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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路遇 ...

  •   “你在看什么?”公主追着一只蝴蝶来到附近,看见玉树的小脑瓜伸在外面,表情有点云青青兮欲雨,于是不追蝴蝶了,过来听八卦。
      玉树难过地抽抽鼻子,问:“北边的头儿,是个什么样的猫?我真的跟他很像吗?”
      公主嗯一声,想起头儿的儿子,又补充:“准确地说,你,还有景天,还有卡西莫多都长得差不多,要不怎么说白猫都长得像呢。哦,卡西莫多就是头儿唯一的儿子。”
      玉树泄气地转回洞里去了。原来头儿是因为他长得像卡西莫多才愿意留他的。
      公主在外面叫他好几次,玉树不吭气,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两只蜻蜓吸引住了,抬起爪叫:“蜻蜓妹妹等等我~我们去网球场耍一耍吧~”然后很快就跑得没影儿了。
      玉树垂头丧气地在毛衣上趴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头儿闪进洞中,在玉树旁边坐下来,先叹口气,然后问:“你怎么了?”
      玉树转个身,屁股朝他,爪子捂住耳朵,尾巴烦躁地拍着毛衣。
      头儿伸爪子试探着轻轻挠他,玉树恼怒地朝他龇牙,然后又飞快地转头继续捂耳朵。头儿锲而不舍地挠他几次,玉树喵地尖叫一声,弓着背炸着毛,问:“刚才景天欺负我,你还瞪我。如果把我换成卡西莫多,你还会瞪吗!”
      头儿先是一呆,然后表情变了又变,厉声喝一句:“谁准你提他!”,再恨恨地盯他一阵,转头出洞。
      玉树被头儿尖厉的声音吓着,瑟缩一下,也不敢追出去,倒把刚才的疑问和郁闷都抛开了,只顾着想头儿为什么一提到卡西莫多就会反应激烈,去问老猫们,只会说他太小了要等大一点再告诉他。玉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头绪,又想到公主说他和卡西莫多和景天长得像,顿时无名火起,怨念复生,又忘了这头,只顾着埋怨头儿之前那一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西斜,头儿一直没回来。玉树从埋怨头儿变成自怨自艾到天完全黑下来时变成了焦躁不安的担心。
      繁星升上树梢,玉树有些困了,头儿还没回来。
      繁星又从树梢上悄悄退下,玉树趴在洞口打着盹儿,被风吹过捎来的蒲公英的种子碰到鼻子,惊起好几次,头儿没回来。
      天光微明的时候,玉树终于忍不住,一个猫踏出地洞去找头儿。
      第一次一个猫在园子里逛,玉树不得不处处惊觉,他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分出一条路来,一片树叶擦过都会让他往后一跳压低脑袋发出低低的威胁的声音。
      玉树笨拙地按照头儿教他的方法,用耳朵贴着地面听声音,抽着鼻子分辩草叶上的细微的气味来追寻头儿的踪迹。
      早晨的露水慢慢在草尖上凝结,玉树能闻到泥土和草叶,有头儿的气味,遍布各处。这里是头儿的地盘,到处都有他走过的足迹,于是他昨晚到底往哪个方向去,反而模糊了。
      玉树走走停停,不时低头贴到地面上捕捉声音,没有脚步的声音,玉树四下寻了三五圈,腿也软了,脖子也酸了,不知道找了多远,仍然没有丝毫发现。

      园子里很安静很安静,玉树趴在一棵柳树下喘气休息,口干舌燥,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跟头儿赌气了。
      玉树趴一会,听到旁边的草地里传来声响,是头儿?玉树站起来拨过灌木丛,探头一看,是一只脏乱不堪的灰色长毛老猫。老猫朝玉树看一眼,目光阴森森的,他好像还朝玉树笑了一笑,玉树吓得缩回去,老猫便回过头去继续趴着。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只猫?似乎拜山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平时也没有见过。
      “你跟我来。”突然有猫从背后叫玉树。玉树回头一看,是土匪。
      土匪眨一下眼,掉头朝自己的窝走去。玉树想起流浪猫守则第一条,乖乖跟着走了。
      曲曲折折转了几次就到了土匪的窝背后,土匪三两步蹿上自己的窝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玉树,问:“这个时间你怎么独自在外面?芃芃呢?”
      玉树难过地低着头,答道:“我惹头儿生气,头儿不要我了,所以我出来找他。请问有没有看见他?”
      “唔,你做了什么?”土匪很有兴趣,头儿的脾气很好,能生气?他用尾巴拍拍猫窝,说:“你上来,咱慢慢说。”
      玉树“喵”一声跳上猫窝,在土匪旁边坐下来,一面回想一面把晚上的事跟土匪说一遍。
      说白了就是小孩子乱吃醋结果说到头儿的死穴了,土匪一听就知道,等玉树说完,便慢悠悠地安慰他:“其实你虽然长得像卡西莫多,但是区别还是很大。我们认同伴更多的是依靠气味,你和卡西莫多的气味不一样,芃芃不可能把你和卡西莫多混淆。放心吧。”
      “啊?真的吗?头儿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卡西莫多才愿意留下我的?”玉树的阴郁一扫而光,不过立刻难过忧心:“那……我把他气跑了,怎么办?他会去哪里?”
      土匪回答说:“芃芃只是出去散散心,最多一晚上就回。他以前也常这样。对了,刚才你说景天来找头儿说猫瘟的事?”
      玉树听说头儿只是去散心,深信不疑,语调又轻快起来:“啊,真的呀……嗯,对了,什么是猫瘟?”
      “一种很可怕的疾病。去年没有爆发,今年就很可能会爆发。”土匪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重新眯着眼笑:“喂,你今年夏季和秋季,一定要多吃一些,要多运动一些。千万不可以受伤或者生病,抗不抗得过去,就看你的准备做的好不好。像你这样还没有成年的小猫,能扛过猫瘟的可能性很小。芃芃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想他肯定不想再失去一个。”
      “我不是他儿子!”玉树立刻反驳,惊觉自己太无礼了,又讪讪地又补一句:“谢谢您。那我回去等头儿回来。”
      土匪咪咪眼,突然问:“你想学打架吗?”
      “喵?”玉树不解地看看他。
      土匪站起来晃晃脖子,向后一缩,突然弹跳起来,跳得高高的,抓住一根树枝翻身上去再蹬一下树梢凌空一扑,稳稳落在旁边高高的围墙上,然后对玉树说:“芃芃很能打,没有一个好师傅,你这辈子都打不赢。谁能比曾经教过他的我更了解他的优势和弱点呢?”
      玉树迷惑地问:“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为什么要和头儿打架?”
      “只有成为首领,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猫生小猫。只有打赢现在的头儿才能成为新的首领。”土匪又从墙上跳下来,跳到猫窝顶上,过度肥胖的身子优雅地蜷起来,笑嘻嘻地加一句:“如果你没有喜欢的猫,当我没说。芃芃是天生的首领,很会顾全大局,不需要换下来。”
      玉树听得一阵阵心动,嘴上却说:“……让我再想想……”
      “好啊。想好了随时过来。我一般不会出门,唉哟,带着十四斤肉走来走去,真的很累。”土匪说着掐一把自己的腰,坐下来拍拍肥嘟嘟的肚子。
      玉树憋着笑回说:“那我先回去,看看头儿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谢谢土匪。”
      他的话音刚落,草丛一阵窸窸窣窣,头儿出现在猫窝对面,他朝土匪点一下头,土匪也点点头。头儿看一眼玉树:“走吧。”
      玉树高兴地跳下去,向土匪道别然后快步跑到头儿跟前,头儿瞪他很久,抬爪狠狠地拍他一下,拍得他头一歪差点栽到地上,然后再向土匪道谢,得到土匪的回应才带着玉树匆匆朝自己的洞穴走去。
      “你怎么可以一个猫在外面乱跑。”头儿进了洞,在毛衣上坐下,转身严词训斥:“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跑了嘛。”玉树软软地撒娇,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低头依偎上去,头儿躲开,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蹭,头儿扭过头躲两次,躲不掉也就不躲了。玉树用头顶来回摩擦他的下巴,小爪子踩奶一样地抓着他的爪子,舌头舔舔鼻子蹭蹭,边讨好他边嘟哝:“我担心你,怕你不要我了。呐,你以后不要一生气就撇下我跑了嘛。我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玉树拿出浑身解数为头儿顺毛,头儿一宿没合眼,训几句叮咛几声,被他一阵软语撒娇,打散了方才回来见不着他的焦急找到他时生起的愤怒,纠缠一会,就不再说了,半弯着身子侧躺在毛衣上围着玉树睡下。
      第一顿饭之前,还可以睡一觉。玉树长大不少,头儿围不住他全部,他的两条前爪搭在头儿的前爪中间,脑袋凑在头儿颈边,有点别扭,但是很舒服。

      享受完食物,玉树照例在矮棚屋上晒太阳,边晒边观察附近的猫,从开始到结束,都没见到清晨吓了他一跳的那只老猫,晚饭的时候也没看见,难道他不用吃猫粮,有别的食物来源?
      晚上玉树和头儿巡区,也没有巡到那只老猫住的地方,玉树几次想问,又怕不知道机会惹头儿生气,就这么一直憋着,没多久玉树的好奇慢慢的也就淡了,只是有时候那只老猫会突然从记忆中跳出来。过了段日子,有一天巡区巡到坚强附近,大黑带信给头儿要赶紧去四十一楼一趟,头儿交代玉树留在坚强身边便走了。玉树在坚强窝门口坐着,看羽毛凌乱的小麻雀呆呆啄地上的食物的残屑。
      坚强趴在玉树旁边,问他:“你最近在想什么?想卡西莫多?”
      “不……不是。”玉树回头说,犹豫一番又说:“坚强见过一只灰色的长毛猫吗?很瘦很瘦,身上有很重的泥土的气味。”
      “灰色?”坚强半闭着眼想一想,笑着回答:“是不是看起来很落魄,离土匪家很近?在金银木和月季花丛里的井盖附近?”
      玉树回想一下,点点头:“啊,我还以为是幻觉呢。”
      坚强大笑:“那是一只白猫。”
      又是长毛白,长毛白真普遍。玉树的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染成黑的,好像黑猫比较少见,“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从来不出现呢?”
      坚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听别的猫说的,他的名字就是疯子。我只知道隔三岔五会有猫带食物给他,他绝对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我知道为什么。”
      声音是从高高的树上传来的。喜鹊群的首领花花大少居然一只鸟停在树枝上,身边的母喜鹊一只也不见。
      花花大少轻巧地飞下来,停在坚强的猫窝上,瞥一眼呆呆,然后解释道:“不是每只流浪的动物都能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坚强真的很幸运。”
      “啊?”玉树看看坚强又看看花花大少,不知道该不该问。
      坚强微笑着点点头:“看来又有故事可以听了。我知道我很幸运,从车祸里捡回命,有土匪和头儿照顾,还有淑女天天来探望。”
      花花大少扬着头:“是听你抒情还是听我讲故事?”
      坚强用仅存的那只能动的爪子捂住嘴,示意他说。
      花花大少哼一声,慢慢地说:“疯子以前在外面流浪,还有一只小狗和他一起流浪。我记得……就在西门外面,就在那一带。我小时候住在那里。我记得疯子和小狗一起流浪了大概有半年吧,有天下午过马路的时候,小狗被汽车撞死了。后来小狗被带两个学生带回来,埋在月季花下。”
      “就是疯子不肯离开的那个地方?”玉树忍不住问道。
      花花大少又哼一声,“是。就是那里。”
      坚强舔舔自己不能动的前腿,活着真好。
      “比起这个,我更感慨原来不同的物种之间也可以这样。”花花大少扇扇翅膀,跳两步准备飞走了,忽又回头说:“四十一楼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小石头受伤了。”
      坚强忙问他:“是什么事?”
      “和卡西莫多的遭遇一样,区别只是小石头捡回了一条命。来之前有喜鹊告诉我说,看到小石头被猫协带走了,想想芃芃很快就会回来开紧急会议。”花花大少看看坚强:“玉树跟着芃芃应该不会有事。你行动不便一定要小心,我会叫喜鹊们及时报信的。或者你可以搬家搬到更隐秘的地方?这里太明显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坚强回答说,“谢谢。”
      花花大少礼貌地一点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玉树还在想要不要问卡西莫多的事,坚强先开口:“近期内一定要和人类保持距离,包括那些来投食的姑娘们,也要离她们远远的。我想头儿也一定会这样叮嘱你。”
      坚强这么说,显然就是不会告诉他理由了。玉树撇撇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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