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麻烦带回家后灾难来了》大猫总犯懒

94、千面商人的礼物

　　听完嘎蒙和金耀、必斯特族和桑切斯族间的种种恩怨，褚寒露也明白了柯蒂死都不愿交出雾隐菇菌丝的理由。

　　金耀从独眼角人族带走了所有必斯特族族人。

　　他将必斯特族族人按彼此间的关系分成了数组，从每组中抽出一人，先后派往戾道口。

　　柯蒂是金耀在仅存的必斯特族中最看好的一个。

　　因为他夺食时的利落果断以及得手后的油滑老道，也因为他对桑迪的强烈保护欲。

　　前者能增加获取菌丝的成功率，后者有利于金耀更好掌握控制权，最大限度避免派出去的必斯特族逃跑。

　　诸多必斯特族中，他一眼便看中了这对兄弟。

　　金耀的要求很简单，带回雾隐菇菌丝，桑迪活，带不回，桑迪死。

　　还不是简单的死，而是极尽痛苦的死。

　　褚寒露沉默了。

　　说他天真也好、伪善也罢，知道来龙去脉后，褚寒露做不到让柯蒂交出雾隐菇菌丝。

　　当然，他也不可能代替忒鲁忒鲁做决定。

　　但从忒鲁忒鲁没有继续逼迫柯蒂，褚寒露想，忒鲁忒鲁应该也是默认了柯蒂保留菌丝，换回桑迪。

　　褚寒露心里不舒坦，习惯性的将背包中的东西一一取出，重新整理。

　　这是他来到迷雾空间后养成的习惯。

　　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些事情做，多少能缓解些许躁动。

　　柯蒂本没注意褚寒露的动作，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件似曾相识的物件。

　　灵巧翻身，迅速跳起，柯蒂一把捞起两件事物。

　　若非知道签订契约后，柯蒂无法伤害身为主人的褚寒露，柯蒂的行为足够忒鲁忒鲁把他拍扁好几回了。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复杂到褚寒露这样极擅长察言观色的老油条，也摸不到半点心思。

　　“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柯蒂说话的语调与他的表情一般，蕴含极端复杂的情绪。

　　褚寒露看向引起柯蒂巨大情绪反应的物什，眉头一挑。

　　那分别是一根打了十三个绳结的绳子，和手指长的半截香。

　　褚寒露曾经想把它们扔掉，最后却留了下来，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这般决定。

　　自从放进背包后，两件东西一直被褚寒露刻意忽略，如果今天柯蒂没有闹这一出，他还会继续忽略下去，直到有一天，彻底遗忘。

　　“你见过？”

　　“是……”

　　柯蒂看着手中的东西，眸光有些恍惚，似是在追寻过往时光，明明年纪不大，却带着骨子岁月沉淀的气质。

　　“你也跟千面商人有交易。”

　　柯蒂用的肯定语句，在看到两件东西的时候，他便已认定。

　　褚寒露没有直接纠正柯蒂的想法，避过是否与那怪异家伙交易的话题。

　　“我其实不太清楚它们是什么。”

　　指着香和带绳结的绳子，褚寒露用十分随意的口吻说。

　　柯蒂意外的张大眼睛，没从褚寒露脸上看出任何带有试探、欺瞒的表情。

　　虽不明就里，但柯蒂并未深入探究。

　　以他现在契约奴仆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多问。

　　想了想，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告诉褚寒露。

　　“这是中和香，以及伪装绳结。”

　　听名字，便能大致猜到中和香和伪装绳结的作用，褚寒露有些好奇，柯蒂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刚才柯蒂说“你也跟千面商人有交易”，既然是“也”，显然柯蒂还知道其他与千面商人交易过的人，说不定就是必斯特族，或者干脆是柯蒂本人。

　　“你跟那个……额……就是千面商人，你跟千面商人交易过？”

　　柯蒂勾勾嘴角，他到希望自己有幸与那位传说中的人物有交集，这样，或许很多事情会有所不同。

　　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涩。

　　“没有，我没见过千面商人，但这两件东西，我见过，伪装绳结我还使用过。”柯蒂顿了顿，闭上眼睛，将情绪统统藏起来：“金耀给我的，在让我前往戾道口前。”

　　原来如此。

　　与千面商人有交易的，不是必斯特族、不是柯蒂，而是桑切斯族。

　　“我能成功取回雾隐菇菌丝，伪装绳结的作用至关重要。”

　　从嘎蒙一度伤害甚至杀死必斯特族的战士就能看出，他的意识已经被侵蚀到极致。

　　柯蒂也好，其他必斯特族族人也罢，靠着嘎蒙残存的那点执念取回雾隐菇菌丝的概率能有多少？

　　也就比金耀等人多出一线可能罢了。

　　伪装绳结，便是金耀为了增加成功率，匀给他们的道具。

　　它的作用很简单，就是伪装。

　　将绳结解开系在身上，便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伪装状态。

　　无论迷失生物还是异种，都会将伪装者视作同伴。

　　只要伪装者不攻击，被迷惑的生物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他们。

　　伪装绳结是限次道具，每个绳结可使用一次，效果消失后，便会变成没有任何特殊力量的凡物。

　　褚寒露的这条有十三个绳结，也就意味着能用十三次。

　　即可以自己分十三次使用，也可以像金耀那样，一个绳结一段分开后，分别给不同个体使用。

　　取菌丝的过程，比柯蒂预想的容易很多。

　　或许是周围没有了虎视眈眈的桑切斯族，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

　　柯蒂遇到的嘎蒙族长，状态虽然糟糕，却远不如战士们带回的消息中那么骇人。

　　他不会说话，思维简单，却能分辨出族人的气息。

　　至少，能分辨柯蒂的种族。

　　没有战斗、没有借助伪装绳结，仅凭必斯特族的族人身份，柯蒂便从嘎蒙手中得到了菌丝。

　　交托了雾隐菇菌丝，嘎蒙的最后一点执念亦随之消失，卡在临界点的异化亦随之完成。

　　一个可以以一敌三，力抗三个桑切斯族高阶变异者的强大存在，根本不是柯蒂一个小小中阶必斯特族能够抗衡。

　　好在，他手中有金耀给的伪装绳结，有惊无险的逃离了戾道口。

　　之后，柯蒂便寻着金耀给的道具指引，一路寻了过来。

　　路上也遇到不少意外，都仗着种族天赋和谋算躲了过去，直到遇上褚寒露和忒鲁忒鲁，栽了个大跟头。

　　听到柯蒂说栽在他和褚寒露手上，忒鲁忒鲁嗤笑道：“活该！”

　　柯蒂心中憋闷，却无从反驳。

　　他可不就是活该吗？

　　若非想坑忒鲁忒鲁和褚寒露帮他挡灾。

　　就不会将四臂夜叉引向他们，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使用能力，以至于浪费了最后的保命手段。

　　才有了后面为活命，以雾隐菇菌丝为饵，向忒鲁忒鲁求助，直接导致柯蒂被坑成褚寒露的契约奴仆。

　　真要说起来，柯蒂与忒鲁忒鲁及褚寒露间的孽缘，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个儿作出来的。

　　没能力跟忒鲁忒鲁叫板，又不愿想自己身上的倒霉事儿，柯蒂直接转移话题。

　　“伪装绳结的作用你们知道了，至于中和香，我见过它引起的骚乱。”

　　“什么骚乱？”

　　“聚居区覆灭的骚乱。”

　　……

　　卧槽！

　　褚寒露简直无力吐槽。

　　聚居区覆灭这么大的事，你就简简单单用“骚乱”带过？？？

　　看向柯蒂的眼神不由自主变得古怪起来。

　　柯蒂被褚寒露盯的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你那什么眼神？”

　　看恶棍的眼神！

　　褚寒露心里咕哝一句，嘴上只说：“没啥，你继续。”

　　中和香，中和的不是其他，而是雾隐菇代谢产生的同质因子替代物质。

　　这种替代物质，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其性质与同质因子有一定共通性，可替代同质因子成为迷失生物在迷雾空间生存的必要条件。

　　充斥同质因子替代物质的区域环境，又称雾隐环境。

　　迷失生物身处雾隐环境，依旧会持续同质化变异，但变异速度只有直接接触同质雾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且雾隐环境至今没有致使迷失生物异种化的先例。

　　与迷失生物不同，替代物质无法完全取代同质因子，成为异种生存的必要条件。

　　异种处于雾隐环境中，不会如真正的无雾环境般迅速衰弱、死亡。

　　却会持续破坏它们的身体。

　　随着异种在雾隐环境中逗留时间增长，它们的力量会逐渐流失，感知麻痹、行动迟缓，最终失去所有知觉与行动力，变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替代物质作用于迷失生物和异种的巨大差异，令雾隐环境成了受困迷雾空间的异界生物的主场。

　　除了代谢替代物质，雾隐菇菌盖边缘，向外辐射密密麻麻头发丝粗细的菌须。

　　菌须自带迷惑性及隔绝效果，可完全融入、模拟环境。

　　褚寒露在嘎嘎第聚居区外完全无法察觉聚居区的存在、迷雾被隔离在菌盖笼罩范围外等，都是菌须的作用。

　　菌须几乎没有存在感，哪怕直接触碰到，也会将之忽略。

　　雾隐菇的“隐”字，便源自于菌须的特性。

　　可以说，雾隐菇的存在，才是聚居区的根本。

　　有了雾隐菇，迷失生物才能在危险的迷雾空间中，拥有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没有雾隐菇，哪怕聚集再多迷失生物，也称不上聚居区。

　　野生雾隐菇无法操控，但若取得雾隐菇菌丝，将自身血液掺入培养雾隐菇的养料中，经年累月的坚持，待到雾隐菇出菇，便能与培养者形成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这也是金耀等迷失生物，为雾隐菇菌丝疯狂的原因所在。

　　知道了雾隐菇与聚居区的关系，联系柯蒂口中毁灭聚居区的“骚动”。

　　中和香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便很容易猜了。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灾难啊……”褚寒露叹息着说。

　　柯蒂看了他一眼，没对褚寒露的感慨发表任何意见，继续道。

　　“中和香的作用过程相当平缓，难以察觉。当生活在聚居区中的迷失生物察觉不对时，他们中绝大部分，已经出现呼吸困难、四肢乏力等症状。”

　　是了，雾隐环境中，没有同质因子，当替代物质被中和香中和，相当于人类失去氧气、鱼儿离开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

　　更可怕的是，同质雾消失，可以靠肉眼分辨，氧气不足，立刻会感到呼吸不畅，中和香对雾隐环境的破坏，却是润物细无声式的改变。

　　“还真是……歹毒的玩意儿。”

　　可不就是歹毒吗？

　　不出现症状的时候发现不了，出现症状了来不及弥补，除了乖乖认栽，还能怎么着？

　　“也就那样，这种地方，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听到褚寒露的评价，忒鲁忒鲁舔了舔爪子，说。

　　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吗？

　　忆起遇到顾赜以后，遭遇的种种与空间交互、与同质雾有关的事件，褚寒露不得不承认，忒鲁忒鲁说的很对。

　　太一针见血了，以至于他下意识想逃避。

　　然而，对于聚居区而言，中和香只是一个开始。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为了不莫名其妙死去，生活在聚居区中的迷失生物们，不得不暂时离开。

　　随着越来越多迷失生物离开受雾隐菇庇护的区域，异种们如同海中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向这片区域聚集而来。

　　在中浓度区活动的迷失生物，大部分是经过初阶菜鸟期磨砺且成功存活下来的中阶变异生物。

　　它们普遍具有不弱的战斗力，少部分战斗力不强的生物，往往也会有不错的保命技能。

　　赶在异种对众人形成合围前逃离虽然麻烦，但危险程度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至少强过留在被中和香破坏的雾隐环境中等死。

　　怀揣如此想法的迷失生物，最终成功远离聚居区的百不存一。

　　因为，使用中和香的那位存在，是真的想要将聚居区覆灭，并让聚居区中的所有人一起为之陪葬。

　　他动用的道具不止一种，除中和香外，还使用了能够刺激异种进入兴奋状态，极其吸引异种的气味。

　　铺天盖地的异种源源不断聚集，惨叫与鲜血，如同疯狂音乐家演奏的乐曲篇章，每一个音节都充满暴力，叫人忍不住颤抖。

　　话说到这里，柯蒂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一群失去保护，又遇到凶残刽子手的羔羊，所作所为，都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听完故事，褚寒露的目光定定落在柯蒂手上的物什上。

　　千面商人送给他的小玩意儿，可还真是够小的，也不知对方图些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