...”
　　在情绪宣泄出口的瞬间，理奈反倒觉得冷静了一些。
　　说来惭愧，如果在她梦里死去的是一个陌生人，她断然不会如此失态，一旦意外横死的换成了她认识的人，一股让人背后发凉的危机感便随之而来。
　　“这没关系，小理奈。”年长者温柔地包容了她的失态。“这是从表世界日常走向里世界必须经历的过程，拥有力量不代表可以彻底远离危险，说不定还会让你离危险更近。”
　　“至于我为什么不会惊讶，可能是因为我见证的死亡比你要多吧。毕竟你别忘了，我现在甚至也是一个死人啊。”说到这，西撒咧嘴笑了笑，看上去完全不避讳自己的死亡。“而空条承太郎，一看就是个不普通的男人，他有他的命运需要面对，我们能干涉的有限。”
　　或许这就是经历过真正冒险后的从容吧，理奈感慨，她之前那份自认坚定的决心一下子显得稚嫩不少。
　　“我很庆幸你提前知道了这一切，我的告诫远没有亲自见证的死亡有震慑力，现在你还可以反悔，等你真的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就来不及了。”
　　理奈没有再就这件事给出回应，倒是反问了一句：“光说我的事了，我还没有问你，刚才你和JoJo打的哑谜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一出，刚刚还从容不迫的齐贝林先生倒是迟疑了起来，“这个嘛，我还想卖个关子，暂时对你保密。不过如果小御主你跟我的缘分够深，你说不定会在梦里知道原因。”
　　“哼，我也没那么想知道。”见西撒不准备透露，理奈也没再继续纠缠，起身去洗漱了。
　　没有欣赏到御主求知的焦急姿态，西撒也不在意，冲着理奈离去的背影大方地扔出去了个没人欣赏的飞吻，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晚安，我的御主。希望你那些不愉快的梦境能被帅气的我所取代~”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说不出的巧，当晚，理奈的梦境就迎来了久违的更新。
　　带着绝望气息的海水顷刻之间退去，接档登场的是属于西撒.齐贝林那短暂而又精彩的冒险。
　　父与子的遗憾错过，白鸽见证下充满少年意气的争锋，面对敌人时刺激惊险的斗智斗勇，因不知隐情而起的口角争锋，遗憾而绚烂的属于战士的谢幕终局。
　　最后那十字巨石自穹顶落下，伴着梦里那位乔斯达先生痛彻心扉的嘶吼，理奈也睁开眼睛迎接了第二天的清晨。
　　初夏的阳光明媚地有些放肆，庭院里葱茏的树冠都抵挡不住它们蛮横无礼的侵袭。
　　理奈本能地伸出手遮挡阳光，精神还沉浸在方才悲喜交织的梦里。
　　她好奇过西撒的过去，用梦境里那位身为敌人的柱之男瓦姆乌的答案来概括再合适不过了。
　　西撒.齐贝林，一个强大的战士，一个如同泡沫般华丽而绚烂的男人。
　　她理应也为这样的人物哭一场，哭他的决绝与壮烈，可那人现在还以英灵的姿态在她身边活蹦乱跳，着实让她心里的悲痛打了不小的折扣。
　　不管是什么未知存在引导了她与西撒的相遇，她都十分感谢。
　　还有梦里被他托付重任的那位乔斯达先生，那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和西撒针锋相对的场面实在是好玩极了。
　　不过旁观这一切的理奈时不时地还有些出戏，因为乔斯达先生和空条承太郎长的实在是太像了，他们那副优越的宽肩窄腰和常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好辨认的很。
　　昨天西撒问起这个名字时，空条的反应显然也证明了他们是一家人。
　　逝去的挚友重回此世，不知道总能猜中别人下一句台词的乔斯达先生能不能猜对这次西撒留给他的暗语。
　　不知道他能不能抓住这次奇迹，弥补二人满是遗憾的的分别。
　　真是让人期待。

　　至于那些从柱子里头爬出来的妖魔鬼怪，理奈猜测乔斯达先生应该是成功杀死了他们，毕竟人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并没有成为外来物种的储备粮。
　　霍，这么一看，西撒他们完全当的起救世主这个名头，可惜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他创造过如此丰功伟绩。
　　“西撒，你在吗。”
　　“早安，我美丽的女士，今早的你也美丽地如同初绽的蔷薇，阳光也为你的娇美俯首。”
　　嘴里抹了蜜的意大利男子倚靠在阳台边，太阳让他那头金发更显流光溢彩。
　　理奈没有理会他习惯性的甜言蜜语，看着快和阳光融为一体的青年，心里突然涌起一份难以抑制的冲动，她坐起身，伸手示意男人离自己近一些。
　　“怎么，难道我有幸得到美人的早安吻来开启这美好的一天吗？”
　　早安吻当然是不会有的。
　　待青年走至床沿，理奈直接伸手薅住了眼前飘逸的发带，西撒被她的动作带地立即弯下了腰。
　　橘色三角与紫色三角相间的发带，还是戴在这人头上比较好看，飘动的尾端像是活泼的风之精灵，嬉戏着追逐主人的步伐。
　　“我倒是觉得美丽的是你，继承了齐贝林这一姓氏的西撒先生，希望你的可爱发带能永远安稳地戴在你头上。”
　　“诶！小理奈你真的梦到我了啊，这可真是个和早安吻一样珍贵的好消息。看来我们之间的相性十分不错，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西撒这种毫不在意过去被窥视的态度让理奈隐隐松了口气，先前有了西撒的暗示，再加上梦境内容的刺激，让她不经思考便直接透露出她已经知道他过去的事实。
　　可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毕竟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种被迫的人生曝光，不过西撒显然对这件事接受良好，这让理奈放下心来。
　　或许就像西撒说的，他们之间的相性真的特别好，好到在相遇的短暂时间内边培养出了无需多言便能互相理解的默契。
　　似是为了补全邂逅时的遗憾，理奈松开手让男人重新站好：“西撒.齐贝林先生，即使现在我还未正式走上魔术师的道路，但毋庸置疑，你能成为我的英灵，陪伴我开始最初的冒险，是我的荣幸。”
　　金色还未从眼中隐退的女孩对她人生中第一个搭档绽放了饱含真心的灿烂笑容，像一朵冲着太阳恣意盛开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