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新晓零

38、卅柒

　　姬锦媚复工的第一天，晚上请了志愿医疗队所有的同事吃饭，表示感谢。
　　只有妇产科的方医生因为临时有孕妇难产要转剖腹而没能到场。好在庄明皓在处事上向来周到，在他知道当时好在有方医生在，锦媚才性命无虞后，便在锦媚休养那段时间，亲自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向其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他们这边结束时，庄明皓开车来接锦媚。
　　可当姬锦媚看到他开的车时，都不禁有些惊讶。他开的居然是一辆红色的四座跑车，她都从来没见过。
　　姬锦媚迟疑了一下，这才上了副驾。
　　庄明皓看着和她一起从饭店里出来的同事，探出头去，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问：“有人在东门方向吗？我们可以再捎带两个人。”
　　姬锦媚闻言又奇怪地看了庄明皓一眼，突然这么热心，可不像是他平时的风格。
　　姬锦媚本以为大家都会不好意思坐他们的车，谁知还真有两个同她并不算很熟的年轻女护士笑着回应，“真的可以吗？不会太麻烦你们吧？”
　　庄明皓亦回以一笑，“不麻烦，顺路而已。”
　　然后那两个女同事笑着说：“那就谢谢啦！话说我还从没坐过跑车呢！”说完便上了车。
　　姬锦媚：“……”她倒也不是小心眼不想捎上她们，只是她现在也满肚子疑问，想要问庄明皓。
　　她们既然上了车，便只能先等将她们送到家以后再说了。
　　终于等到俩人都下了车以后，姬锦媚这才问出憋了她一路的疑问，“这是你的车？”
　　“不是。”庄明皓倒是答得干脆。
　　“……那是谁的？”
　　“我租的。”
　　姬锦媚闻言更惊讶了，“租的？为什么要租？你自己的车呢？”
　　庄明皓的私车是一辆保时捷卡宴，后来他接管致远物流后，公司又给他配了一辆奔驰S350和一位司机。但和她在一起后，他一般都是自己开车。
　　庄明皓沉默了好一阵，才小声道：“我的车……太低调了。”
　　姬锦媚：“……所以你租车是为了装……”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出那个骂人的词汇。
　　庄明皓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姬锦媚扶额，“我可一直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庄明皓听她这样说，不免有些急了，“我当然不是这么虚荣的人！你觉得你爱上的会是一个这样虚荣的人吗！”
　　“当然不是！”姬锦媚斩钉截铁道：“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奇怪的事？”
　　庄明皓一时有苦说不出，憋了半晌，才终于嘟囔着说：“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
　　“为了我？”姬锦媚不解。
　　庄明皓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我是你男朋友，可有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在觊觎我的女朋友，你说我能不采取点行动吗？”
　　姬锦媚：“……”
　　她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庄明皓今天是故意租了这样“拉风”的车，也是刻意送她的同事回家的。
　　她想到他这一番“良苦用心”，忍不住笑了，“我以前真的都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有心机啊！”
　　心机皓：“……”
　　在这一场“输”了的庄明皓，当晚又在另一场里“赢”了回来。
　　姬锦媚浑身无力地躺在庄明皓的臂弯里，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吞活剥”，什么叫做“敲骨吸髓”。
　　庄明皓还想再来，她连连告饶，“哥哥我错了，你今天就饶了我吧。”
　　庄明皓失笑，“说好的要用一生好好报答我呢？这样就不行了？”
　　姬锦媚：“……”
　　庄明皓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好。那今晚我就放过你了。但……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要好好补偿我，连本带利那种。”
　　姬锦媚：“…………”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重新趴到庄明皓身上，“要不还是就今晚一次性偿清吧！”
　　庄明皓闻言笑起来，“你如果愿意，我当然也不反对。”
　　等到姬锦媚真的已经是整个人瘫在他怀里，庄明皓才终于放过了她。
　　两个人静静躺着，谁都没有力气再多动一下。
　　庄明皓慢慢同锦媚讲了那些一直没有同她讲过或还没来得及讲的事。比如，他不过是作为唯一的替补，才坐上了庄家掌权人之位。比如，他和田甄都已经补上了从前欠对方的那个告别。
　　姬锦媚听到庄明皓说，当时他刚拿到博士的录取通知书，庄致远却突然来了家里说要带他回庄家，并要他跟着自己学习历练，将来好在他死后接管致远物流。
　　庄致远在他成年后，便几乎没再来看过他们母子，只是每个月准时将他的学费和他们的生活费打到刘琳的账上。
　　庄明皓本来是不愿意回去的，他想继续去读书。但刘琳声泪俱下地求他，还说：“如果你不回去，那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私生子，而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只有你回去了，这一切才会改变！”
　　那时候，他真的就被这样的话动摇了。他一心以为，只要委屈自己一点，回到庄家，一切就会改变。
　　可是，他错了。
　　最后，什么都没有变。
　　姬锦媚听完这些，心疼他心疼地说不话来，只能拼命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哥哥你没错，错的从来都不是你！如果你现在后悔回到庄家了，那我们就离开；如果你还想去读书，那我们就去读书。”
　　庄明皓闻言笑起来，将头从她搂着自己的臂弯中抬起，笑问：“真的可以吗？你支持我现在离开庄家？我可是同他们签过合约的，要是我现在走的话，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到时候我就是真正的穷光蛋一枚了！”
　　姬锦媚被他气笑，“你不会是一直都以为我看上的其实是你的钱吧？”
　　“怎么会？”庄明皓想也没想便否认了。姬锦媚正觉开心，便听到他又说：“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看上的分明是我的脸！”
　　姬锦媚：“……”
　　姬锦媚懒得理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如果你真的去读博了，那你想选什么专业呀？”
　　“AI，人工智能。”
　　姬锦媚笑起来，“这个专业好，听起来就很厉害！”
　　庄明皓摸摸她的头发，“可惜你的男朋友没能去读这个厉害的专业，没办法变成你厉害的男朋友了。”
　　姬锦媚也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乱说！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觉得我男朋友不厉害了！在我心里，我男朋友最厉害！”
　　庄明皓瞬间觉得自己像被喂了口蜜似的，甜到了心里。
　　这就是锦媚与她母亲的区别。
　　这就是他爱她的理由。
　　姬锦媚看着他，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眉眼，“哥哥，你要相信自己，你这么优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好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人生虽然无法重来，但人生的选择还有很多。”
　　庄明皓也亲了亲她，“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突然就觉得，其实一切也没那么糟。虽然现在这个位置并不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但坐上这个位置的那天，我遇到了你。或许，这就代表，它也可以是一个新的美丽的开端。”
　　姬锦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记得，你觉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有你在，我就很幸福。”

　　第二天姬锦媚去上班，一大早便又收到快递送来的一大束花。
　　仍旧是白色满天星和紫色桔梗的组合，繁星点点，紫云团团，看起来漂亮极了，美而不俗。
　　花里还夹有一张卡片，姬锦媚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妹妹，我会努力刷新自己的存在感的。
　　姬锦媚失笑。
　　她们科室新来的一名小护士看见她嘴角的那抹笑，艳羡地说：“锦媚姐，你可真幸福！你男朋友也太好太浪漫了吧！这是什么花呀，我还从没见过呢！”
　　“这是桔梗。”
　　姬锦媚说着，便将整束花拆了，分了一些给那个小护士，“喜欢的话，就带回去插瓶吧。”
　　小护士见她这样“舍得”，一时又是替她心疼，又是感谢。
　　姬锦媚将花都分发给了想要的同事，最后没分完的那些，便送到了那些长期住院的老人家的病房里。
　　而每当有老人问：“这么漂亮的花是什么花？是从哪儿来的？”
　　姬锦媚都笑得格外甜蜜，回：“这是桔梗。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最后她只给自己留了几支。
　　分送完所有的花以后，姬锦媚给庄明皓发了条微信：
　　明天不要再送花了，我已经用那个花帮你在我们整个楼层都刷了一遍存在感。把那个钱省下来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庄明皓很快便回了她：谨遵女友大人之言！PS：感谢帮忙代刷存在感，等我今晚好好补偿你。
　　一听他说“补偿”，姬锦媚就有点条件反射，瞬间手指翻飞，飞快打下：补偿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的。
　　庄明皓见她秒回的这条信息，瞬间笑得东倒西歪，慢慢写下：怎么？不是让我带你去吃去吃好吃的吗？我本来想补偿你一顿大餐的，你不吃啊？
　　姬锦媚：……大餐啊，那还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