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23、失望

　　他这个旁观者比当事人更难堪，他走得很快，阿姨说话他也没有听见，离开池家后他没有进家门，开上自己的车走了。
　　池帆彬穿好衣服跑出门正看到他的车开过：“楠哥！”
　　严书楠没有理会。
　　他的车像脱缰的野马，在马路上乱窜，天色慢慢暗下来，路上的车越来越多，池帆彬开车紧跟在后面，手在发抖，一直给严书楠打电话，但他根本不接。
　　手机被扔在后座，严书楠现在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全是池帆彬和别的人上床的画面，他猛踩油门，不管不顾的一直往前冲。
　　严书楠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别的男人上床！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池帆彬以前也有很多女人啊，他睡过的人还少吗？
　　半个多小时后严书楠的车终于在一架桥上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走到护栏边，池帆彬车还没停好就下车冲了过去：“楠哥，你要做什么！”
　　他伸手想抱住严书楠，还没靠近，被一拳打倒在地，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嘴里也出了血。
　　他刚站起来，又狠狠挨了一拳，这次没有倒。
　　严书楠凑近，揪住他的领子：“池帆彬，你耍我是吗？”
　　池帆彬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愣了片刻后笑了，摇头说：“没有。”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在严书楠看来，他的表情无异于赤果果的嘲笑，严书楠恨不得撕了他，咬牙道：“你本来就这么滥交吗？”
　　他无所谓的说：“我是什么样你不了解吗？楠哥，我以前也有很多女人。”
　　他根本就没当回事，他表现得越不在乎，严书楠越气。
　　“男人，女人，来者不拒是吗？你不怕脏，不怕得病吗！”
　　“哪儿那么严重，我很注意的，也不是谁都上，我喜欢柔韧性好的，不然身体太僵硬，不好弄。”
　　“池帆彬！”
　　池帆彬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远处，今晚的路灯不够亮，风很凉。
　　他很快收回视线，笑着对严书楠说：“不过是玩玩而已，我对男人的身体始终没有太大兴趣，没有女人柔软，做时候的体验不好，也不尽兴。”
　　听听，这说的什么狗屁不要脸的话，真让人恶心！
　　严书楠推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两口后夹在指尖，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平复自己的情绪，问：“那我呢，你把我当什么了？床伴？还是无聊时的消遣？”
　　“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能让我有兴奋，而且你是我楠哥啊，咱们有交情，别人怎么能和你相比。”
　　简直是在放屁！
　　在他池帆彬眼里，其实他跟那些“玩玩”的人根本没什么两样，池帆彬从来没有承诺过要和他在一起，做也是他自愿的。
　　严书楠笑了起来，他怎么那么天真呢，从一开始池帆彬就说过不喜欢他，明知他流连花丛，风流成性，还偏上赶着要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结果呢，换来了什么？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图什么？啊？图什么？图他拿你当猴耍吗？
　　鬼迷了心窍，自讨苦吃！
　　严书楠要走，池帆彬拉他，被严书楠一把甩开，半截烟掉在地上。
　　“你他妈的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池帆彬，你非要这样对我吗？啊？”说到最后哽咽了，他看着池帆彬，眼泪流了下来。
　　严书楠是个内心极其敏感的人，这种真心被人践踏的感觉，让他无力承受。
　　他说：“对不起。”
　　从小到大，严书楠没对别人动过心，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同性，然后为他拒绝了身边所有可能。
　　可这个人不喜欢他。
　　严书楠看着池帆彬有些发红的眼睛，心想算了吧，算了吧，就像他说的，算了吧，喜欢这个人真他娘的累啊。
　　“别跟着我。”他转身离开。
　　池帆彬站在桥上看着严书楠的车开走，颤抖的手捡起地上那小半截烟，猛吸了一口，无力的靠在护栏上，风越来越大，他埋下头，凌乱的刘海扫到眼睛，痒得不行。
　　对不起。
　　“叮咚”，门铃声响起。
　　万青打开门，看着面前的人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他把打湿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拍了拍头发上的雨水：“能进去说吗？”
　　“进来吧。”
　　雨下得不大，万青给他找了条干毛巾，问他：“要不要去洗洗？”
　　“不用了，有酒吗？”
　　“有，红酒还是啤酒？”
　　“随便吧。”
　　万青抱了一堆啤酒，又端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干，还有一大盘水果放在茶几上，说：“喝酒还得配点东西。”
　　“这么丰富，自己平时在家没少喝。”
　　“偶尔喝点，小酌怡情。”
　　两个人坐在地毯上，严书楠打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完。
　　“照你这么个喝法，我这点酒不出十分钟就被你喝光。”
　　严书楠又打开一罐，对他说：“多少钱，我买。”说完再次一口气喝完了。
　　“怎么了，喝这么猛，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严书楠背靠着沙发，一脸颓废：“我觉得我错了。”
　　万青开了一罐酒放在他面前，问：“因为池帆彬？你们把话说清楚了？”
　　严书楠摇头又点头，喝了一口酒。
　　看严书楠的样子肯定闹得很不愉快，池帆彬没有接受他，他笑：“既然这样，那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严书楠实在笑不出来。
　　“我今天去找他，发现……他和别的男人上床。”严书楠本不想说这种事，可他实在难受，不想憋在心里。
　　“这么劲爆，你怎么没拍下来……开玩笑的，他以前也这样乱来吗？”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
　　“如果他心不在你这里，你怎么做都没用。”
　　“你说得对，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和那些陪他上床的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苦笑摇头，继续喝酒。
　　这话信息量就有点大了，这么说来他们已经睡过了，如果池帆彬不喜欢他，那只能是为了性了。
　　“你们……做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技术不错，时间长，花样多，我配和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都忘记了思考，要是平时他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万青满头黑线：“嗯……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他的感觉。”
　　“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的感觉，应该不错吧。”回想起来多少有点难为情，可是想想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在他身下喘息，严书楠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今天的严书楠和平时不太一样，说话很放得开，语气也很冲，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脾气，有棱角的人，平时对谁都彬彬有礼，语气和善，掩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看上去像个木偶。
　　池帆彬对他伤害太大的缘故吧，端也端累了，还是要学会释放自己，负面情绪堆积太多一般人都承受不了。
　　“那他应该是对你的身体很有兴趣。”
　　“不知道，他以前拒绝我的时候说他喜欢女人，后来和我睡了，现在开始找别的男人了，刚刚又说比起男人来更喜欢女人的身体。”
　　“他以前没找过男人？”
　　“不清楚。”以前严书楠确实没看到也没听说他找过男人，不过现在不确定了，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时候他的表现那么好，娴熟得过分。
　　“男女通吃？这小孩儿不简单啊。”
　　“算了，不想说了，倒胃口。”
　　外面雨好像下大了，万青去关了窗户，问他：“你开车来的，等下怎么回去？”
　　“不回去，在你这儿借宿一晚。”
　　“啊？你……要献身吗？”
　　“还没喝几口就醉了？”
　　万青喝了一口酒，大声笑：“哈哈哈！开玩笑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趁人之危的，这里有空房间，你就放心睡吧。”
　　严书楠认真的看着他说：“其实你真的不错。”
　　“所以呢？要以身相许吗？”
　　“不，我拿你当朋友。”
　　这回答真叫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