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试阅》鱼尽欢

2、《唯你》六一特别篇

　　（1）
　　温琅匆匆赶到维康，才走出电梯，就见江歇的诊室外正排排坐着不少小朋友。

　　他们有的戴着墨镜，有的手边放着盲杖。说话时压着声音，显得过分乖巧。

　　“江医生还在忙？”温琅走到接诊台，把奶茶给护士们递了过去。

　　总是被温琅投喂的小护士连忙收下，起身凑在她耳边解释道：“江医生今天专门给咱们市里贫困家庭和来自福利机构的小朋友们检查眼睛，还剩几位，应该快了。”

　　温琅闻言，连忙朝半掩着门的诊室看了看。

　　这件事江歇一点儿都没告诉她，还真是把深藏功与名发挥到了极致。

　　她放轻脚步，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

　　才一落座，便看到身边的小孩子身体骤然僵直。

　　“小可爱，不要怕。”说着，温琅从包里掏出几个糖果。

　　陪同前来的志愿者看了看温琅，问：“您是来看诊的吗？”

　　温琅笑了一下说：“算是。”

　　她的确是来看医生的。

　　“那要不要优先呢？”说着，志愿者便打算去和护士商量商量。

　　他们免费接受检查，心里自然是感激的。越是这样，越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不用不用。”温琅起身拦住了热情的老师，把刚想递给孩子的糖塞进了老师手里。

　　“先来后到，小朋友优先。”

　　正说着，诊室打开了。

　　陪诊的老师牵着结束检查的小朋友出来，紧随其后的，是穿着白大卦的江歇。

　　他额前的头发长长不少，连日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无暇顾及。

　　早上温琅给他上了些发蜡，可到了这会，还是松散着垂下了些。这样的他又是另一种风格，可无论怎样都能让温琅眼前一亮。

　　“王护士，从我这拿个号给这位患者，下一位。”江医生看了看温琅，面色如常的回到诊室。

　　等王护士从办公室拿了张卡片给温琅，温琅摸着纸上的盲文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写了啥？

　　手指来来回回在凸起的点阵上划过，对盲文一窍不通的温琅看了看身边的小萝卜头。

　　“小朋友，能帮个忙吗？”说着，温琅朝小朋友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小姐姐，你说。”萝卜头在温琅落座时陷入紧张，却因为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糖果香放松下来。

　　听他叫自己姐姐，温琅在心里连连感叹：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你知道这张卡片上写了什么吗？”说着，温琅把卡片递到孩子手下。

　　小孩把盲杖放在腿边，接过卡片仔仔细细摸了摸。

　　“你今天很漂亮。”

　　说完，把卡片给温琅还了回去。

　　温琅红着耳朵把卡片装进钱夹，心想：谁说江医生不会撩人来着？

　　这之后，每出来一个小朋友，他们都会转交一张卡片给温琅。

　　已经和温琅熟悉的小萝卜头尽职尽责的翻译着：

　　“我定了你喜欢的蛋糕。”

　　“再等我一个小时就给你糖。”

　　“突然很想念你煮的咖啡。”

　　温琅听到这一句，立刻站起身来，朝着茶水间走去。

　　把醇香的咖啡豆从玻璃瓶里盛出，接着倒进咖啡机里。

　　“明明就是最简单的美式，纯机械化操作，能有什么分别？”

　　温琅看着正运作的咖啡机，忍不住在心里吐糟。

　　可话虽如此，嘴边的笑容却一直高挂着。

　　与此同时，曾陪在温琅身边的最后一位小朋友在老师的引导下走进诊室。
　　小孩摘掉了眼镜，双目失焦。没有生机的双眸半睁着，小手紧抓着椅子。

　　“刚刚那个姐姐，是不是很温柔？”江歇查看了孩子的病例，接着抬起头来。

　　听江歇这么问，孩子转向江歇所在的方向。

　　小小的脑袋上挂着大大的问号，完全不懂医生为什么要这么问。

　　可他虽然疑惑，却还是认真做出了回答：“姐姐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好听。”

　　江歇说着，起身靠近孩子，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说：“我也觉得。“

　　等温琅端着咖啡进来，江歇正在仪器前和孩子面对面。把杯子放在不易碰到的高处，温琅关上了诊室的门，回到楼道坐着。

　　等检查结束，江歇和小朋友的老师又约了一次时间。

　　小萝卜头耐心等大人们说完话，才从凳子上下来朝着江歇鞠躬：”谢谢你，江医生。“

　　江歇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不客气。”

　　“医生，如果我想报答你，该怎么做呢？”小朋友紧握着拳头，挺着胸膛。

　　“你学盲文了吗？”江歇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以及盲文书写用具。

　　“学了！”小孩正担心江歇拒绝，却没想到他提出了要求。虽然只是帮忙写句盲文，可孩子心里却因为被人需要而充盈着满足感。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小萝卜头在老师的帮助下根据江歇所说一个点一个点扎在纸上。

　　又等了会，小朋友出来了。他寻着甜甜的味道，走到了温琅面前。

　　“小姐姐，这是给你的卡片。”孩子的脸依旧红扑扑，看起来特别可爱。

　　“这次又写了什么？”温琅把包里的糖都塞进了孩子口袋里，同时又叮嘱道：“其他时候可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糖果哦。”

　　听温琅这么问，小孩子这次却连连摇头：”姐姐自己去找答案吧。“

　　（2）
　　来到维康的孩子，都收到了维康赠予的小书包。里面塞着专门送给他们的盲文书，以及一些可口的小吃。

　　书包是特殊定制，鲜艳的颜色能在白天起警示作用，到了晚上的反光设计，更能为他们的出行增添了一些保障。

　　温琅帮着护士把一份份儿童节礼物给孩子们分发出去，同时心里却升起些沉甸甸的感觉。

　　她此前从没有在室外见过几个盲人，以至于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群体并没有多少人。

　　可到了此刻，眼前的孩子们让她突然意识到，不是盲人少，而是为他们创造的出行条件是不足的。

　　想到被占用的盲道，想到某些路口没有考虑到特殊群体的红绿灯，温琅再看向这些孩子的时候，眼眶有些温热。

　　江歇换好了运动服，和换班的医护人员带着孩子们在草地上做游戏。

　　他们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听觉灵敏。看着他们跟着江歇玩闹，温琅不由自主用相机记录下了这此前从未看见过的温馨片刻。

　　游戏过程里，小孩子快要摔倒，江歇总会第一时间把人护住。

　　看到孩子因为错失游戏线索快要急哭，江歇偷偷给予提示让孩子迅速恢复信心。

　　看着看着，温琅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3）
　　等把孩子们一个个送上车，江歇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此时正值拥堵时段，他们决定就近找地方吃饭。

　　江歇牵着温琅走在人行道上，两个人的步子很慢。慢悠悠地朝前，影子在落日余晖中被拉长。

　　“今天……”
　　“今天……”
　　异口同声发问，江歇和温琅相视一笑。

　　“你先说。”江歇说着，捏了捏温琅的手背。

　　“今天最后那张卡片，到底什么意思？”心里一直被吊着，温琅早就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你猜？”江歇故弄玄虚，笑着回应。

　　“无聊。”低声埋怨一句，温琅想要挣脱江歇的手。

　　可江医生哪肯？他牢牢抓住，任她怎么想办法都不松。

　　见温琅要在他手臂上咬一口，江医生连忙说：“乖乖听话的小朋友，才能拿到奖励。”

　　又在吊人胃口了！

　　奖励两个字让温琅没了脾气，只好任他牵着。

　　（4）
　　饭后，江歇让温琅在餐厅等他，他去开车过来接她。

　　这个时段，太阳虽然慢慢退场，可是包裹着城市的热度却还在猖狂。

　　温琅站在门口，手上端着冰豆奶小口喝着。

　　等江歇停下车冲她打喇叭，她这才小跑着到车边。

　　刚想打开车门，江歇落下窗子指着后备箱说：“帮我把公文包拿过来吧。”

　　温琅依言，刚一走近，后备箱自动弹开。

　　银色和粉色的气球飘了出来，后备箱里装着花束糖果还有一大堆温琅喜欢的盲盒。

　　江歇停好车走了过来，抬起温琅的下巴说：“小朋友，节日快乐！”

　　温琅看了看这份躺在后备箱的惊喜，接着跳进江歇怀里。

　　“特别快乐！”说着，温琅把脸埋在江歇胸口，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

　　回程途中，温琅抱着毛绒玩具不愿撒手，像极了刚和父母结束购物的孩子。

　　“江歇，孩子的事，你考虑过吗？”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谈论起这个问题，温琅不想让江歇有压力，语气格外轻松。

　　“你呢？”江歇对于孩子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他把想不想要的主动选择权，交给温琅。

　　妊娠反应和怀孕过程给女性身体带来的压力和伤害，他是医生所以特别清楚。

　　说实话，终究还是心疼温琅。

　　“我看到你今天和小孩子们玩耍交流，突然觉得你肯定会是一个好父亲。”温琅靠在椅背上看着江歇，目光在他英挺的五官上游移。

　　他的细心和体贴，有着绝对能让人幸福的力量。

　　“你想要，我们就准备。”说着，江歇趁着红灯，揽过温琅在她额前快速落下一吻。
　　“如果可以，我想要两个孩子。”温琅听江歇这么说，红着脸开始畅想。

　　“好。”江歇发动车子，继续行驶。

　　“如果有点运气，我希望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说着，温琅嘟了嘟嘴。

　　“有一个哥哥，大概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吧。”温琅想起小时候追着岳蓉要哥哥的往事，低笑出声。

　　“还有呢？”江歇看了温琅一眼，其实心里却有着不一样的答案——他更希望都是女孩，和温琅一样温暖的女孩。

　　家里堂兄弟众多，可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记忆。

　　“我希望男孩子能像你一样，成为眼科大夫。当然，这建立在他是否愿意的基础上，我不会帮他做选择。”说着，温琅回忆起江歇给病人看病时的场景。

　　他话不多，针对不同病人的接诊方式也不同。

　　沉痛的过往给了他一颗强大的同理心，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对待每位病人都格外认真。

　　很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成为能带给病人光明希望的医生。或者成为能够温暖世界的人。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男孩女孩，是否愿意当医生，这些都不属于江歇能控制的范围。

　　可他却也愿意从今天开始诚心祈祷，恳请上天愿意实现温琅的愿望。

　　他愿意多多看诊，努力工作，用这份虔诚去交换。

　　（5）
　　睡前，江歇去洗澡。

　　温琅连忙跑到书房，把不知迷底的卡片拿了出来。

　　她根据点的排布，用纸笔把图形画了下来。向解疑公众号提问后的每一分钟，都显得过于漫长。

　　又刷新了几次，答案来了——愿你永怀童心。

　　这是江歇给温琅的祝福，也是他给予的保证。

　　他想要他的爱人，永远怀揣着带着童真的美好。而他，则负责用各种方法让她保留着如孩子般无忧的幸福。

　　这样的祝福，温琅很喜欢。

　　关上灯，温琅赖在江歇怀中。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唇，力度时轻时重，格外调皮。

　　“江医生，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很多糖？”

　　听温琅这么问，江歇摇了摇头。他对甜食，没有什么偏好。

　　“不，你肯定吃了。”温琅执拗地说。

　　“如果没吃，为什么今天一整天，你都在说些特别甜的话给我呢？”说着，温琅在江歇唇上落下一吻。

　　听她这么说，江歇低笑一声：“那你要再尝尝看吗？看看我吃的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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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六一快乐，祝各位永葆童心
2-关爱盲人、有视力障碍的群体，理解当先，关心相随
3-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