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夏莉的占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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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沉入海中的艾露达并不知道海岸上两位的心思。她正操作着自己的小破船，沿着海流缓缓下沉。
这艘船很小，也没搭载什么照明设备，用来照亮前路的只有艾露达刚买的几个大号手电筒。深海之中漆黑而寂静，手电筒打出的光柱中悬浮着无数微小颗粒，偶尔有巨大鳞片在前方一闪而过，不难想象周围盘旋着多少超出常理的可怕生物。
艾露达把手搭在船舵上，偶尔拨动两下调整方向，表情淡定，对四下影影幢幢视而不见。她这艘微光朦胧的小船就像只扑闪翅膀的小萤火虫，颤颤巍巍在无数庞大巨兽中顺着夹缝飞行。片刻后海水涌动，小船颠簸的不像话，艾露达抬起头，正看见一张猩红的巨口正朝着小船扑来。
她放开船舵，走上船头。短短几步路中艾露达的瞳孔骤然拉长，曈膜金光艳艳宛若鎏金，娇小的身躯里陡然散发出苍茫浩瀚的威势！
“滚。”她对着海兽说。
艾露达曾给艾斯萨博讲过大剑的故事。她没有讲全，只说是斩杀妖魔的强大战士，对于大剑们如何得到力量含糊其辞，更没有提力量的代价是什么，战士们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那些部分太黑暗残酷，不适合讲给小孩子听。
大剑，银曈的魔女，冷酷的妖魔斩杀者——其实质是将妖魔血肉植入身体，半人半妖，以化为妖魔作为结局的悲哀的实验品。力量、速度、反应力……一切素质都出类拔萃远超常人，生理需求也大幅度降低，一顿吃喝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因力量来源于妖魔，战斗中实力发挥直接取决于动用了多少妖力。超过百分之十，眼瞳化为浓稠艳丽的金色；超过百分之三十，面容开始扭曲；超过百分之五十，肢体开始变异；而超过百分之八十……将无法再回到人类，于瞬间觉醒为真正的妖魔。
在大剑体内，人类的意志和妖魔的力量一直在抗衡。当人类的意志败退或是为了胜利越过了界限，大剑便会妖魔化，这个过程称为觉醒。大剑们通常都能意识到自己意志的极限，她们大多希望以人类的面貌死去，因此会将提前准备好的黑函寄给希望死于其手的战士，静待对方来取走自己的头颅。
这才是大剑。
妖魔的实质便是兽类的王者，妖气本身就可以模拟猛兽。当艾露达释放妖气，她和她那艘米粒大的小船在海兽眼里就陡然不好惹起来。明明朝着小虾米下嘴，吃到一半对方忽然气势暴涨堪比海王类，这体验着实令鱼迷惑。那张血盆大口犹犹豫豫张合了两下，最后还是委委屈屈收了回去。黑色大鱼比艾露达的船还大几倍的眼睛在海中转了几下，逐渐消失了。
艾露达回到座位上。
还没到海洋深处，这里的海兽不算特别巨大，还能用妖气逼走。再往下走，随着体型的增大，这一招就不会很管用了……
她探出头看着船下方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
……嗯？那是什么？
鱼人街上，人鱼夏莉正在占卜。
夏莉是阿龙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今年十九岁，自三岁那年被父亲带来鱼人街居住已经过去十六年。这十六年间夏莉已做出了数个重大预言，其中包括人鱼公主的降生和海贼王之死。成长为鱼人岛最负盛名的占卜师的她，和阴暗混乱的鱼人街已是格格不入。
“……所以说，夏莉，为什么不搬去岛内？”一条专程从人鱼海湾赶来找她占卜的人鱼说，“珊瑚之丘最近有一块地在抛售，我们可以把它买下来，改造成咖啡厅！”
“现在吗？”另一位人鱼担忧道，“还是等局势稳定一点吧……泰格大人的事搞得岛上风雨飘摇的……”
夏莉没有回答。她幽蓝的双眼正专注地盯着水晶球。
除了占卜师没人能看出水晶球里有什么。一条小人鱼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甩了下尾巴，扭过头问年长些的同伴：“人类为什么不给泰格大人输血？我们的血不一样吗？”
“一样的。”回答的人鱼表情阴郁，“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们……”
“别这么说。你忘了乙姬大人的话吗？”另一条人鱼拍了下她的手。
费舍尔·泰格，鱼人街曾经的领袖，后来环游世界的杰出冒险家。
三年前费舍尔·泰格徒手爬上红土大陆，大闹圣地玛丽乔亚，不分种族地解放了大批天龙人的奴隶。因这次事件许多遭受天龙人迫害的奴隶重获自由，泰格因此成为奴隶解放运动的领袖和鱼人岛的英雄，同时也是世界政府的大敌。为了不把矛头指向鱼人王国，在那之后他组织了许多鱼人奴隶和岛上的好手成立了太阳海贼团，驰骋于海上。
不幸的是，就在今年年初，英雄费舍尔·泰格在战斗中受伤，因人类拒绝为他输血重伤而死。这件事极大地加剧了鱼人和人鱼们对人类的敌视。哪怕王妃乙姬日日如前在广场演讲希望大家与人类和平共存，年轻人鱼们心中还是有了过不去的坎。
房间里一时陷入安静，直到夏莉终于抬起头。
“怎么了？夏莉？”一条人鱼游到她身边，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银眼的人类女孩……”夏莉目光涣散，声音飘忽，“帮我通知尼普顿军，找一个银眼的人类女孩……要控制住她！”
“你看到什么了？”
夏莉一手抱着水晶球，面色苍白：“她会点燃海之森！”
艾露达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见鬼……居然撞上白龙……
深海之中无故出现的巨大漩涡被叫做白龙。据说卷入其中会被白龙直接带到世界的尽头，极难逃脱。艾露达此前没见过白龙，看到它时懵了一下，还没等她操作船就直接被海流卷了进去。
多亏在香波地定制了新的剑套，大剑还稳稳挂在艾露达背上。她检查了下随身物品，果不其然除了大剑和手腕上的记录指针，别的东西都被卷得干干净净。
想起雷利的警告，艾露达顿觉头疼。
船该不会已经坏了吧？那可真是身无分文了……
她站起身，一边拧身上的衣服一边观察四周。轮回多次的艾露达对正常的鱼人岛路线流程已经是烂熟于心，这也是她在这个年纪就敢独自一人下来的底气。凭借空气和脚下的珊瑚艾露达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但这周围建筑的破烂程度属实前所未见，阴森安静的气氛也不像鱼人岛本岛，更别提这里没有什么阳光。
鱼人岛能在海下一万米建起一个与地上无异的王国，靠的就是阳树夏娃通过树根投射下来的阳光。换而言之，在如此深海之下，没有阳光却有氧气和陆地的地方只有一个……
艾露达几乎想叹气。
鱼人岛的不法之地，孕育了包括甚平在内大量鱼人的方舟诺亚沉睡之所——鱼人街。
这算什么事儿啊……
同一时刻，鱼人岛正面，珊瑚之丘港口。
鱼人岛法律规定入国之前需要全员下船进行审查，海贼团也不例外。虽然鱼人们态度很好，这个规定对大部分海贼来讲还是难以忍受，每天都有不少海贼团以各种姿势试图避免审查。为了解决因此引起的纠纷，尼普顿军每天都会分一部分在港口轮值。
“抱歉，可以免审查的只有白胡子海贼团。”人鱼小姐抱着本子，悬浮在海贼船面前，“只要登记一下人数就可以了，请您配合……”
“当然可以。”斗篷之下传出了柔和的女声，“不过可以快一点吗？我们赶时间。”
“好的！您稍等！只要五分钟！”
或许是很少见到如此礼貌的女海贼——大海之上能立得住脚的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凶悍——人鱼在船上转悠的间隙，忍不住跟披着斗篷的女海贼搭话了。
“您从新世界来吗？”她怯怯地问，“啊，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您不用搭理我……”
“是。”女人柔声说着，“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是我第一次来鱼人岛呢……你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
“哎呀！您第一次来吗？”人鱼高兴地甩了甩尾巴，“珊瑚之丘，就是您一会儿下船的地方，大部分观光客都会在那里转转。衣服的话有很多设计独特的品牌，但价格都很。食物的话我推荐尹恩餐厅！海带小蛋糕真的非常美味！不过因为我们人鱼不吃肉，餐厅只供应，海贼大人们好像很难适应呢。”
“好，我一会儿会去看看的。”
“啊，另外还有基隆考德广场！最近我们的王妃乙姬娘娘每天都会在那里演讲，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听一听。”
“王妃啊……”女人说，“就这么告诉我王族的行踪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人鱼咯咯笑起来，“之前王族都在龙宫城不出来。但乙姬娘娘和他们不一样，每天都下来跟我们讲话呢，她的行程大家都知道的。而且您看起来是好人~您是我这几天遇到最礼貌的海贼大人了！”
女人也笑起来：“谢谢你。愿意与民众在一处，看来你们有很好的王妃。”
“大家都喜欢乙姬娘娘！”人鱼说，“审查就到这里，您可以上船了。请把船停在前面的港口。祝您玩得愉快~啊，我可以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略有点羞涩：“我叫桃丽丝。我很喜欢您呢。”
“当然。”女人声音温柔，斗篷下隐隐露出她雪白小巧的下颌。
“叫我巴就可以了。”
不远处的商业街里，耷拉着眼皮的菠萝头男人放下手里的鲜榨菠萝汁。
“我建议你们少放点糖，”他对服务员说，“太甜了yoi。”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夏莉的占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