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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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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上袭,跑车的轰鸣声在山间响起。江若年借了谢诚恩的跑车给冥月和衫袖清跑道,顺带雇了两个人负责警戒,避免出现误入车辆。
赛车本就是一场速度的盛宴,超高的速度下陡然遇到车辆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预备——开始!”一声令下,起跑点的车辆“倏”得冲出。
江若年站在半山上的观看台观看,黑夜的长风将他的黑色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衫袖的赛车水平早已不是江若年能相比,现在他开车技术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动,越发成熟稳重,会计算车辆在整个赛道的损耗,什么时候冲,什么时候缓,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不愧是蝉联埃塞三年的冠军。
结果毫无疑问,冥月冲过终点的时候,衫袖已经下车,斜靠车门,一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烟等他。
冥月的车门迟迟没有打开。
衫袖等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摇下,里面是一张丧气又不甘心的脸。
两个人不知道在那聊什么,和江若年一起看比赛的杉杉问:“不过去吗?”
“你觉得他怎么样?”江若年问。
“有点实力,但和职业赛车手比,远远不够。”杉杉想了想回道。
“你很自信?”
“还好。”杉杉一笑,笑得自信。能作为碧珊娜下一任队长候选人,杉杉本身自然有傲视群雄的实力,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衫袖,从来都只有衫袖,也只有衫袖。
这是他的傲气。
江若年一笑,示意他看向对面。
那边车门打开,冥月开心得跑下车又蹦又跳,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欢愉。
能让冥月这般开心的只有一件事。
杉杉脸上的笑容变淡,他不是不高兴有人和他竞选下一任队长,而是他不满意衫袖给自己挑选的对手。杉杉从不怕竞争,而是他看过冥月的赛车,觉得他当不起自己努力想要击败的对手。
俱乐部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比下去,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江若年大概能猜到衫袖的打算,冥月是一块磨刀石,磨得是杉杉这把刀。
冥月想要进俱乐部,衫袖给他一次机会,至于他能走多远,全看他自己。
杉杉本身便拥有出色的赛车天赋,但他的赛车过于自信,该缓的时候不会缓,只知道极限的速度。但这是不对的,适应赛道,轻缓有度才是王道。杉杉要学的还有很多。
衫袖站在终点,冲他们挥手,示意杉杉回去了。
杉杉驾驶杉山号离开,江若年和衫袖遥遥相对,相视一笑。
不需要过多的言辞,彼此点头告别。
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却比陌生人熟悉点。
这样也挺好。
衫袖告诉冥月之后自己去碧珊娜报到,他便和杉杉一同离开。冥月太过高兴,没有注意到杉杉离开时对自己的冷淡,他高兴得开车跑过去和江若年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
“天啊!我能去碧珊娜了!……我真的能去碧珊娜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能相信吗?杉杉同意我去碧珊娜了!……你知道吗?我原本都几乎绝望了!但现在我能去玩赛车啦!哈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冥月开心得语无伦次,像只快乐的在原地打转的小蜜蜂。
“恭喜你。”江若年递给他一瓶水。
冥月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半,喝完才稍稍缓和自己过于快乐的心情。
“谢谢你,没有你请来衫袖,我恐怕这辈子就和赛车无缘了。”冥月看着江若年真心实意道。
“我请来衫袖只是再给你一次机会,能获得他的认可是你自己的努力。”江若年道:“但你要明白,现在的你和碧珊娜的职业选手还相差很远,你想要成为真正的赛车手,接下来你就要开始学很多很多东西,而所有学到的东西只有一个目的:和时间赛跑。”
“嗯!”冥月重重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家。
冥月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走上了一条未来不可预知的道路,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好和坏的定义,靠他自己的天赋,更靠他的努力。
上天从来不辜负努力的人。
江若年一边开车一边给雇来的两个人结算,谢诚恩的电话迫不及待打进来,询问他是否把赛车的过程录下来。
“你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江若年没好气道。
谢诚恩心虚得看了眼墙上的钟,“我刚刚一觉睡醒……”
“呵。”江若年一声冷笑。
“你快告诉我结果!冥月怎么样了?赢了衫袖没有?”谢诚恩厚着脸皮急吼吼道。
“有第二种结局吗?”江若年问。
“唉……”谢诚恩忍不住叹口气,他脚趾头想也知道结果,只是盼着那么一点奇迹。人啊,总是不死心,“如果衫袖真能输给冥月,那他的冠军也太水了……”
“你现在回来了?”
“嗯,两个小时后到。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天考试。”江若年叮嘱道,大概昨晚没睡好,他忍不住无声打了个哈欠。
等他睁眼时,刺眼的车灯一下子戳瞎了他的眼睛!
“呜!——”紧随而来刺耳的喇叭声。
远光灯的照射下,江若年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他努力紧急刹车,然而两车的距离仍然在不断拉近。
“嘭!——”得一声,江若年只感到整辆车飞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江若年!江若年!你没事吧!江若年!江若年!……”
江若年短暂得听到电话那边谢诚恩的急促的呼叫,他想要回答,但声音还没发出他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货车司机惊慌得看着悲壮得凹陷的跑车,也不敢跑,连忙拨打120。
医院的紧急通道亮起,江若年满头血,不省人事得躺在担架上被送进急救室。
电话意外没有断开,谢诚恩从货车司机口中得到医院地址,连忙开了另一辆车赶去医院。
他紧张得站在急救室外祈祷江若年没什么大事,护士拿着账单来让他签字,谢诚恩看也不看刷刷签下大名。
“钱不是问题!麻烦一定要把他救回来!”谢诚恩抓着护手的手臂急切道。
“会的会的。”护士疼的挣开谢诚恩,“不过最好还是请病人家属过来。”
谢诚恩一愣,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江若年的家属,他问所在角落哭得一脸鼻涕的司机要过江若年手机,发现手机有密码锁,无法解开。
退而求其次,他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告之情况。
“江若年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谢妈妈当机立断道,“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谢诚恩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抬头看向亮着红光的急救室,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
江若年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那时候他在和自己打电话,是因为自己的电话干扰了他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谢妈妈很快赶到,看到一声不响沉默的儿子摸摸他的脑袋。
“我在这里,你白天还有课,你先回去吧。”谢妈妈心疼儿子道。
谢诚恩摇摇头,“今天最后一天期末考,我怕是因为我导致江若年真的有个万一……我实在没心情考试。”
“儿子。”谢妈妈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你在这里又能帮的了什么呢?妈妈在这里,放心,我会帮你照看好江若年的。现在赶去考试还来得及,去吧,等考完了再回来。”
“可是我……”
“有时候我们做一件事情是因为责任。”谢妈妈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谢诚恩愣愣得看着妈妈,她梳理着他的头发微笑道,“这就是长大,你外婆走的那天妈妈在去非洲的机场,当妈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很想很想立马回去送你外婆一程,见你外婆最后一面,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
“可是最后妈妈还是上了飞机,在飞机的洗手间里哭的泣不成声。”谢妈妈声音哽咽道,“行程安排在那里,非洲现场几十号人等着妈妈过去帮忙处理问题,每一天都是巨大的开销,他们等不起。”
“去吧。”谢妈妈亲亲谢诚恩的额头,“好好考试,这是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加油!”
谢诚恩缓缓直起身子,这是他第一次听妈妈说外婆的故事,之前妈妈只是简单的告诉她外婆是得癌症去世的,他不知道原来最后一天是这样的。
“我走了。”谢诚恩道。
谢妈妈冲他挥手。
谢诚恩一步步朝医院外走去,每一步都很沉重,他看到了医院外的阳光,那么刺眼,那么疼痛,就像成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