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27、挽留

　　因为胃出血他在医院又多住了两天，他身体虚弱，又不愿意搬回去住，奶奶只好请阿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万青去看他时简直不像个样子，很憔悴，脸色苍白，越来越瘦，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头发不打理，胡子不刮，几天时间而已，看上去像变了个人。
　　阿姨做好饭叫他吃，他对付几口就放了筷子，阿姨问他想吃什么他也不说，只好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菜，每次都是敷衍的吃几口，不出门，也不说话，大多数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后院看书，有时候书拿反了都不知道。
　　万青在他身边坐下，拿走他腿上的书，随手翻了翻，问：“还是因为他？”
　　像个假人，没一点反应。
　　万青心中有气，把书扔在旁边的桌子上，说：“严书楠，你是个男人，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你还真的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这下他终于动了，轻轻摇头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时间，这无可厚非，只要他能走出来。
　　“我要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回来可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会的。”
　　万青向他伸出手：“说到做到，不然绝交。”
　　严书楠握住他的手，笑着点头：“你放心。”
　　万青离开严书楠的住处后去了一趟严家，送完东西出来后按了池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他家阿姨。
　　“你找谁？”
　　“池帆彬。”
　　“你是他的朋友？先进来吧，他在楼上，我去叫他下来。”
　　“谢谢，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让他出来一下，我在外面等。”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站在路边的花台前，点了一根烟。
　　听见身后的开门声，他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狠狠踩灭，转身快步走过去。
　　“你找……”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
　　池帆彬揉了揉脸，回过头看着他笑：“够不够，要不再来一拳？”
　　“看来你很清楚我为什么打你。”
　　“想打我的人多了，我都要清楚原因吗？”
　　要不是看他年纪不大，又是严书楠喜欢的人，那副欠抽的样子，他绝对把他按在地上打得他哭爹喊娘，他的散打和跆拳道可不是白学的，从小到大打架他就没输过。
　　“要不是他因为你变成现在那副样子，我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万青比池帆彬高小半个头，凑近，盯着他的眼睛，咬牙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对他有意思，想和他在一起，就处理掉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一心一意的对他，要是不喜欢就滚得远远的，别磨磨唧唧，要是被我知道你拿他当无聊时的消遣，糟蹋他的感情，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听懂了吗？”
　　池帆彬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说：“我已经告诉他我要出国了。”
　　出国，怪不得，怪不得严书楠那么消沉。
　　万青咬了咬嘴唇，压低声音说：“你他妈真不是东西！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
　　池帆彬无所谓的笑笑：“哪有那么严重，他没那么脆弱。”
　　万青一手抓住他的领子，用力拉过来，手上青筋暴起，怒道：“你要是不喜欢他，一开始就别碰他！”
　　“我又没有强迫他，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各取所需，他也很享受啊。”
　　万青怒不可遏，再次扬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吼道：“放你娘的屁！”
　　这一拳几乎用了全力，直接把他打懵了，池帆彬半趴在地上，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爬都爬不起来。
　　“他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人渣！”
　　看来他想错了，真的只是严书楠眼光不好看错人，这个人横看竖看都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万青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池帆彬缓过来后爬起来，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耳边回响着万青的话。
　　朱觅云打开门，问他怎么坐在地上，这么冷的天，让他赶快进屋。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觅云走过去，看见他肿起的脸和嘴角的血，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他推开朱觅云的手，埋下头，不说话。
　　朱觅云拍拍他的背，温柔的问：“儿子，告诉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微微抖动，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打湿了一片，抽泣声越来越大。
　　朱觅云搂着他，心疼的安慰：“好了，宝贝，别哭了。”
　　池帆彬靠在她怀里哭了很久。
　　池帆彬没有说他为什么被打，也没说为什么哭，家里人只听阿姨说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来找过他，他心情不好，家里人也不敢一问再问。
　　池帆彬变了很多，家里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只是不愿意说。
　　苏妙休假后去看严书楠，他的状态已经好些了，胃口也不错，苏妙苦口婆心的叮嘱了他几句后就回家过年去了。
　　除夕前一天家里的阿姨让严书楠给打发走了，那几天他都是回去吃的饭，上午开车去，晚上开车回。
　　初三他们要去池家吃饭，严书楠不太想去，奈何池老爷子亲自过来抓人，他想跑也跑不掉。
　　进门后老爷子让严书楠去后院，池帆彬在后院浇花，严书楠成熟懂事，和池帆彬算是同龄人，应该能帮着他们开导开导，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太反常了。
　　知道老爷子的想法，严书楠有些想笑，对他说：“爷爷，我说话恐怕没什么用。”
　　“他肯定愿意听你的，以前就老爱念叨你，你去试试。”
　　让他去开导池帆彬，难道更需要开导的人不是他吗？好像他才是受伤的那一个。
　　池家后院也养了仙人球，池帆彬蹲在那里看，严书楠走过去，站着没说话。
　　池帆彬知道是他来了，他的脚步声太熟悉了，轻易就能听出来，而且他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无法形容的独特味道。
　　他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
　　“你爷爷说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可能因为要出国了，舍不得家里的人吧。”
　　提到出国，严书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池帆彬站起来转过身，严书楠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你的脸？”
　　“没事。”他转身继续浇花。
　　一个人执着于浇花，另一个人看他浇花，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非要出国吗？”他还是问出了口。
　　池帆彬愣了愣，继续手上的动作，说：“我一直都梦想能出国读书，特别是意大利，我最喜欢的国家，真的很好。”
　　“很好，好什么？”
　　“什么都好，太阳更亮，月亮更圆，女人也更好看。”
　　很明显两个人都生气了，气氛僵持不下，没人愿意再开口。
　　到底在气什么？
　　这个气那个不知好歹，那个气这个多管闲事。
　　老爷子过来看到两个人脸色都不好，叫他们进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朱觅云提了一句池帆彬要出国的事，几位长辈就讨论了起来，池帆彬心气不顺，不耐烦的放下筷子：“能不能别说了。”
　　老爷子不满道：“臭小子，什么态度，没礼貌！”
　　他重新拿起筷子，放缓语气：“对不起。”
　　奶奶笑着说：“没事没事，帆彬有追求，我们也是为你高兴，不说了不说了，赶快吃饭吧，菜该凉了。”
　　接下来饭桌上安静了许多。
　　吃完饭走的时候老爷子对严书楠说：“刚刚那小子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就这样，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让他给你道歉。”
　　说着把池帆彬喊了过来。
　　严书楠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池帆彬，轻笑着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