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别人笑我太疯癫 ...
-
时值盛夏，正是草木葱茏的时节，阳光炙烤着京城的青石板街道。却抵不过人潮带来的滚滚热浪。
京城最大的酒楼，陶然阁门前，此时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月眉和晓红现正一副男装打扮，淹没在纷纷挤蹭着的人群中，寸步难行。
月眉一双秀眉紧蹙，不满地嘀咕：“亏我今日特地向爹爹请示了早些离开，不想还是来得晚了。这样挤下去，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进去。”
“小...公子。这也没办法呀。这烤全羊大赛可是京城里一年一度的大事。这吃的最多的那个人呀，不仅可以免去今天所有的餐费，还可以获得免费在陶然阁用餐一年的待遇呢。谁不想来凑个热闹呀，就算参加不了比赛，能看看那场面也很有趣呀。”
“可本少爷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月眉一边用力推开一旁挤过来的人，一边从牙缝中塞出这么一句话。
不等晓红反应过来，已被月眉拽着后衣领一齐飞到了房顶上。
看着下面继续大汗淋漓地抗战着的人群，月眉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找了个地方卧下，随意揭开了一块瓦片，斜眸瞥了下去。
“这里多好，角度绝佳，人又少，空气清新，也凉快些。”
月眉开心地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好奇的玩味。
习惯了小姐的奇特思维，晓红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趴伏过来，朝下望去。
人声吵杂的大堂内，比赛已经开始。
只见五张油亮的红木桌后桌这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皆是一致的摩拳擦掌，一副甩开了腮帮子就要吃，饿了好几天的饿狼样。
接着五个冒着热气，烧着炭火的烤架就被抬到了五张红木桌前。蒸腾的热气上升，伴随着浓浓的孜然香气。房上的两人不自觉地都咽下一口吐沫。
月眉咂咂嘴巴：“要是我有他们那么大的肚量，我就去参加比赛了。”一边气鼓鼓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一声锣响，五位大汉已一刻不停地埋头苦吃起来。
汗水渐渐浸湿了他们的衣裳，不一会儿，就有人的嘴慢了下来，打起了饱嗝。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撑倒了两个。而剩下三个还在苦苦奋战。
人群中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就在这议论声中，又倒下了一个。
最后剩下的二人仿佛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彼此都不甘示弱，虽然很明显每一口都吃得十分艰难，却仍是使劲地向嘴里塞着。
晓红默默摇了摇头。“这哪是吃呀，这简直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月眉却似乎更为那两头正在被蹂躏的烤全羊惋惜。“瞧他们撕羊肉的样子，就像遇到了多大的敌人似的，他们这简直就是在侮辱美食。”
终于其中一个大汉，在摇晃了几下后泄气地趴倒在了桌上。见已得胜，最后剩下的那个，忙放下手中撕掉一半的羊肉，咧嘴得意地大笑起来。未曾想却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
“这样就算赢了吗？我还以为会很有趣呢，他们的食量就算全加起来也只能让我刚刚饱而已呀。”
大汉不满地挑起眉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见人群之中站着一个矮小的少年。
绿色的背心，绿色的半截裤，质料奇特，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一头褐色的短发毛躁的竖在头上。虽是这番奇特的打扮，但不得不说少年的脸庞却仍然是妖异的美，挺俊的鼻梁，线条明快的嘴唇，还有一双无限魅惑的猫眼。
此时，那双猫样的眼睛，正澄澈无比地盯着向他投来警告目光的大汉。还无辜地眨了眨。
人群中，传来了几个小姑娘的尖叫声。
------------------------------------------------------------------------------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大汉觉得自己居然被这样的小鬼看不起，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声音里染上了怒意。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那男孩似乎完全未察觉到空气中四散的危险气息，十分诚恳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在说大话。
“哼。”强压下怒意，大汉冷哼一声。
“小家伙，你既然那么大的口气，就也来试试看呀。这位壮士刚刚可是吃下了将近一只羊呀。”一旁，陶然阁的掌柜，这次大赛的主办人，走了出来，眉目和蔼地说着。心里却在想，小男孩勇挑壮汉，不管能不能赢，这广告效应都够足的啦，这回可算赚了。
“是呀，你既那样信誓旦旦，就来试试呀。”大汉也讥讽地说道。眼里满是看笑话的神色。
“那好吧。这可是你们说的哦。”男孩毫无惧色，信步走到大汉放在坐的位置前，翩然坐下。那潇洒的姿态，又引来人群中一阵莫名的尖叫。
“快点上羊呀。”少年看看有些呆掉的掌柜和大汉，满脸的迫不及待准备大快朵颐的样子。
“好小子，上羊！”
掌柜的对伙房一喊，一只热腾腾的烤全羊就有被推了出来。
不及旁边的伙计从烤架上将羊抬到桌上。少年就一个箭步跳上烤架，随手一抄，那看似颇重的串着羊的烤叉就腾空而起。他顺着势头带这样在空中一个旋身，又端端正正坐回位置，埋头就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顾不上他方才那套动作引来的无数掌声和无数激动的尖叫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少年的嘴丝毫不见有减慢的迹象，只见他那尖利的牙齿熟练的撕扯着羊肉，干脆不带一点粘连。
不到半柱香，一只羊已下肚。大汉嘴巴大张，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少年擦擦嘴角的油光，挑衅地看看他，又瞥瞥掌柜。
陶掌柜早已满面堆笑，拍掌大笑：“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惊人的食量，这比赛是你赢了，你赢了。”
谁料少年却丝毫没有喜色，只是挑眉说道：“不是说第一名一年内在这儿吃饭都可以免费吗？今天我吃兴大涨，方才还未过足嘴瘾，叫你们厨房再去烤上两只来让我抬走。”
“好说，好说。”陶掌柜虽是面不改色，嘴上吩咐小二快快去做，内心却暗暗叫苦。这么一来，今天的花销可是大大超出预算了，这个月的利润......
“他...他是人吗？”房顶上的两人这才从刚刚受到的视觉刺激中回过神来，接着月眉便问出了这么一句。
两人同时沉默了。
随后是晓红的一声叹息。“看到这么个美男本来觉得要走桃花运的，不想竟是个贪吃鬼。我看照他那样吃法，不多时他那完美的身材就要变得比我们府上院里的那棵大榕树还要宽上几倍。”
月眉脑海里描绘出那样一幅场景，不禁吐吐舌头，不敢再想，翻过身来，干脆头枕双手，闭目养神。却听见房上某处传来了另外的声音。
“啊呀，本以为躲到这房上来可以清静些，不想早已被人占下了。”不远处传来方才才听到的熟悉声音。月眉倏的睁大双眼，正撞上那略矮，见看却更加精致的身影。只是此时那身影的双肩上，一边扛着一头硕大的烤羊，逆着阳光看去，显得十分的诡异。
“你...”月眉正欲开口说话，忽想起身上的这身装扮，于是眼珠一转，换作低沉的男声，随即开口。
“这位兄台，若不嫌弃，就在这里享用佳肴吧。”
少年也不客气，听他这么一说，不再多言，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擦擦额上汗珠，朗声抱怨。
“小兄弟，你说这女人奇不奇怪，没事老要缠着你到处跑。我方才不过是要吃我的烤羊，也不得清静，被她们追着赶着。只好躲到这儿来，才算逃了过去。”
月眉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应答。转身看看近距离接触美色已经毫无抵抗力地进入神游状态的晓红，她彻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兄台说的是。在家方才看到兄台好胃口，颇感敬佩。不知可否知道兄台大名，以后也好拜会。”
“我叫伊凡青。你叫我小青就是了。”少年答得爽快，毫不迟疑。
“在下姓柳，家中独苗，你叫我柳一便是。”
“柳一？”少年默念着名字，神色捉摸不定。月眉挑眉，心中戒备。
不料少年忽然朗声大笑，大力拍着她的肩道：“好有趣的名字，真是好名字。”
被那力道拍得呲牙咧嘴，月眉起身，逃出那不知轻重的魔掌。双手一揖：“今日与兄台一见，小弟深感佩服，往来又有缘再会。”一手提起还在盯着美色看的晓红，越下楼去。
身后是那少年满嘴塞着羊肉含糊不清的声音：“柳一怎么这么快便走呀，一起坐下来吃块羊肉在走呀。”还有那一头褐色的短发在风中凌乱。
------------------------------------------------------------------------------
拽着晓红一路在房顶上跃到家门口。月眉整了整衣服，准备进去接受爹爹又一轮对她晚于规定时间回家并且再次甩调阿吉的斥责。不料，尖细的声音响起。
“仗着自己功夫好一些就得意忘形了吗？连在地上走都不会，只会做梁上君子。”
不久前才交过手，月眉并未忘记这声音的主人。知道来者是田惜云，她咬咬牙，并未回头，跨步向院内走。
“看来真是被娘丢弃的孩子，这般的没有教养。”
这话像针一般刺上了月眉的心。她平时虽没心没肺，总是大笑大乐，心中却也有一块是别人碰不得的，那就是她的娘亲。她始终不想承认她是被娘亲丢弃的，虽然每次问到爹爹，爹爹的回答都支支吾吾，让她也渐渐开始相信坊间的谣言。但她还是在坚持着。
泪水不自觉地盈上眼眶，月眉停住了脚步。晓红这时也回过神来，气急得跺脚，回过头来正要替小姐收拾田惜云。怎料小姐却一把推开了她。
月眉转过身去，目光直直地等是这田惜云的凤目。嘴里一字一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田惜云吃惊地看着那双深深的眸子，里面有泪光荡漾，却没有意料中的愤怒，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挑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又拂不下面子，只得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望着那肚子里去的背影，月眉呆立了很久，随后颓丧地转身，晓红忙上前搀住她。
“晓红，扶我回房间。”
“可是...老爷那边怎么办？”
“我累了。”声音冰冷而了无生气，与平日里的小姐判若两人。晓红知道这时候绝不能违了小姐的意，乖乖地带着她回了房间。
暗处，英挺的身姿依旧傲然。
“将军，方才为何不让我去帮小姐。”
“罢了，这种事她总要习惯自己面对。”
柳毅涵望着那缓缓离去的娇小身影，沉沉叹道。暮色迷蒙了他的眼睛，看不清其中隐藏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