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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卫子儒 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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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儒篇
年桑死了
卫子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死了？
年桑，那个和赵斯言谈恋爱的年桑，你在论坛上承认过的妹妹年桑，她死了，为了救赵斯言被车撞了。
不可能！
卫子儒根本不相信，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年桑，更何况他还给她下了心理暗示，她已经放弃赵斯言了，怎么会因为救赵斯言而死呢，真是笑话。
他站在太平间，手边就是盖了白布的尸体，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年桑死了，唯一知道他所有的不堪的人死了，他精心引导的伙伴死了。
他抬起手，按在胸膛上，感受到手掌下心脏扑通扑通有力地跳着，他才恍然，原来他还活着。
可是，有什么意思呢？
他是为了年桑回来的，现在年桑死了，他却还活着，啊，对了，赵斯言也活着。
真可怜，赵斯言的萤火灭了，他留在世界上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像他一样。他们就像阳光的跗骨之疽，侵入内部却铲除不掉。
多可笑，向往光明的人总在牺牲，堕入黑暗的人却苟延残喘着。
他站在冒着寒气的太平间，恍惚中回到了那场噩梦。
“哭什么哭，md，再哭打断你们的腿！”凶狠的男人手中拎着一根粗壮的木棍。
昏暗的小屋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只不过这些祖国的花朵都眼眶通红，满脸惊恐，抽噎着控制住自己的哭啼。
他们见过，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一个小孩子的腿，他说的是真的。
男人不耐地看着他们，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角落——那里有个十分漂亮的孩子，在一众狼狈的孩子中，他放佛就是来自天堂的天使，尤其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迷人。
真tm好看！
男孩怯怯地蜷缩在角落，强自镇定，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惊慌和不安。
男人走后，那些小孩子缓和了些。有胆大的还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话，年桑就是其中一个。
她也很害怕，可是旁边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小哥哥，你叫什么啊？”她怂怂地问。
被搭话的男孩愣了一下，看向发问的人，微卷的短发微微遮掩住了她的面容，露出的黑黝黝的眼珠亮晶晶的。
“Ryan.”纯粹的美音从男孩口中发出，舌尖上挑又落下，仿若呢喃的爱语。
年桑眨眼，又眨眼，然后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快速跳过了盲点，指了指自己，“桑桑。”
男孩歪了下头，“桑桑。”
年桑看着Ryan的模样，眼睛更亮了，她微微笑开，脸侧的卷发被她随手往旁边一拨，那精致可爱的面容就出现在了Ryan的面前。
“你长得真好看，像天使。”
Ryan脸瞬间就红了，他抿了抿唇，蓝色的眸子像阳光下的大海，波光粼粼，“谢谢，你也是。”
或许因为这几个胆子大的孩子开了头，那些小孩子们也微微放松了，开始交头接耳。
最受欢迎的当然是Ryan，这不，一会儿的功夫，桑桑就被挤远了。
Ryan处在人群之中，脸和耳尖通红，鲜少与同龄人打交道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坐在原地乖乖地回应他们的问题。
即使是这样那些小孩子的热情也不减，反而对Ryan的回应更加开心。
拿着馒头进来的男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一进门，那些小孩子才从交到好看的朋友的喜悦中回过神，一个个瞬间脸色苍白，害怕地往角落躲。
更因为得知Ryan比他们大几岁而寻求他的庇护，而Ryan才不过八岁。
“呦，抱成团了？”男人嗤笑一声，饶有兴味地扫视一圈，“这是你们的晚饭，一人一个，多了没有。”
把手中的桶放到地上，他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多了些别的东西，“一会儿有叔叔会带一个小朋友去吃更好吃的东西，你们想好谁去。”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Ryan的身上。
他一走，那些被饿了一顿的小孩子们都一拥而上，一人拿了一个，正好够分。
可是，不够吃。
吃完了馒头，他们却觉得更饿了，想吃肉，想喝可乐，想吃辣条……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男人说的话，很好吃的东西……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先去。直到另一个男人进来，长相更凶狠，看一眼就能吓哭的那种，胆子小的根本不敢抬头。还是一个实在饿的不行的胖小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啧。”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带着他出去了。
小孩子都想等小胖子回来问问他吃了什么好吃的，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是大太阳，小胖子回来了，脸色苍白，缩在角落，一有人靠近就发疯一样咬人。
小孩子们都怕极了，离得远远的，不敢上前问。
这一天晚上那个男人又来了。每天三个馒头根本就吃不饱，依旧有小孩子主动被带走。
可是到了隔天早上，没有回来。
第三天，一个长相有些漂亮地孩子回来后沉默不语，到了第四天她又被带走了，第五天又是她……
根本不用再主动，那个男人放佛特别喜欢那个小女孩，这让每天都吃不饱的其他小孩子有了怨怼，开始有意无意地孤立她。
直到第七天，那个男人换了人，而那个女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久而久之，小孩子们也隐约意识到，被带出去不是一个好事。可是饥饿让他们更难受，小木桶里的馒头太少了，于是有大孩子抢了两个馒头，有一就有二，每天都重复着为食物而争抢的现象。
年桑是怕饿的，可她也怕那争抢的场面，所以没回都是等争抢最激烈过后才顺手摸一个馒头。直到她发现Ryan不去抢而饿肚子。
她很生气，好看的小哥哥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于是她每天都摸两个馒头，有时候抢不过只摸了一个，她就和Ryan一人一半。
到了这时候，美丽似乎没有任何用处，那些围在Ryan身边的孩子也无心再去和他的说话。于是，Ryan身边就只有年桑还围着转。
而每晚也没有人站出来，不代表男人不会带人走，没有了主动的，他的心思放佛一下就放开了，只带漂亮的小孩子。
直到这天，那个人要带走年桑。
“不要，我不要去，我不要……”年桑拼命挣扎，可她的你力气太小，只能被眼前拖。
她的眼睛哀求地扫过那些白天和她聊的很好的人，期望他们能救救她。可是那些小孩子都紧紧蜷缩着，不敢抬头。
“等等。”
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看向那个身子细微颤抖着站起来的男孩。
“我替她去。”
他这样说道。
卫子儒睁开眼，掀开了白布。年桑苍白晦暗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又把手按在她心脏处，没有一点回响。
真的死了啊。
Ryan回来时身上的小西装布满脏污，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年桑紧挨着他，眼睛已经哭肿了，想核桃壳一样，眼珠都要看不见了。
“哥哥……”
那天她吓坏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Ryan被带走才恍然大悟，她拼命拍着门板企图求他们把哥哥换回来，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叫喊了一夜，嗓子疼，眼睛疼，脑仁疼，手疼，全身都疼，可她的疼换不回哥哥。
“没事，我很好。”Ryan温柔地伸手擦去年桑又划过脸颊的泪珠。
年桑摇头，她知道他不好，被带走的小孩子过上几天就会被“杀”，她不要哥哥“死”。
Ryan无奈地看着年桑，他比年桑大三岁，当然有义务保护妹妹了，他不觉得他当初站出来做错了，甚至还为保护了妹妹而开心。
或许逆境真的会促使人成长，从刚开始说一句话就要害羞的男孩，如今已经有了担当，还学会了面不改色的说谎。
他从破损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包起来的被压烂的蛋糕，“你别哭了，哥哥给你蛋糕吃，好不好？”
年桑咬着唇，看着他手中的蛋糕，空荡荡的肚子疯狂叫嚣着想吃，可她摇了摇头，“我不吃，哥哥吃。”
Ryan眼睛微弯，“哥哥每天晚上都会吃到，这是给桑桑的。”
可是年桑还是摇头。
Ryan只好说，“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年桑舔了舔唇，迟疑着点头，然后把压得最烂的部分吃了干净，剩下比较好的部分递给了Ryan。
Ryan注意到了，他眼眶一红，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委屈和恐惧。他三两下解决了蛋糕，又一把抱住了年桑，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积压在心中已久的泪水喷涌而出。
“桑桑——”
年桑怔愣着没有动，她缓缓抬起手学着当初妈妈哄她的样子，轻拍Ryan的背。
“哥哥，等我们出去了，我会找到更好吃的东西送给你的。”
她以为Ryan因为蛋糕不好吃才哭的。
年桑对即将到来的夜晚很害怕，可她紧握住拳头，打定主意这次绝对不能让坏人带走哥哥。
可这次坏人带的是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哭闹着不肯走，可是无力阻止。
她眼睛猛地看到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突然大叫:“你们昨天不是带的他吗，今天应该还带他啊，为什么要带我！”
所有人都呆住了。
卫子儒回想到有趣的地方，竟笑了出来，他还记得当初桑桑维护他的模样，像一只被触碰到逆鳞的母狮子，凶狠极了。
他到现在也想不出，为什么一直软软的小丫头会突然变得那么凶，可不得不说，他喜爱极了。
可是，天使也会堕落么？
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了。
听说赵斯言疯了，也对，生命里的光消失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不想清醒的事吗？
他选择了最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无趣的人生。
我的天使，请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