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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芳邻 ...

  •   头儿果然不一会就找来了,礼貌地向坚强打完招呼,带着玉树回家。
      玉树绕着头儿的腿撒欢,有时前爪搭在头儿肩上像兔子一样跳着走,有时候像抓老鼠一样抓头儿的爪子,头儿好几次差点被他绊倒,想再叼着他走,玉树先问道:“头儿怎么知道我在坚强哥哥那里?”
      “闻气味。还有……大黑会告诉我。”头儿抬头望一眼树梢,玉树跟着抬头,一只乌鸦扑扑翅膀,善意地向他们打招呼,然后跟着一群灰喜鹊飞走了。
      园子里除了猫,还有大量的其他动物。虫子什么的就不说了,食堂里的老鼠,康中的黄鼠狼一家,爸爸吱吱,妈妈喳喳,儿女一二三四五地成群结队,各处园子的刺猬爬来爬去,从学生宿舍溜出来的仓鼠,溜不出来的兔子,隔壁园子的卷毛流浪狗,天上飞的有单独行动的布谷鸟和斑鸠,两家住在大槐树复式楼的啄木鸟,集体出行的家燕雨燕金腰燕,麻雀喜鹊灰喜鹊,北边的池塘里还有鸳鸯翠鸟夜鹭池鹭白鹭黑水鸭小䴙䴘丝光椋鸟,凶猛的鹰鸮,软弱的黑眉苇莺。各有各的生存哲学。鸟儿们不可以飞进屋里去,不可以在宿舍的阳台上便便,人类睡觉的时候不可以吵闹,黄鼠狼不可以在白天出没,老鼠不可以在学生用餐的时候跑出来吓人,猫儿们不可以伤害偷猫粮的鸟儿。
      花坛的猫粮堆附近的槐树上,总是停满了喜鹊和灰喜鹊。等着人走了,就飞下来抢食,头儿最多只会把他们吓唬走,绝不会伸爪子上牙齿。
      万一被人类看到猫儿们欺负喜鹊,不管是喜鹊先挑衅的还是猫儿们主动攻击,猫儿们肯定要被责难说残忍,然后负责照顾猫儿们的协会就会很艰难。
      邻里关系,真难。头儿只告诉玉树要好好与邻居相处,小狗来了快点跑开,多的也没办法说。
      玉树好奇地看着那只给头儿报信的乌鸦大黑,他正站在屋顶上和一只灰喜鹊热烈地说着什么。玉树回头问头儿:“那只乌鸦为什么不和乌鸦群在一起,却和灰喜鹊在一起呢?”
      “唔……他是被灰喜鹊养大的。”头儿解释道:“故事可以以后说。”
      “啊,我想听。”玉树蹭他:“给我说嘛说嘛,头儿我知道你最好了喵~”
      头儿低头舔舔他的鼻子:“不是好故事,你真的要听?”
      “嗯。”玉树扬起头,回舔头儿,边舔边咬,一嘴猫毛。
      “大黑的爹妈是南门槐树的甲甲乙乙,头一个儿子就是大黑,去年食物少,甲甲乙乙又懒,就叼刚破壳的小喜鹊喂大黑。”头儿边说边看玉树的神色,他没有表示反感,才继续道:“灰喜鹊自然要报复,趁甲甲乙乙不在,把大黑从窝里踢出去,阻止甲甲乙乙救他,大黑叫得很凄厉。我跑过去看过,他差点就渴死了。”
      玉树接道:“然后灰喜鹊们不忍心了?”
      “倒也不是……失去孩子的那家灰喜鹊收养了大黑。”头儿看看墙头上的灰喜鹊们,道:“就是正在给大黑理毛的那只,灰喜鹊爸爸小羽,灰喜鹊妈妈去年冬季死了。”
      玉树也看着墙头的灰喜鹊小羽,道:“好善良。”
      “确实。”头儿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大黑,这孩子装傻充愣看起来老实,不过内里怎么打算,真不好说。
      绝大多数时候,邻居们还是相当克制的,不会抢太多食物。而且这些芳邻还会带来一些有用的消息。鸟儿们的踪迹遍布全校,消息灵通极了,有时候遇到捕猫队和卡擦队来清园,全靠鸟儿们通风报信。
      小羽飞下来给头儿带一个不错的消息。又是一年初夏,猫协的孩子们忙着制作协会的版衫,暂停了卡擦。园子里的猫儿们可以放下心来过两个愉快的周末了。
      版衫=协会负责卡擦的人很忙=没时间给他们卡擦=说不定还会有利润可以买更好猫粮……一连串推理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头儿的大脑,太赞了。头儿谢过小羽,准备明天早餐的时候向大家宣布还没有卡擦的猫这周末不用躲起来了。

      “卡擦是怎么回事呢?”头儿宣布大家这个周末可以像往常一样过日子不用担心卡擦的时候,玉树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好奇地问头儿。
      “卡擦就是……‘咔’‘嚓’两声,然后就不能生小猫了。”头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将从土匪那里听来的传说告诉玉树:“听说很疼。”
      玉树“唔”一声,不能生小猫啊,看来卡擦是件很不好的事,他弓起背顶头儿:“呐~我想跟头儿生小猫~”
      头儿哭笑不得:“玉树想生小猫?那要和母猫一起才行。”
      “呐?”玉树张着嘴,问:“为什么?”
      这……他该怎么解释?头儿不安地抓抓地面,最后只能强势地说:“总之就是公猫和母猫一起才能生小猫,两只公猫是不能生小猫的。没有为什么~”
      “嗤。头儿你不会教小孩呀。”一只刺猬驮着一颗被刺卡住的猫粮,身后跟着一串儿孙们,带着轻蔑的笑容不屑地爬过。玉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这只刺猬吸引住,跑过去试探着用爪子去挠他背上的刺。
      刺猬尖叫一声:“坏小子!”然后四爪一缩,团成个球,几滚几滚就消失在灌木丛里。身后一串小刺猬惊慌失措一阵,纷纷缩成球也滚着跑了。
      玉树又跑过去嗅猫粮堆边的小麻雀,他们纷纷闪躲着跳到别的地方继续啄食猫粮。有一只笨呆呆的没有飞走,反而主动和玉树搭话:“你好~你喜欢头儿吗?”
      玉树很茫然:“喜欢?”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想跟头儿生小猫呢?”小麻雀呆呆不解地瞥他一眼,低头把一颗猫粮啄碎,用爪子扒拉开,蹦蹦跳跳地捡不大不小的碎末吃,叼几口又补一句:“我喜欢一只喜鹊。他现在正在你后面扒虫子吃。”
      玉树回过头去,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羽毛滑亮的大喜鹊正在扒拉着野草,身边有几只温柔妩媚的母喜鹊,在叽叽喳喳地跟着他献好。玉树又转过头来:“他知道喵?”
      “我怎么敢说哇,说了会被他身后的那群群殴吧。”呆呆虽然呆,但是不蠢,“如果我是喜鹊就好了。至少……面对他的时候,不会这么窘迫吧。”
      玉树瞅瞅只有一丁点大的呆呆,再瞅瞅大概是他五倍大的喜鹊,然后瞅瞅自己,再瞅瞅比自己大三四倍的头儿,莫名地悲愤起来。

      玉树的芳邻们就是这些小动物。混迹在灰喜鹊群里的乌鸦大黑和将这只乌鸦视为同类的灰喜鹊们;上了年纪的刺猬爷爷,经常抓着一片树叶坐在花坛下月季的阴影里说故事,他对园子里尤其是花坛的故事了如指掌,加上漫无边际的想象力,说得非常精彩;还有单恋喜鹊的小麻雀呆呆和看起来就是花花大少的喜鹊盼盼。算不上是千奇百怪,但也绝对不正常。玉树在园子里学到的新课就是对这些奇怪的事多一些包容。
      除了小动物,还有周围的花草树木,玉树经常会听到他们窃窃私语。比起鸟儿们,他们的消息更灵通,一阵风吹过都能把园子最东边的事带到西边。但是因为语言不通,猫儿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地上的草齐刷刷地做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动作向同一个方向倾倒以同样的频率摆来摆去,有时候一起拿草叶捂着草茎笑得浑身发抖。
      虽然不知道植物在说什么,但是还是可以交流的。槐树有时候会抛下一串香气四溢的槐花调戏路过的猫儿,玉树曾经三次被同一棵槐树砸得落荒而逃,引得附近所有槐树都笑得花枝乱颤,颤得槐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野草们也跟着牵着手摆来摆去地一起嘲笑他。据头儿说,不仅仅是槐树,已经过了花季的丁香桃花和柳树杨树在开花的季节也会这么干,一旦成功了,路边矮矮的二月兰这和蒲公英就会把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花瓣抛起来洒在风里以示庆贺。
      啃猫草的时候,草叶们会争先恐后地躲开,玉树学着一棵草吃一片叶子,这样他们虽然会可怜巴巴地瞅着玉树但是至少能保证乖乖地站着不东躲西藏了。
      虫子们比较可恶,最可恶的是虱子。一旦发现虱子,就要赶快跳到水池里去,把虫子逼出去,不然就会被来喂猫的学生们抹上很恶心的药或者被抱走用难闻的水洗澡;树上的知了会发出难听的噪声吵得他们不得入睡,不过头儿说秋天一过就会安静多了,但是秋天一到就意味着食物缺乏的季节即将来临,风也会大起来,水会结冰,于是喝水也会变得困难;蝴蝶飞过的时候,如果抬爪去抓,有时会被洒一脸的鳞粉,若是只母蝴蝶,说不定会回头打个旋气呼呼地娇嗔一句“讨厌”,然后再飞走停在月季上。
      邻居们很多,动物和动物之间可以交谈,动物和植物虽然不可以说话但是可以沟通。据传有聪明的大树可以修炼成精大半夜地出来游荡,不过玉树没见过。唯一被排斥在交流圈之外的就是人类,不明原因。
      “其实三岁以下的小孩还是可以听懂我们的话。”玉树拿这个问题问头儿,头儿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他他自己的猜测:“嗯,不过一般长大了的小孩都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即使记得也会当是童话吧。”
      头儿趴在花坛的月季丛中间的空地里晒太阳,玉树坐在他的前爪上,爪子搭在他肩上,舒舒服服地换着姿势。头儿舔去玉树耳朵上沾到的草屑,“啪”一声一朵枯萎的月季花掉在玉树伸得远远的尾巴上,玉树只是把尾巴挪开卷到头儿的爪子旁边,头都不回一下——习惯了。这棵月季姐姐的脾气真是太坏了,风吹雨打也不放已经凋谢的月季花走,就是为了留着砸猫用,有时候也砸口无遮拦乱扯罗曼史的刺猬。所以一般刺猬爷爷说故事都会找没开花的树的树下坐着。
      玉树仰头也给头儿舔毛,舔两口,又问:“可是为什么他们长大了就听不到了呢?”
      头儿咪咪眼,活动活动四肢和尾巴,答道:“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大了就太聪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芳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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