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眠的理由》忽遥

2、002海婆

　　朝夕出了她的暮森殿才发觉此次庆典的重大。
　　各路仙人衣诀飘飘，整个龙宫云雾缭绕，每走一步，云烟便顺着脚步流动。走到中心大殿，奏的阳春白雪，高山流水；舞的霓裳羽衣，美轮美奂。
　　“哇～这次庆典，很不一样啊。”朝夕随便找了个坐席坐下，吃着茶点惊叹道。
　　“小殿下，您不去问候一下其他仙人吗？到午饭时间就不太方便了。”连心轻声提议道。
　　“好吧……”朝夕应着，恶狠狠地扯下一颗青提放进嘴中，边咀嚼边没好气地嘟囔道，“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就要我做事了，真是恶毒的女人！哼！”
　　连木听着幸灾乐祸般朝连心做了个鬼脸。
　　不远处，一位红衣妇人看着朝夕的身影拍了一下身边的白衣少年，“南宸，那个女孩子好像是朝夕哎！”
　　“妈！”南宸揉了揉被击打的肩，朝着妇人目光所及望去。
　　是一个穿着紫红色衣服的少女，只能看见的侧脸……圆圆的……整个人端坐在那里就像一颗小小的石榴粒一样。
　　只见她站起来稍微理了理头发，侧身将手叠放肚前，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后离开了。
　　南宸看着忍俊不禁，抬起手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们好像好久没见面了吧。今天下午啊，我和你玿伊阿姨给你们俩安排了一个见面。你可要好好表现啊，我‘女儿’跑了我拿你试问！”南书卿说着还用食指戳了戳南宸。
　　南宸看着朝夕离去的背影，记忆里的女娃娃似乎在一瞬间与现在眼前的女孩重叠。时隔九百年，我们又要见面了，朝夕。
　　“连心，海婆呢？我逛了这么久怎么没看见她呢？”朝夕四处张望，时而笑脸相迎对上眼的仙人。
　　“小殿下，以后别提海婆了。”连心有些担忧地说道，“海婆虽然平时待我们不错，但她毕竟是罪人，大庭广众之下提起她不好。”
　　“她到底是我奶奶，父王这么大的日子都不请她，她当初是犯了什么罪啊……”朝夕蹙眉，转身对连心、连木说道，“我去看看她，你们就留在这里帮我应付一下父王母后吧。”
　　“小殿下！”连木有些生气道，“东王不邀她自有理由，你又何必去搅和一趟呢。”
　　连心暗暗扯了一下连木的衣角，对朝夕道：“小殿下您去吧，我们守着这儿。但午宴时间您一定要赶回来呀。”
　　“嗯嗯。”朝夕点点头，嫣然一笑，转身走进了人群之中。
　　“哼！”连木狠狠瞪了一眼连心，“应付的差事，您来我可不来。”
　　“嗯……你们好，你们是朝夕殿下的随从吗？”南宸慢慢走近连木、连心问道。
　　“是的。”连心和连木转身朝着南宸微微鞠躬。
　　“喔，那你们殿下呢？”
　　“殿下她……”
　　“朝夕殿下去拜访重要的仙友了，如果您有事找她，可到午宴时再来寻她。”连木微微鞠躬，“当然如果您有急事……”
　　“没事没事，就是想来看看她，她既然有事，那等闲时再来寻她吧。”南宸点头示意感谢，背手离去了。
　　“木木～”连心看着连木眼里充满感激。
　　“就你，还撒谎呢，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连木抱怨着却无责怪之意，“话说这个白衣仙人怎么没见过啊……还蛮帅的，哈哈哈。”
　　“不知道哎……木木，你说冬稚殿下会来吗？”
　　“应该不会吧，冬稚殿下历劫以后跟变一个人似的，以前最疼爱我们殿下，现在殿下的生辰都不来了。活脱脱一个挂着南海四公主牌面的人类了。”
　　连心轻轻拍了一下连木，“别乱说话！”
　　“略。”连木吐舌，“不管殿下了，我们也吃点东西，玩乐一下吧！”
　　“嗯！”连心应着，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云层”，小声道，“要起风了。”
　　“什么？”
　　“嗯～没什么，走吧！”
　　穿过暗色崎岖不平的小道，再往里走，路越来越窄，两边的山壁越来越高，仿佛进入怪物的嘴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咬碎。
　　尽头的宽度只容得下一人，朝夕伸手触及飞流而下的水流，湍急地似乎要把人拉入地狱。
　　人影化为一缕青烟，狭窄悠长的峡间只剩下黑色与水声。
　　“嘀嗒、嘀嗒”
　　灰色的房间里，除了基础的家具再无其他。
　　“海婆？”朝夕慢慢走进屋内，环顾四周。
　　“小殿下怎么来了？”一位银发却面容姣好丝毫没有岁月痕迹的妇人打开一扇黑色的木门走进客堂里。
　　“我来看看您。”朝夕瞧着海婆坐在沙发上也随即过去与她挨着。
　　“又何必来看我呢，今天的宴席应该很隆重很好玩吧。”海婆从桌上摆好一支茶杯，举起茶壶为朝夕倒了一杯茶水，“我这里却只有凉茶。”
　　“凉茶也好喝啊！”朝夕举起茶杯喝了一些。
　　海婆低头一笑，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笑容仿佛是唯一的暖光。
　　她真的，好美啊。朝夕很想问为什么只有她住在这里，为什么父王大型的席会都不邀她，她当初到底犯了什么错。可是朝夕不能问，也不敢问。
　　“连心在你那还好吗？”
　　“嗯。”朝夕想起连心奉劝自己不要跟海婆走得太近，就为海婆感到一阵心痛，毕竟连心可是海婆曾经救下的鱼，养了800年才送到朝夕身边做的丫鬟。
　　“她很懂事的。”
　　“嗯，她现在和连木是我的贴身侍女了。”朝夕又喝了一口茶。
　　“嘀嗒，嘀嗒”
　　“水声越来越大了。”海婆看向悬挂在门前的那颗白色的海螺，“要起风了。”
　　海婆这里是唯一可以知道海面情况的地方，望风螺的存在倒像个装饰品。
　　“小时候还听您讲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呢。小美人鱼就是在暴风雨的天气，救下了王子。”朝夕如此想着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她最喜欢找海婆玩，海婆家里不仅有各种稀奇的宝物，还有好多有趣的故事。后来玿伊送了朝夕一颗可以观看人间的水晶球后，朝夕来看望海婆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故事而已。”海婆嘴角未动，眼底却充满着嘲讽的笑意。
　　“空!匡!”窗户被风吹得作响，朝夕被吓了一跳。
　　“小殿下没经历过风雨，待会打雷会更吓人，您还是先回吧。”海婆站起来爱怜地看向朝夕，“您如果喜欢，下次有空再来找我吧。”
　　“您不嫌我烦吗？”朝夕也站起来，笑嘻嘻地问海婆。
　　“怎么会呢，您来……我很开心。”
　　朝夕抱了抱海婆，“那我下次有空再来喔。”
　　海婆的手缓缓抬起，最终又放了下去。朝夕松开海婆，退了几步又回头朝海婆招招手。
　　海婆笑着回应招手。
　　海浪一涨一落，碎在褐色礁石上的浪花越来越大，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闪着银白色的线条，天越来越暗了。
　　“救救我……救救我……”
　　朝夕站在昏暗狭长的峡间，背后湍急的水流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
　　“听错了？”朝夕转身正对着瀑布。
　　“救救我……救救我……”
　　虽然很细微，但是……
　　“没有听错，有人在求救。”朝夕靠近水流，面容愁色，伸手再次触碰，比之前的水流更加湍急了。
　　“要结束了。”一位银发妇人站在窗前，灰褐色的琉璃窗倒映出她倾城的容貌。
　　“孽种。”