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痕：异界》比个菠萝

4、斗兽场

　　逛遍这座城市所有的兽奴店，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倒是像第一家那样看上冰牙想要掏钱买它的有不少，当然，都被雷恩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疲惫地坐在街头长椅上，深深叹了口气。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难道冰牙不是在这座城市被奴役的？它只说有熟悉的味道又不一定给它下印的人就在这里，自己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这次如此上心以至于没能冷静思考一下呢。
　　想到这里他用力拍了拍脸，突然的举动吓了冰牙一跳。
　　必须抓紧时间才行，说不准什么时候……可真的发生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冰牙它……
　　“斗兽场后天的比赛你一定要去看啊，太精彩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前方一对行人的聊天吸引了他的注意。
　　“得了吧，我就算了，去年赔个底朝天，被我家婆娘好一顿骂，差点离婚，不去不去。”
　　“切，怂，这次你跟着我赌，我眼光还是不错的，我跟你说……”
　　悄悄跟了许久，雷恩得到以下信息。近几年在上层社会似乎流行起一股名为斗兽的热潮，后天城里斗兽场将迎来新的一轮赛点，届时全城人民都会关注这场赛事，尤其是那些富商们。
　　所谓斗兽场顾名思义，就是让兽奴相互厮杀供人观看的场所，兽奴们在笼内打的你死我活就为博人类一笑，不少富豪都喜欢参与进来，不过看斗兽是一方面，他们更喜欢的是赌，在自己选中的兽奴身上押注，已经成为了他们众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对啊，奴役兽人的地方除了奴隶商铺，斗兽场也一样，而且如果城里的有钱人都会去的话，那极有可能给冰牙下印的人也在其中。兽人虽地位低下，但能拥有兽奴的无一不是有权有势的富户人士，普通老百姓可承担不起，毕竟有明确法令规定禁止饲养或奴役兽人。
　　可说是这么说，养了又如何？奴役又如何？连违抗法令的处罚都没有，在这里，没人把兽人当人看，王国也不会因为几只兽人而把事情闹大，久而久之，这法令变成了空头法令，王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兽人的处境就愈发艰难了。
　　打定主意，天色已然将晚，雷恩决定带冰牙混进斗兽场，哪怕不惜得罪谁，也要把所有的观众挨个认一遍，势必找出下印者，尽管有些困难，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
　　夜幕降临，寒风拂过枝叶，沙沙声连成一片，在这漆黑幽暗的环境中，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冰牙不安地坐在篝火旁，总是会担心黑暗中突然钻出什么，于是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树洞口。
　　吃过晚饭，一天的疲倦涌上心头，雷恩将斗篷垫在身下正准备要睡，身后响起冰牙的声音。
　　“恩人……睡树洞……因为我……”
　　雷恩一愣，扭头看向神情低落的冰牙，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它的缘故才睡树洞的吧，放着城内舒适的旅馆不住，却在这里风餐露宿。
　　抬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大头。
　　“睡树洞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从七年前开始我就没睡过床了，你若是怕的话就睡里面吧。”
　　说罢他起身便要挪到洞口那边，想了想，又将斗篷重新在冰牙睡觉的位置上铺好，做完这些后他侧身躺下，头部枕在凸起的树根上，这绝不是令人舒服的睡觉环境。
　　寒风萧瑟，令本就快熄灭的火光在二人之间摇摇欲坠。
　　冰牙凝视着雷恩的背影，又看向身前铺好的斗篷，尽管斗篷不大，自己躺上去也会有一半身体露在外面，可它心里却暖暖的，这一刻起，它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有它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雷恩受冻，自己这身皮毛正是最好的保障。
　　洞外风声不断，它小心翼翼地绕到雷恩身前躺下，庞大的身躯刚好堵住洞口，遮挡寒风，接着它伸出手去想要抱住雷恩，手臂却停滞在半空。
　　恩人是好人……为了我……受累……
　　想到这里它缓缓缩回手来，因为雷恩似乎不喜欢拥抱…或是与自己发生接触，可谁知在缩回的途中手腕却突然被抓住，心头一惊，紧接着面前的人儿就主动钻进了自己怀中。
　　雷恩双手贴在冰牙胸前，感受着它炙热的体温和猛烈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要被抱住，心中渴望这种感觉，想想还真是可笑，竟然会像个孩子一样渴望怀抱。他闭上眼睛，多么希望此时冰牙能将自己推开，这样或许才是正常的发展，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些。
　　然而一只大手却落在了他背后。
　　冰牙确实有被吓到，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雷恩会主动靠近自己，短暂的惊愕后是欣喜与不知所措，尽管已经共度两个夜晚，雷恩也同意它留在身边，但这是头一次，它感觉到它们之间不再有距离。
　　“冰牙……”
　　听见声音，冰牙微微低头，雷恩咬了咬牙，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问我，为什么救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想放任你死去，只要转身离开就好了，不过一只兽人而已。”
　　冰牙身体颤了颤，抱得雷恩更紧了。
　　“或是把你卖到奴隶主手中，能卖不少钱，可当我看到你时我心产生了一种感觉，是一种……你和我很像的感觉，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感受到那和我一样的孤独还有……对死亡的渴望。”
　　冰牙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任凭其顺着毛发滴落，在树根上留下一枚枚圆形的水渍。
　　“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开口说话了，甚至连表情，连笑，都让我感到陌生，我什么都没有，无所谓，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在乎……”
　　雷恩的声音渐渐颤抖，谁会不在乎呢，大多时候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可是你出现了，冰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股心情是什么……我不想你离开，我想你陪着我，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我应该赶走你，赶走所有亲近我的人，但是我不敢……冰牙……多少年了……我怕把你赶走后我又会变成孤单一人……可是冰牙，我……”
　　他抬起头，双手抓住冰牙脸侧的毛发强迫它与自己对视，一人一兽看着彼此的眼睛，和彼此眼中闪烁的泪光。
　　“你不应该跟着我，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地拉住我……为什么要这样，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不就好了……你凭什么……”
　　嘴上这样说着，可抓着冰牙毛发的手越发用力了。
　　“……答应我……冰牙……如果我要伤害你的话……一定要全力逃跑……好吗……不要管我……不要回头……我真的应该把你赶走……我知道我幼稚，自私……可是……我做不到……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答应我……求你……”
　　雷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口中呢喃着求你二字渐渐睡去。冰牙看着他的睡脸，吻部前探直至两个鼻头发生触碰，这是表示信赖的证明。
　　喉咙里止不住地哽咽，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害怕吵醒雷恩，就这样默默哭了许久，它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恩人……”
　　...…
　　...…
　　伸展四肢，雷恩从梦中醒来，今天没有挤压感叫自己起床，冰牙不在身边，这让他头一回感觉到心慌。飞快地起身离开树洞想要寻找冰牙，可环顾了半天都没能寻见它的身影。
　　离开了么？被自己昨晚说的话吓跑了吧，也好，反正本就应该如此的，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又变成独自一人……仅此而已……
　　“恩人……早饭……”
　　听到声音，雷恩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冰牙坐在树干上，从树梢摘下一枚鲜红的果子放入兜起的衣服里。
　　“早饭……吃……”
　　说着它跳下大树，衣服敞开，里面的果子全部滚轮到地上，除了红色还有黄色的果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
　　雷恩回过神来，跳起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冰牙吃痛蹲下。
　　“很危险啊你……你……你一只兽人在人类的地界乱逛……还不披着斗篷，被发现了怎么办？被抓走了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雷恩越说越生气，后来回味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担心，不过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失去……
　　冰牙委屈地低下头，一副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的模样，看得雷恩有些想笑，他捡起一枚果子简单擦了擦然后一口咬了下去，心中只剩下庆幸。
　　果然自己还是不希望它离开的，这样实在太自私了……
　　见雷恩吃了果子，冰牙开心地摇着尾巴，同样拾起一枚果子塞入口中，甜腻的汁水让它感到十分幸福。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雷恩带冰牙进了城，打听好方向后直奔斗兽场而去。
　　...…
　　...…
　　“我的小公主，这几个畜生没一个你看上的么？”
　　房间里，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左手拿着鞭子指着身后的三个铁笼问道。
　　“没有！这几个一看就不是能打的货色，父亲就这么糊弄女儿么？”
　　雪银儿嘟囔着嘴，中年男人一脸为难，明明斗兽场明天就要开了，牢里几只强力的兽人自然不能拿出来，但偏偏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想要，这该如何是好。
　　无奈，中年男人只好先让人把铁笼抬下去，然后坐到雪银儿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乖女儿，爸爸昨天让人打听了，你说的那个人昨夜出城了，爸爸保证，只要那人一进城，爸爸第一时间告诉你。”
　　雪银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果然是骗人的，活祖宗才对。
　　正在这气氛僵硬的时候，门口守卫突然传来了消息。
　　“老爷，那个人进城了。”
　　“哦？”中年男人眼睛一亮。“他在哪？派人给我看住了。”
　　“他……正在往这里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