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14、积雪

　　池帆彬喜欢女人，这对严书楠来说是个不争的事实，是无法扭转和改变的东西。
　　作为邻居，作为朋友，作为兄弟，偶尔见一面，一起吃顿饭，闲聊几句，严书楠慢慢觉得他可以把那份感情埋在心里，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会难过一些，实在难受就抽根烟，喝杯酒，或者玩游戏宣泄一下。
　　池帆彬上大三后就很少来严家了，基本学校不放长假他不会回家，他们私下也没有任何联系，偶尔听来串门的池家夫妇提两句。
　　严书楠毕业后就离开了财务部，陈茹直接给他挂了个副总的职位，把他带在身边学习，公司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严家的大少爷。
　　年后严书楠随陈茹去北方出差，到酒店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严书楠回房换了身厚些的衣服后出了房间。
　　陈茹在走廊上和秘书交代事情，恰好看见严书楠出来，问他：“书楠，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转转。”
　　“外面下雪了。”
　　“没关系，在附近随便转转。”
　　严书楠表面看上去对谁都客客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并不是那样，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不喜欢交际，不善于倾诉，对家里的人也是。
　　即便如此陈茹还是看出来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外面冷，早点回来。”
　　“好。”
　　走出酒店，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不多，他将手揣在兜里，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来，有的堆积，有的融化。
　　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模糊，渐渐不成形。
　　电话一直在响，严书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
　　“楠哥，你那边是不是下大雪了？”他很激动，他没见过大雪，南方的冬天极少下雪，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
　　严书楠停在路灯下，脚下的影子清晰了许多，他抬头看向空中：“嗯，在下。”
　　“城里的雪看上去肯定别有一番风味，美吗？”
　　“美。”
　　池帆彬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鸣笛声，问：“你在外面？”
　　“嗯，知道下雪了，出来看看。”
　　“那你要好好欣赏，方便的话拍几张照片回来，让我也长长见识，感同身受一下。”
　　他问：“你很喜欢下雪？”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起来，说：“其实是我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下雪，我这不是没机会带人家过去看嘛。”
　　“是吗，好啊。”
　　挂掉电话严书楠随手拍了两张照片发过去，一张拍的是头顶的路灯，灯柱顶上有少量积雪，一张拍的是脚边的垃圾桶，盖子上铺了薄薄一层，两张照片都能看出雪花还在飘。
　　池帆彬很快回了消息：好看，拍得还蛮有意境的，哈哈哈。
　　手已经冻僵了，严书楠收起手机，感觉好像越来越冷了，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掉头往酒店走。
　　回到酒店时雪已经下了很久，积雪也厚了，严书楠又拍了两张照片，存在手机里，没有发出去。
　　陈茹在活动上碰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知道他们第二天早上要走，晚上请客吃饭，严书楠也去了。
　　陈茹的老同学叫万伟强，珠宝大亨，吃饭时他带来了他的老婆，还有儿子和女儿。
　　他的儿子叫万青，硕士回国，二十四岁，一表人才，女儿万若，马上大学毕业，二十一岁，温婉漂亮。
　　吃饭期间万伟让严书楠和万若互留联系方式，严书楠看在陈茹的面子上不好直接拒绝，就同意了。
　　晚上回酒店严书楠收到万若发来的消息，他敷衍的回了几个字对面就没了动静。
　　第二天上午是万伟强送他们去的机场。
　　飞机上陈茹问他觉得万若那女孩怎么样。
　　在陈茹看来两个人性格各方面是合适的，又门当户对，既然万伟强有这个意思，只要严书楠愿意，家里也喜闻乐见。
　　“还不错。”
　　“那……”
　　他说：“我没什么想法。”
　　既然他不喜欢，陈茹也就不提了。
　　苏妙的新戏在大学取景，早上给严书楠发消息，他还没上飞机，等他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的去公司开会。
　　晚上苏妙还没收工，许多围观的学生都走了，池帆彬和徐腾勾肩搭背的从旁边的小路经过，走路偏偏倒倒，看样子是喝了酒，还有两个女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四人都朝这边看了一眼，池帆彬笑着对苏妙挥了挥手，准备走时被叫住了。
　　“池帆彬。”苏妙走过去。
　　池帆彬站直身体，问：“你叫我？”
　　“嗯。”
　　“有什么事吗？”
　　……
　　“怎么了？”
　　她说：“刚刚书楠出车祸，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吗？愚人节还有几天才到呢。”说完他盯着苏妙的眼睛，几秒后转身跑了。
　　等苏妙反应过来，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通往校门的那条路上。
　　他那么着急干嘛呢？
　　刚刚休息时苏妙给严书楠打了电话，苏妙不会频繁的联系他，一是因为不敢，怕他嫌烦，二是平时忙，她忙，严书楠也忙，今天回到大学，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就想着能以这个由头和他聊上几分钟，显得不那么刻意。
　　电话接通，那边率先传来警笛声，有许多人在说话，很嘈杂，像在吵架，但又听不清具体在说的什么，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着急的喊了一声：“书楠！”
　　没有任何回应。
　　“喂！书楠！”她屏住呼吸，生怕错过那个人的声音。
　　“喂？苏妙。”
　　听到严书楠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问他：“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车子被撞了。”
　　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紧张的问：“怎么会被撞呢？那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别担心，我没事，先不和你说了。”
　　电话挂了后苏妙怎么都放不下心，想去看看情况，但她又走不开，接下来是她单人的戏份，整个团队现在都在等她一个人。
　　然后她看到了经过的池帆彬，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女孩，鬼使神差的对他说了那句话。
　　她真心为严书楠感到不值，就像她的朋友说她对严书楠一样，明知不可能还一心扑在他身上。
　　晚饭应酬时严书楠来者不拒，喝了很多酒，加上撞车，头晕得厉害，回家后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洗完围着浴巾出来，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卧室门直接被推开，下一秒就被冲进来的人紧紧抱住。
　　他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夹杂在浓烈的酒味之中，淡淡的，若有若无，说不上来具体是怎样的味道，总之很熟悉，好像能够直接钻进人的心里。
　　感觉到那双手在背上移动，严书楠问：“你怎么了？”
　　“楠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
　　“受伤了吗？”
　　“没有。”
　　他确认道：“真的吗？”
　　严书楠也抱住他：“真的。”
　　他搂得更紧了些，哑着嗓子说：“楠哥，我想你了。”
　　严书楠感觉到贴着自己的那具身体微微发抖，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肩头。
　　他哭了，他为什么要哭？喝多了，失恋了，还是……
　　为什么说想他？是真的想他，还是喝多了说的胡话。
　　严书楠的脑子也不是非常清醒，一团乱麻似的搅在一起，理不清。
　　池帆彬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嘴唇贴着皮肤，他问：“楠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他想也没想，说：“是啊，喜欢，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